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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寂.碾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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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隆冬时节,虽无北方干燥严寒,会飘着鹅毛大雪,天地一片肃杀。
这倒也是寒峭得紧,寒风不似刀子般切肤,也还是吹得脸颊生疼。
天空应景般的月朗星稀,孤零零的挂一弯月,惨白惨白的,寒不甚依。孤独高傲的月光下,戚少商只着中衣赤一双足,坐在高楼的窗台上独酌。
一直雪足在寒风中晃荡,另一只脚搭在窗台上,单手抱膝,显得如此寂寥无依。裸露的雪足比玉百,比玉润。
整个人镀了层月辉,可比月光更冷。
明明比谁都惧寒,当下倒是像忘却这回事,可这种事怎会忘记呢?
只因——心比身更寒,更冷。
就这样形单影只的坐着,喝着。
抬头凝望这月,发丝被风吹在身后,散落在白衣上还不停地舞动,更添一份寂寥。
在这思君不见君的月下,他在想谁?
武林第一美人——息红泪?或者是红袍诸葛——阮明正?
还是......
雷家庄。
茶室窗外狂雪飞舞,冷冽的北风呼啸着,时不时可闻被雪压垮树枝的声音。
雷卷仍是陷在毛裘里,双手捧着茶杯,氤氲的茶雾袅袅升起,至半空中消散。
额上的抹额吊饰被蒸出水汽,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便瞬间消失,如此反复,反复。
开着窗,不顾冷冽的北风刀刮,只是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
捧一杯茶,缓缓转头看窗外雪花飞舞,也不知在看什么,目光落在哪里。一片银白的世界,冰雪与寒冷共绘的寥廓画卷。
手中的茶渐渐冷掉,伸手再倒一杯。
冷掉一壶,再沏一壶,再冷一壶,再沏一壶。
如此,今天也不知道又沏又冷的,倒掉多少壶茶。
雷卷望着窗外出了神,手中的茶冷了,忘记再换一杯。
然而,一盏茶的温度,也就只有只有一盏茶的温度,转瞬即逝。
杨无邪从白楼出来,习惯性环望四周,看见的只有戚少商在空中晃动的雪足和比月光更为寂寞的身影。
这天底下杨无邪眼里,剩下的只有戚少商,满满的都是他。
迎着月光,岁月未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寂寞。堪比女子吹弹可破肌肤,眉宇之间挥不散的忧郁,即使脸上拥有孩子气的酒窝也遮不住那寂寞与忧郁。
他站得很高,同时也是无人能比的寂寥。纤尘不染的雪衣白袍,泼墨般的乌发却在两鬓突兀的生有几丝华发,谈笑间那种肆意纵横的英气、王者之气,会让人无意沦陷,至深。
杨无邪笑笑,露出两颗光洁白皙的门牙,笑的十分无邪,曾记得戚少商对他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特别是那两颗门牙,可谓无邪无念无欲。
杨无邪抖抖袍子,收回视线,从容地迈出脚步,离开。
这一生,注定你我能如此,别无其他。空留我一人也好,也罢,至少我可以默默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