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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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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夜,鵡國王宮
「順哥哥,鋒哥哥有沒有事?」方茵茵淚眼詢問慶順。
「他醒了,妳可以進去看他了。」
不料,慶鋒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問:
「大哥,中山凌呢?」
「你提他做什麼,他害得你中毒,我還沒時間找他算帳呢!」慶順十分氣憤。
「不,大哥,這不是他的錯,一切都是意外。慶申,你去找中山凌過來,不要叫他誤會。」
慶順無奈,只好說:
「別勞煩三弟了,中山凌就在王城北門外。」
「他在哪兒做什麼?北門風霜露重,他怎不進宮?」慶鋒問。
慶順不答,光芒殿袁總管只好回答主子的話:
「大殿下下令不准中山凌進宮。他倒也硬氣,就站在北門不走了!」
「他站多久了?」
「回二殿下,從昨天您被送回光芒殿之後,他跟著大隊回來,被阻在北門,就….沒走了。」
「中山凌身材羸弱,怎禁得起北國的強烈霜風?袁總管….不,慶申,你帶上我的銀狐毛氅去北門,說我掛念著他,請中山凌進宮。記住,不得無禮。」
見慶申領了命出去,慶順不高興地說:
「二弟,我真不明白,你為何待那中山凌特別?不就是個質子,頂多加個食客身份,我從沒看過你對其他人像對他一樣,如此地看重!他到底有什麼特別的能耐呢?」
儘管臉色蒼白,儘管臉上仍帶著微笑,慶鋒話中的語氣十分堅定:
「我已跟中山凌結拜,往後,他說的話,就等於我說的,誰也不許質疑他,誰對他無禮,就是對我挑釁!」
偌大的宮殿充斥著對立的氣氛,感受到慶順的怒氣,方茵茵撒嬌說:
「大哥,鋒哥哥的性子你也知道,就算是笑著說,也是說一不二,拗得像頭牛,沒人改得了他的心意。他人現在還病著呢!你最疼他了,平常總讓著他的,怎麼現在淨找他生氣呢?萬一加重他的病情,你不心疼嗎?」
面對嬌憨的方茵茵,出口為慶鋒說話,她眼中的求情,讓慶順的態度頓時軟化了下去。只好無奈地搖頭,說:
「恐怕我還來不及心疼,就有人受不住跳出來要為心上人說話了!」
方茵茵粉臉一紅,把臉埋進慶鋒的懷中,悶著頭說:
「鋒哥哥,大哥欺負我。我討厭他。」
慶鋒笑她:
「傻茵茵,大哥最疼的就是妳了,才捨不得欺負妳。反倒是妳,別老是仗著大哥對妳好,總是欺負大哥。」
方茵茵聽到慶鋒這麼說,起身離開他,嬌嗔怒視:
「你們兄弟倆都壞,看我還理不理你們。」
美人發怒,慶鋒只是輕輕一笑,慶順卻真緊張地上前安撫。
「茵妹妹,從小到大,哪件事我沒順著妳呢?別跟大哥生氣,好吧?」
方茵茵這才轉怒為笑。剛才兄弟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已被茵茵的小兒女脾氣破壞殆盡,又是晴空萬里。
「我知道,還是大哥對我最好了。」她抓著慶順的手搖晃撒嬌著,卻回頭跟慶鋒做個鬼臉,似是跟他抗議剛才的取笑,也似是叫他安心。
「大哥,茵茵,等會兒有件事,我要請你們幫忙。」
「什麼事?鋒哥哥。」
「一會兒中山凌進來後,無論他說什麼,你們都不要多嘴,對他友善些,知道嗎?」
方茵茵笑說:
「鋒哥哥,這回你受這麼重的傷,昨日看到你被抬進宮的時候,我真嚇到差點魂都飛了。現在好不容易人醒了,我的心才定了些。等會兒,我才不讓罪魁禍首好過。」
慶鋒笑罵:
「全鵡國就妳最古靈精怪。」說歸說,罵歸罵,慶鋒知道茵茵還是會照他的話做。
語畢,門馬上被推開,瞬間北國大雪如鵝毛般飛進。
「二哥,人給你帶來了。」
