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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又见那年春 ...


  •   如果没有那年春天,我们会怎样。
      ——题记

      >>>
      一八五九年,日本东京。

      “那个小妞,漂亮极了!我还记得她那双迷离的眼睛,真是诱人!”说完,菊丸英二喝了一口啤酒,继续把烤鸡翅咬的乱七八糟。
      “英二!说话注意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越前还在这里,身为前辈要有自觉!”大石秀一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天到晚地罗里罗嗦。
      “呵,大石前辈不会还以为我还未成年吧,前辈,你已经二十三了。”越前龙马瞥了大石一眼,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啤酒罐,闷头喝下去。

      大石有点紧张,想要解释什么,却看到旁边的不二周助双臂在头后交叉抱住,淡淡地笑着。

      “不二,你笑什么?”大石拿起自己面前的鸡腿递过去,顺便叮嘱:“快吃啊,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不二接过鸡腿,却没有马上咬下去:“我只是顺着越前的话想下去,真快,一晃眼,我们都二十多岁了。时间,真是个可爱的东西。”

      没错,当年我们四个因为一场网球赛相识,那会只有十四五岁,而如今,快十年过去了。

      “时间不等人,你看我们变化了这么多。”大石好像被戳中了心事,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大石前辈,你不会又想起自己那悲催的工作了吧。”越前翻了个白眼,紧怕大石接下来又会说什么浪费光阴伤春悲秋的话。

      “越前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大石没听懂越前的弦外之音,有点犯醉,开始苦口婆心地教育起后辈:“你看啊,当年我也曾有过梦想,当个白衣天使,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受人尊敬,多好;高中毕业才明白,医院哪里是想进就进的,面试时我他妈成绩第一,结果录取的十个人里面竟然没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没背景!那十个人都是谁啊,院长儿子,书记女儿,局长侄子……你看我现在,当个破科员,整天看老板的脸色,陪酒陪笑,真是……真是!”

      “不光大石悲惨,我也是!”一旁的菊丸跳起来,挥舞着烤鸡翅继续说:“我还以为自己能当个经理什么,苦苦学了两年的管理学,最后轮到当司机!司机诶!整天吃力不讨好的,刹个车都能被人骂死……”

      说着说着,菊丸一低头,貌似要哭。

      越前想要安慰,伸手去推他,却看到拿着鸡腿睡着了的菊丸前辈。

      酒红色的头发耷拉下来,当年活泼跳跃的眉目见如今平添了多少忧虑。

      越前和不二对视一望,哭笑不得。

      每次他们四人晚上出来吃大排档,结果一定是大石和菊丸喝醉,然后由他们俩一人一个背走。

      不二找到老板,结了帐,然后扛起了大石,和扛着菊丸的越前并肩走。

      两人缓缓地走着,肩上的人似乎还在喃喃自语控说着社会的不公。越前和不二沉默了一路。背景是大排档杂乱的白色桌椅,以及刚刚悬挂于他们头顶昏暗的鹅黄色灯光。

      灯下,似乎还有蚊虫在嗡嗡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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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把菊丸前辈送回家,扔到床上让他翻个身继续睡,迷糊之间还能听到“不二你不要往我鸡翅上放芥末酱”之类的梦话,越前果断不理他,锁门离开,回自己的公寓,倒床便睡。

      睡着之前不忘揉揉自己的肩膀,这菊丸前辈,怎么这么重。

      今早是被教练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

      大嗓门的龙崎教练在电话另一端吼:“越前,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居然逃了训练!马上给我到达训练场,罚跑一百圈!”

      越前闷闷地说了一声“是……”,而后果断挂了电话,本能地钻回被窝里,想继续睡。

      ——刚才那个电话一定是做梦对不对?嗯,对。所以继续睡好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老猫卡鲁宾用肥肥的屁股猛的坐上了越前的肚子,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刚才我好像接到了魔鬼教练龙崎堇的电话!啊啊啊!迟到了,要死了!”

      说完,一猛子从床上坐起,穿上衣服就好像踩着风火轮一般冲出家门。

      当然,不管怎么冲,必然是迟到了的。

      于是龙崎教练毫不客气地拉着越前的耳朵东扯西扯,然后批斗一番:“越前!你不知道下个月就是你的温网决赛了吗?!最近的训练有多重要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昨晚又出去鬼混了吧!你比完赛在出去混不行吗!!不行吗!!!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在你身上好不好!!我的世界冠军!”

