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留学生的私生子》肖池

3、省钱三部

　　二省钱三部

　　挣钱的计划，算是流产了。

　　我和花花灰溜溜地回归了省钱的行列中。

　　于是家中贴出了几项规定：

　　洗澡严格限定水量；
　　随手开关灯，每周才可以用一次烤箱，所有的饭带到学校，使用公共微波炉，要让我们的学费取之于人民，用之于人民；
　　随手准备塑料袋，倘若到超市买那贵得离谱的两块钱塑料袋，那么就是罪该万死；
　　倘若有人敲门一律要将所有电脑等器材收起，以防是网络调查员过来收有线以及网络方面的附加税；
　　不准旅游；
　　不准逛街，以防买衣服；
　　不准随便打国际电话，第一，浪费钱，第二，我们现在有了□□和skype；
　　对老板要狗腿，要用蜜蜂一般的勤劳来感化他钢铁一般的心；
　　其余若干空格用于灵感补充，只要是任何有悖于人民节俭，任何有浪费奢靡嫌疑的行为，我们都要一律杜绝，并且将之提升到阶级敌人的层面。

　　于是我们开始了地狱式地省钱计划，不过穷归穷，我们还要让儿子感受到和同龄人一样的快乐。

　　1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饭后我们还是要散步，周末郊游，让儿子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只不过玩得方式改变了一下而已。

　　比如由搭公车，改为了用腿走。

　　其实我们居住的小区环境很好，有山有水有河流。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生态到不能再生态，原始到不能再原始。尤其是那几条笔直空旷的柏油马路，简直是渺无人烟，平日跑过只狗，都能让我们高兴半天。

　　所以我们决定沿着一条连绵不绝的公路走走，没准可以通到附近的一个公园或者是什么湖泊。
　　我们穿着最好走的凉鞋，扛着抠奶上路了。

　　抠奶很兴奋，瞪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仰着他脱皮的脸（据说婴儿都会脱一次皮，从头皮到脚底大脱特脱的那种）四处张望。口中不时发出，啊，哑哑，哦哦和额的声音。

　　我和花花边走边聊，并且沿着公路边，俯看四周的景色。每每看到富豪的那些小别墅，那种修剪得绿油油，其刷刷的草坪，那种五颜六色的儿童蹦床，那种精致到好像电脑ps出来的小楼。都让我们有一种由衷的，发自内心的，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想想，养房子也要花费很多的钱，我们还是有点自我安慰的。

　　抠奶一路上都很乖很乖，他像金鱼一样吐着奶泡泡，嘴中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和花花交换着抱着他走路，他的身体很软，像是一个硕大的水球，在我怀里咕噜噜地颤动。
　　我兴奋地抱着抠奶，让他看路边的花，让他看路边的草，不亦乐乎。

　　正走在嗨处的时候，忽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一个女警从车窗探出头来，以一派义正词严的口吻告诉我们，据说接到线报，两个中国女人带着一个小婴儿，在机动车道上逆行，我们必须立刻马上带着婴儿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我和花花神情疑惑地对视，然后问了一个特别实际的问题：那您能告诉我们怎么下机动车道么？

　　女警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伸手指前方的一处岔路给我们看，说道：“你们可以从这里下去。”

　　我和花花点头如捣蒜，慌忙扛着抠奶奔向了前方岔口。
　　跑了大约两三步，我忽然醒悟过来一样问花花：“她刚刚说得是中文么？”
　　花花斩钉截铁地说：“是。”

　　居然连警察也会说中文了，看来我国不久就可以实现和平统一世界的伟大构想。

　　下了机动车道，我和花花来到了个貌似公园的地方。这里的树木很高，鸟很多，花很香，湖很大。

　　我和花花欣喜若狂，连忙抒发了一下柳暗花明之类的感慨。

　　但是婴儿的心情好像大海，深不可测，就像天气一般变幻无穷。凑巧的是，今天，老天爷和抠奶的变脸几乎是在同时的。当云彩以飞速聚集的时候，抠奶的眉头也在以相同的速度聚拢。随着第一滴雨水的到来，抠奶的喉咙深处发出了“啊”的一声，嘴巴迅速张成椭圆形。
　　我和花花瞬间如临大敌，连忙将抠奶用小被子裹起来，尔后开始了接力一般的狂奔，以图在抠奶大闹之前赶回家中。

　　花花到底是亲妈，一把把孩子紧紧抱住，口中不住哼着只有婴儿才听得懂的诡异声响，外加浑身抽搐般地抖动。我努力听了很久，才终于明白，原来花花是在低哼着宝宝不哭不哭。
　　看来人类语言的博大精深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知道是被晃晕了，还是被摇累了，抠奶的哭闹危机总算过去了。花花神色凝重地向我宣布了一个可怕事实，那就是：我们的抠奶同志饿了，二十分钟之内必须到家，否则绝对是一件前途黑暗，后患无穷的事情。