在一片白茫中,慶鋒看見有個人遲疑地走進寢宮。裹著銀狐大氅的中山凌,高瘦的身子彷彿被毛皮吞沒,只露出一張雪白的小臉以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為防寒氣入室,袁總管連忙上前關門。方茵茵自小與三兄弟一齊長大,交情已如手足,隨口便埋怨慶申:
「申弟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大手大腳地把門一推,也不管裡面你二哥還病著呢!人才剛醒,你就不能小心些麼?」
自從昨日慶鋒蛇噬,中山凌一直得不到慶鋒病情的消息,只能癡守北門,內心憂急交加,聽到方茵茵說人現在才醒了,不禁緊張地在陌生的寢宮中搜尋那個懸念的人,不意,眼光一找到床臥上的人影,就與一道從他進門就緊盯著他的目光相遇了。那道目光的主人虛弱地微笑:
「凌弟,對不住,為兄讓你擔心了。」
裹在大衣中的中山凌似乎連走路都有點兒吃力。奇怪的,沒有人阻攔,中山凌善於猜疑的警戒心大起,他遲緩地但順利地走到慶鋒的床前。
他靜靜地看著慶鋒,語氣清淡地說:
「聽說你一醒來就要找我?」
慶鋒只是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中山凌修長的手指十分冰冷。
「凌弟,你凍壞了吧?袁總管,趕緊去拿個暖袋過來。」
袁總管答了個喏,連忙出去辦事。
沒想到慶鋒還對他如此關心,中山凌卸下戒心,自責地說:
「你不怪我嗎?」
每個人都看得出慶鋒試圖爽朗大笑,卻只咳出幾聲,最後虛弱地說:
「自小算命的便說我命硬,遇到危險時,總有貴人相助。如今,我被鵡國最毒的七尺蟒所噬,竟能大難不死,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說,凌弟你就是我的貴人。」
慶鋒乾脆將自己身旁的暖袋放到中山凌手上,並拉了拉他身上大氅領口,彷彿自己沒事,中山凌才是病人似的,關心地說:
「今晚突下鴻雪,說明鵡國寒冬已到。你是南方人,應該承受不了鵡國的酷寒吧?!這件大氅你先將就著,我再命人為你準備冬衣。」
方茵茵可看不下去了,大聲說:
「鋒哥哥,這件大氅可是用了百尾最珍貴的紅尾銀狐才做成的,紅尾銀狐只存在月泉國,但現在就算是搜遍月泉全國,也找不到超過十尾的銀狐了。三十年前月泉國戰敗,送上這件狐衣求和,我國才答應不滅其國。所以這件狐衣等於是一個國家的價值啊!更不要說,王上是為什麼賞賜如此貴重的狐衣與你。是五年前,你在消名陂浴血奮戰整整三個月,終於打退前來犯境的域國月眉聯軍,王上昭告鵡國英雄,銀狐大氅由王者得之。你怎麼能送人?何況他還害你中毒!」
聽到這件狐衣如此不凡,中山凌感到不安、疑惑、以及一股從未有的感動。
卻聽慶鋒生氣地說:
「我自小生於北地,早已不畏寒冷,狐衣於我不過一件裝飾。可凌弟不同。茵茵,方才我交代的事,妳全忘了?」
方茵茵委屈地紅了眼眶,大叫說:
「我不管,這件狐衣是你的,誰都不能拿!」
慶順趕緊出來打圓場:
「二弟,你把父王的賞賜送給別人,的確不妥,這麼貴重的東西,怕中山凌也穿不起。」轉向中山凌說:
「我這兒有件貂皮大衣,今天下大雪,先讓你頂著出去吧!」
說的合情合理,連慶鋒都要同意的時候,不料,中山凌竟狡詐地說:
「大王子的好意,中山凌心領了。只是二王子好意贈衣在先,愛護中山凌之心意感人,我豈是不識好歹、木石之人?二哥,凌就卻之不恭了!」
慶鋒頷首:
「凌弟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眾人都想把珍貴的狐衣從他身上剝下來,可在慶鋒的冷眼壓制下,無人敢妄動,就連驕縱的方茵茵也不敢真的違背慶鋒的意思。就這樣,中山凌便披著銀狐大氅,在環繞的怨恨眼光中,施施然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