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记11月21日更新》暝色

6、这是工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随着谭宇这样近乎无赖般地走进我的生活，我原本平静的日程表开始打破了――我买了一个花瓶，用来插那三天一送的鲜花；我必须尽量在五点以前结束工作，好同他共进晚餐；周六周日我也再也不能在床上看小说漫画，而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和他一起去公园散步……我的抽屉里多了好多化妆品，用同事的话讲，也多了好多自然的笑容。可是，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中却一直隐隐藏着一个小秘密，这让我一直不能平静下来。就是――我一直都没敢告诉谭宇，我的工作不是非诉律师，而是刑事律师，而且是专门负责刑事重案的律师。
　　如叶雯所说，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天天和重案犯打交道呢？
　　就在几天前，我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中，就有一位女律师刚刚离婚――她的前丈夫来到我的单位大吵大嚷，说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天天出庭辩护。叶雯一直没告诉谭宇我的工作性质，我就更不敢了。当谭宇问起我的工作来时，每次我都含混说几句，就马上把话题转移了。只是，在对着他的眼睛撒谎时，我就好象一个罪犯面对着审问他的法官――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有好几次都想说出真相，又怕他真的不能接受……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我坐在桌子前呆呆地想，心中乱得象一团绞麻。这个事情好象比什么事情都要难，比替一个臭名昭著的抢劫犯辩护都要难一百倍！
　　“夏律师，马上要开庭了！你怎么还没走？”一位律师跑进法院休息室，看见我正在发呆，连忙好心地出声提醒。
　　“啊――好！我马上就去，现在就去！”我抓起公文包，整了整身上挺括的黑西服和白衬衫。连忙向刑事审判庭跑去――

　　“因此，我的委托人有充分不在场证据，证明他在案发当日从未到过现场，当然也不可能实施该犯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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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辩护意见结束，希望法庭能够予以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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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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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宣判！判决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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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告人吴青无罪，当庭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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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文件夹缓缓合上，顺手擦去额头上密密的汗水。这还是我第一次做无罪辩护，也居然获得了极大成功――我的委托人被当庭释放。当法官宣布判词时，被告人的家属兴奋得抱在了一起！只是整整一天的庭审，我觉得整个人都象一个空荡荡的布口袋，就要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收拾完文件，我转身正要向法庭外走去，突然映入我眼帘一个熟悉的身影――
　　谭宇！
　　他居然坐在旁听席上，目光和我对了个正着！
　　天啊！！！！

　　我一下子就怔在当场，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在顶门！他怎么在这里？！我不会眼花了吧！！我一直告诉他我是非诉律师，我一直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可爱的小女人形象，我从未和他谈过我这样的“工作”！这――这怎么办！他亲眼看到了我刚才的样子了！
　　被告人吴青和他的妈妈走过来，二人的眼中都满噙着激动的泪水，他的妈妈紧抓住我的手，大声说：“夏律师，你可真是个好人啊！要没有你，我的儿子――”
　　她剩下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见，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抓紧公文包，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当我自谭宇面前跑开时，我感到他灼热的目光就射在我的背上，热得让我的心都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我跑进离法院最近的一个几乎无人的小公园，跑到一棵大树下，再也跑不动了。
　　我把手中的公文包一扔，自己蹲在地上，毫无淑女形象地大哭起来！我哭的如此伤心……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我欺骗了他，而他一定不会原谅我，一定不会接受我的工作，一定会和我分手……好不容易有一个男孩子走入我的生活，可是……我又要马上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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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哭得起劲，旁边突然伸过一条手帕。
　　“……呜呜呜……呃……谢谢……”我接过手帕，使劲擦了下脸上的眼泪鼻涕，然后继续自怨自艾地流泪：
　　“……呜呜呜――坏谭宇！臭谭宇！我又不想瞒你啊！”我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象个怨妇一样地对着眼前的树桩数落：“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啊！谁让你来看我出庭啊！我本来就不是淑女，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可这又怎么能怪我嘛！――呜呜呜――”
　　被我数落的树桩终于听不下去了，无可奈何地、慢吞吞地道：
　　“小夏，夏大小姐，你觉得我想你是什么样子呢？”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我呆呆怔了半分钟――随着我一声尖叫，总算是把我的眼泪暂时止住了！
　　谭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我刚才的“怨妇落泪版”他是一点不漏地看了个全套。他目光盯着我哭得象桃子般的眼睛看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做出了一个以前他从未做过的动作――
　　他突然伸手，把还在呆怔中的我用力拉到他怀中：
　　“要想哭，就在我怀里好好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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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力掐了一下谭宇的胳膊，看着他龇牙咧嘴地喊痛，心中才觉得平衡了不少：“你个混蛋的痰盂儿，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刑事出庭律师，还敢瞒着我！”觉得自己这些眼泪都白流了，越想越气之下，又用力掐了他一把。
　　痰盂儿却笑得很是开心得意，象一只偷了腥的猫般，伸手拉过我来，用力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是啊――我当时知道我的乖乖女朋友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律师，心里不知有多美啊！”
　　我伸出脚来踢了他一下，不过劲道很轻很轻……脸也情不自禁地红了，小声道：“真的吗……你真的……很高兴？”
　　谭宇用力点点头，道：“当然！你在法庭上别提有多美丽了！我最初是在报纸上看见过关于你的报道……然后，我就到处找你出庭的记录，如果你代理的案子，我都会尽量去旁听……”他突然脸色变得很苦很苦，做出一副怨夫表情，可怜巴巴道：
　　“亲爱的小夏，你不会抛弃可怜的我吧，天啊！我只是个小小的牙医――怎么办？怎么办――呃……”
　　我很认真地白了他一眼，回身抱住他，亲上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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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们两个的恋爱关系总算正式确定了。
　　然后，我们在逛街时，手总是牵在一起。
　　然后，我第一次在情人节前夕，在商场的剃须刀柜台挑选了二个小时。
　　然后……然后……

　　“说啊说啊！你和那个痰盂儿然后怎么样了？”叶雯一边帮我摘下头上的新娘白纱，一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没口地追问“下集剧情”。
　　我丢给她一个“你好笨”的眼神，把脚下的红色高跟鞋甩到一边，“然后不就是你今天参加的婚礼吗？笨啊！”
　　“唉……就这些啊，我还以为还有什么重要情节呢……”叶雯从床上跳起来，突然拉住我的手，“说真的，我给你介绍的如意郎君，还是非常成功的，是不是？”
　　我白了她一眼，道：“是呀，你把一个痰盂儿介绍给了我――害的今天司仪宣布名字时，下面哄堂大笑，说我是鲜花插在了痰盂中呢！”
　　叶雯耸耸肩，笑道：“那么，聪明的小夏，你觉得你是不是呢？”
　　我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幸福的笑容，道：“是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我一个人的痰盂儿呀！”
　　我最最爱的，痰盂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