　　但是此时我和花花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貌似迷路了。

　　不过还好，举头三尺有神明，人间处处是温馨。
　　经过几个老外的指手画脚之后，我们总算回到了来时的大路，并且顺利到家。

　　开门的时候，花花低头看怀里的抠奶，发现抠奶早就流着口水呼呼睡去。

　　其实生活本来没那么复杂，可能我们过于如临大敌了，也许抠奶只是累了。

　　2 捡出一个春暖花开

　　在和花花同居之前，我是号称捡东西大王的。

　　国外生活，什么都贵，唯有捡来的不贵。

　　所以买来的再好，也没有捡来的好。
　　花花的学习力很强，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在亲密无间地开展着。

　　六一儿童节的前一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我和花花在回家的路上，居然发现了一堆玩具。
　　这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我和花花七手八脚地把这些五花八门的玩具扛回了家，经过清洁和日晒。这些玩具简直和从店里买来的没什么不同。

　　花花说：“给我儿子扛多少我的愿意。”
　　随即和我第二天再次归来，然后将剩下的玩具席卷一空。

　　经过两天的搜揽，尝到甜头的我和花花，开始不自觉地注意各个民宅的边边角角。
　　果然老外没有让我们失望，若干黑色塑胶垃圾袋，像是受到召唤一般地出现在某个民宅的门口。
　　我和花花健步跟上，以一贯的方式开始极其熟练地搜罗口袋中的东西。

　　“天，花，你看，这是帽子！” 我几乎激动成了一个诗人。

　　“哦，朵，来瞧，这些衣服！” 花花抖动着手中的大T－恤。

　　“这个床单啊！”

　　“这个枕头哇！”

　　我们像是大草原上的，两只凑巧发现食物的，腐食类动物一样，兴奋地在垃圾袋周围盘桓不止，并且连连发出惊叹之声。
　　末了，我和花花抬着一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外加拎着黑色小塑料袋，喜气洋洋地来到了办公室。
　　乘坐电梯的时候，有两个老外与我们同行。花花高兴地和她们打招呼，并且指着我们的大塑胶袋说：“这是我们捡来的。”
　　老外像是没明白，问道：“是要搬家么？”
　　花花道：“不是，是捡来的，就在一个楼的楼下。都是些衣服。”
　　老外惊讶地像看到了外星人，问道：“你们从大街上捡来的？知道是谁的么？”
　　我一看势头有些不对，连忙解释：“我们知道是谁了。” 接着说了一句中文，告诉花花不要跟她们说这些。

　　等到电梯门一开，我和花花扛着衣服回到了办公室。
　　花花疑惑道：“我看房东也在大街上捡椅子之类的，他们这里捡东西不是美德么？”

　　我定神想了想，感慨道：“所以他们才虚伪。”

　　经过这件事之后，我确定了一件事情，就是，不是所有好事都要和别人分享，也不是所有老外都明白我们的生活。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沉默，然后没事偷着乐。

　　3 蹭出一个锦绣前程

　　经过前面的叙述，有的人觉得我们过得特别惨。
　　所以在这里我要向各位更正一下，除了累以外，我们过得正在兴头上。
　　因此，我要在最后这个部分，为大家列举一个我们得便宜的故事，尽管花花告诉我，我们并没有得到多大的便宜。

　　随着课程的进展，我们不时地需要提交报告，这些报告不光包括电子版，同时包括纸质版。

　　虽然我在天朝没上过研究生，但是好歹也是大学四年过来的。在我的记忆中，学校是从来不肯答应无偿为学生打印材料的。

　　但是在这里，我们居然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实在是和谐啊。

　　原因很简单，因为天朝的人很多，这里的人很少。教职员工尤其不多。僧少，粥也跟着多了。所以学校里的一切打印，装订全部对教职员工免费，其中包括博士。

　　花花是个博士，因此很幸运地享有了这种打印特权，并狂打不止。
　　我是个硕士，可是我认识花花，为此我可以节省下一块钱一页的打印费，并且理所当然的把报告写得像裹脚布一般长，还不用担心把吃饭钱搭进去。

　　长时间地蹭甜头行为，使我练就了非同寻常的狐假虎威，假传圣旨的能力。
　　每每需要打印装订的时候，我都会理所当然地用花花的密码打印，尔后光明正大地宣布，我是W的学生，W让我装订。由于W是这里的大老板，手下有两个教学秘书，因此所有人对我的话也均深信不疑，并且为我打开绿灯。

　　我所需要做的，只是事后将一份工整的报告交给W，然后告诉他，因为时间紧迫外加希望报告做得更美好，我借用了学校的专用打印机。

　　W是个学究，对于他而言，打印几百页纸并不在他需要操心的范畴，因此大手一挥，豪迈道：“要什么去找我秘书吧，我只关心报告。”

　　所以花花告诉我说，我的前途是蹭出来的。我对此也深信不疑。

　　但是回头想想，如果我的导师不是我们的大老板，如果我什么人都不认识，我还能在这里游刃有余么？

　　答案显然是不能，毕竟，认识人好办事这个道理，不光仅限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