      “教练……疼……疼!”越前被拽的呲牙咧嘴,心里把这个老太婆咒骂了十个来回。

      “你也知道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天上午不做完这些训练,不许吃饭!”说着,撇下一张训练表,龙崎教练扭着大屁股向远方走去。

      越前低头看表,心里止不住地泪流,好家伙,这哪里是一上午的训练课程,分明是三天的。

      于是在越前加班加点偷工减料地实施后,吃到午饭,已经是下午四点的时候。

      一转身,就看到了不二前辈开着车一身清爽地走进了训练场。

      越前再一看自己,满身臭汗,算了,还是当做不认识好了,以免自己压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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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二周助却不这么想。

      进了训练场,看见越前躲在角落吭哧吭哧地扒拉盒饭,脸上笑成了一朵大波斯菊,那叫一个灿烂。

      “呦呵,越前君这是独自加餐呢吗?”不二扬了扬手中的相机:“要不我给你拍一张,新闻标题给你美化一下,就说‘越前龙马为保住冠军宝座,刻苦训练耽误午饭下午才吃’?”
      “咳……”越前呛到:“不二前辈,不用美化,这是事实。”
      “啊?”不二愣了。
      “嗯,补训练,受惩罚,遭罪受。”越前没空闲聊,三字经解决。

      不二看见越前的反应,觉得十分可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递给越前一瓶运动饮料。

      “吃慢点,别噎着。”不二还十分好心地帮越前顺顺气。

      “谢谢前辈。你怎么来了?”

      “主编让我来采访你的教练,顺便得到一些冠军的私人八卦。”不二举了举相机,笑的云淡风轻。

      “真是……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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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参加完温网的决赛后,四个人又凑到一起吃大排档。

      由于每次都是吃烤鸡,喝啤酒,菊丸提议,为了庆祝越前夺冠,我们要玩个新花样。

      “玩什么?”
      “纸牌,打升级,二对二,不玩滚蛋。”

      越前黑线,不二微笑,大石忍了好久才没唠叨,菊丸自己唧唧喳喳地开始发牌:“我和大石一组,不二越前一组,谁先打到十谁就说个劲爆的消息。”

      越前对于纸牌的了解不多,玩起来属于听天由命那种,不二水平很高,擅长玩阴的,所以这组实力还算不错;
      反观菊丸那组,大石心思善良,从不肯偷牌,多瞄一眼都顿觉心中有愧,肯定玩不过不二,至于菊丸,他常常吹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其实越前觉得他的对手一定是连牌都看不懂得那种超新手。

      于是,两军对战,一方对一方进行惨无人道地屠杀,菊丸每输一场就喝一瓶啤酒,每次喝完都会愤愤地把酒瓶砸烂。大石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终于,在大排档的啤酒被菊丸杂光之前,不二成功打到十。

      “呜呼!不二快说消息!劲爆的!哪个大腕最近又离婚了又爆出‘XX门’了!”菊丸红着脸扯着脖子乱喊。
      “英二别瞎说,让不二说话。”大石好意安抚。

      “我只有一个消息,而且不太劲爆。是关于我自己的。”不二笑眯眯。
      “什么?”
      “我报名了,去当战地记者。”不二十分淡定地说出这句话。
      “什吗!!”

      其余三人全部惊讶。

      “没错,日本和巴托福的战争一触即发。现在正在征兵,于是我报名了。”不二继续十分淡定地笑着。
      “不二,前方很危险的!”大石眉头皱成了一坨。
      “我知道。可是我是日本人,这是我的家,不允许敌人侵入。”

      不二一脸凝重。

      说完,四人全愣了。

      过了好久。

      “他妈的!不二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兄弟们能随随便便让你去冒险!原来就说过,菊丸英二、大石秀一郎、越前龙马、不二周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他妈都忘了吗!如果不能劝你,兄弟情愿和你一同去!你去当记者,我们去当兵!不就是前线吗,不就是战争吗,有什么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菊丸英二越说越激动,操起酒瓶一猛子全部喝完,然后把酒瓶往地上狠狠一摔。

      大石和越前见状,也一口喝完,狠狠摔烂瓶子。

      “不二,你太小看我们了。”

      “前辈,你真不地道。”

      “菊丸、大石、越前,我……我错了。”

      “这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我们去征兵!”

      说完,四人搂在一起,彼此毫无间隙地拥抱。

      不二周助的嘴角还是笑着,只是眼里有温暖的液体流出。

      >>>
      一八五九年春天。
      日巴战争爆发。
      东京郊区成为阵地前沿。

      不二身为战地记者常常要趴在最前端的沟渠上,以获取最清晰的照片。敌人的炮弹落在他的旁边,他往旁边隐蔽的丛林中躲一躲,然后继续拿着照相机拍摄画面。

      战火纷飞,战火纷飞。

      吃晚饭的时候,他还在写稿子,想办法尽快把最新的消息送到报社。越前拿着伙食溜到不二旁边,把饭盒塞进他的怀里:“快吃,队长让我送过来的。”
      不二一愣,端起饭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真是饿极了。
      巴托福采取包围战术,他们的军饷根本运不进来,不二给报社的消息也传不出去。现在和大部队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上了,断水断粮。

      所有的战士都面黄肌瘦,皮包骨头。

      越前说:“今天下午终于有袋物资偷偷运进来了,粮食被转移之后,送物资的司机被敌人发现,要活捉,司机不服,趁人不备,拿起刺刀,戳进心脏,当场死了。”
      不二沉默,随后把饭递给越前:“你快吃,我吃饱了。”

      越前发觉手里的碗沉甸甸,问不二:“你怎么吃这么少。”
      不二反问:“你吃了吗?”
      越前咽口水,说:“吃了。”
      不二起身,带着怒气:“别废话,我知道你没吃,快吃完,下次不想让自己饿也不要说这么悲伤的事情。”

      越前,你知道吗?进入了战争,生死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每一年的新春我都会想,如果没有1859年的春天,你说我们会怎么样。
      也许你还是你的世界冠军,我还是我的报社记者,大石还是普通的科员,菊丸还是平凡的司机。
      那样有多好。

      也许我们不用为一碗饭而故意让自己想起难过的事情,我们早已看惯了生死,一个人的死亡已经司空见惯。
      根本不起作用的,是不是?
      那个司机我们会把他记住,也仅仅是记住。

      也许有一天,被记住的将会是我们。
      连名字都没有的被记住。

      >>>
      菊丸死讯传来的时候是第四年的春天。

      他和大石被分到了后勤,平时忙着照顾伤员。大石有医理的基础知识,菊丸活泼可爱,给伤兵们带来了不少的关心和欢笑。

      那天大石发现止血药没有了,偏偏现成的中成药根本运不进来,于是想到了战地附近有片深山老林,里面说不定有止血的草药。
      向队长请示,队长让他和菊丸一起去碰碰运气。

      不巧,在森林里遇见了一个落下的敌人。
      他有枪。

      大石不懂枪法,菊丸会一点。

      临危之际,菊丸开了枪,一命抵一命,原本冲着大石去的子弹生生扎进了菊丸的心脏。

      菊丸应声倒下,大石扔下手里的草药,一把抱在怀里。
      看着他鲜血从心口咕咕流出,大石心疼的要死,一遍一遍安慰菊丸没事,却发觉他的手指着前方。

      敌人,还没死。挣扎着站起,想要去够到半米外掉落的枪。

      大石心中的恨一瞬间达到顶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思考的,只当是本能,一把拿起菊丸手里的枪,在对面的敌人还未站稳之际,狠狠地扣动扳机——

      连发三颗。
      正中太阳穴。

      他自幼熟读医理,射中太阳穴的死亡程度要远远快于射中心脏。
      菊丸不知,以为射中心脏就万事大吉。

      等到大石恢复了意识,才发觉自己手心都是汗。
      而菊丸,已经离他而去。

      大石不敢绝望地吼叫,害怕引来更多的敌人,于是背起菊丸的尸体,走下了山。

      回到营地,和不二、越前一起,把菊丸埋了起来,三人大哭一场,相拥而泣。

      这个场景多么熟悉。

      四年前的春天,东京夜晚,大排档。
      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大声欢呼,决定参军。

      那个人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个人还说:“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可是,他们还不能死,因为敌人还没消灭。
      因为那个人临走前对大石说:“你们仨,好好活。”

      他先走了。他们甚至不能给他立碑。
      不能献花。不能拜佛。

      不能再让敌人的铁蹄踏在他的身上。

      >>>
      越前常常在炮火连天中问不二:“前辈,你说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二说:“……人类的灾难。”

      让我们看清了生,看明了死,看懂了什么要珍惜。

      善良的大石扣动了扳机,杀死了人。
      活泼的菊丸丢掉了性命,舍身取义。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越前说:“我想找个家。”
      不二感同身受,手臂搭上了越前的肩膀。想了想,力度紧了紧。

      越前说,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一个地方,一个组织,一种事业,可以让我有强烈的归属感和安全感,那该有多好。
      你在他旁边,你不会心跳加快,你不会呼吸急促,你只觉得踏实,自在,不说话也不尴尬。
      那个人,就是你的家。
      人在,家在。
      人走,家亡。

      >>>
      这场战争一共持续了五年。
      日本绝大部分国土都被染上了战争的血红。

      等到不二、越前、大石三人退役那年,他们已经二十八岁。
      错过了结婚生子,错过了青春荡漾。
      最好的年华在战争中一天一天消磨,索性,还保住了性命。

      大石感慨,距离我们参军那年已经过了这么久。
      当年的大排档,当年的烤鸡翅。
      当年的啤酒瓶,当年的明月夜。

      如今已经不在了。

      大石在当年埋下菊丸的地方开了一间诊所,主要医治当地的村民。
      诊所后面是他亲手盖得房屋,正中间是座灵牌,上面写着:

      ——“义弟菊丸英二我心永存。”

      不二和越前携手去看他,他说:“你们俩,好好活,要幸福。”

      前半句是菊丸说过的,后半句是我加的。
      人世里走一遭,遇见了人,找对了家,不容易。

      不二和越前对视,大石看着窗外刚刚冒绿的柳枝在白色坟冢上飘荡,笑着说:

      ——“你们看,又见那年春。”

      【完】
      后记:
      日巴战争什么的是我瞎编的,巴托福这个国家貌似世界上压根没有。
      如果真有那么我对不起世界人民。

      这个故事如果您能看懂那么我感激,如果您看不懂没关系,笑一笑就好。
      生活便是如此,笑一笑也许什么都能过去的。

      来,一——二——三——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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