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熙罗的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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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撒洗过澡，随意披了件浴衣走出浴室。
阿撒的身体年龄还只有十六岁，但这并不代表他真的是十六岁。他的父母是那个世界智力最高的两人，在他还在母亲的子宫里时，身体就被刻进了能够穿越宇宙的强大生物的基因，联动着地球生命的机器赋予他强健体魄的同时，也让大地认同了他是她的后嗣。
但是以上还不够！
阿撒随意在床沿上坐下来，手伸向床头柜上放置的缎带，但另一只手制止了他，清凉柔滑的声音划过耳廓：“不能湿着就把头发扎起来，会头疼的。”
阿撒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是谁，一点小水珠怎么可能让我头疼。”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阿撒却还是没有拍开身后的人伸过来的手。
修长的手指穿过因为湿润而显得格外顺滑的银发，微而不弱的暖风在美玉般素白的手指周围盘旋，一点点蒸发掉发丝上的水珠，却没有任何一根头发被拉扯，保证银发少年不会有任何不适。
吹干头发，那只手拿过木梳仔细地梳理起来，阿撒的发丝发色仿佛月光照耀下的银雪，握在掌中只觉水一般冰凉，一梳从头到尾，直到最后一丝银线从梳齿间滑下，都没有丝毫阻力，显然，这头银发是不会打结的。
最后那双手把长及腰间的银发绑成辫子，用银灰色的丝带扎起。
——身后的人一点点用强大到足以蔑视世界的力量，做着普通的琐事。
——使阿撒彻底成为特殊存在的，就是此时跪坐在他身后，一边为他打理湿漉漉的长发，一边露出满足笑容的那个人。
——熙罗-安伐斯略亚。
待整理好头发，阿撒靠向床头，身后适时摆上了他用惯的靠枕，他从熙罗手里接过递来的笔记本，借着光亮适中的床头灯开始修改训练计划中的几个小瑕疵，熙罗躺在他身边，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阿撒摸摸熙罗的黑发，拍拍自己的腿，熙罗顿时惊喜地笑起来，轻轻把头枕在他腿上。
“可以了，这时候不需要再维持这幅摸样了。”阿撒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少女白皙小巧的脸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吧。”
熙罗正在一脸满足地蹭着阿撒肌肉结实触感柔韧的大腿，那动作就仿佛是幼猫一般，充满甜蜜和娇憨，闻言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女”微微一愣，疑惑地抬头注视阿撒的眼睛：“可是你不是禁止我在出门在外的时候露出真面目吗？”这当然不是阿撒的原话，原话是“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个人就要膜拜你吗？以后不准在外面露出脸来！”
“没有外人在。”阿撒微微眯起眼，在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他翡翠般美丽也石头般无情的眼眸似乎也闪过了疑似温柔的神情，优雅的指尖点在熙罗额头，然后向下划过秀气的鼻梁、樱桃般小巧的嘴唇……终结在颈间微微凸起的喉结。
随着阿撒手指的动作，单薄女孩的面孔仿佛面具一样被一划两半，自剥落的碎屑之中显露而出，一张奇特的男性面孔。
是的，奇特。
黑发、黑眼、红唇，脸颊微带粉晕，晶莹指甲之下，饱满血色勾勒一弯淡白月痕，漆黑衣袖外的手背，淡青血管蜿蜒雪白皮肤……如此种种，如同任何一个普通人类，然而一切颜色加诸于那具身躯之上，却都仿佛是同种颜色——其中或许已经包含了世界的全部，又似乎什么都无法停留。
他自然是极美，自微弯的眉、至光华流转的眼，自夜色织就的黑发、至纹路逶迤的指尖，自袒露的颈项、至交叠的双腿，无一不精雕细琢，细细看去，每一处都在述说神秘，每一根线条里隐藏的，皆是无可置疑的真理。
然而这幅绝美的、包含世间一切真理的容貌，是不可以给人看的。
他每一根头发所包含的信息，都是凡人的头脑无法容纳的伟量，即使是号称智慧之神、拥有连世界之子们也要深深拜服的智慧的楚轩，也不敢直视他的容颜，任何人类注视他的后果，就是大脑瞬间塞满无数知识，而后像是之前西青解读主神时空传送的奥秘那样被沸腾的脑浆瞬间烧毁神智，成为只听从熙罗指令的傀儡。
所以，阿撒禁止熙罗在他以外的人类面前露出容颜。
熙罗知道，阿撒是极为讨厌他的脸的——在披着那副平平无奇的单薄女孩的画皮时能得到的关怀，在这幅模样下是万万不可能得到的。
但是即使如此，熙罗也没有从阿撒腿上起身，以往都是熙罗小心翼翼靠近阿撒，一边注意他的情绪一边选择最近距离，而阿撒主动准许他接近，这是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的唯一一次。
阿撒讨厌他，这或许称之为本能也不为过，即使他已经尽力压抑气息，和他渊源深厚的阿撒也能即刻认出——那与世界之爱子、守护世界之人大相径庭的，属于不应存在的、毁灭世界的气息。
按照“血缘”论，携带有世界血统的世界之子和由数个崩毁世界组成的熙罗在某种程度上是同族，但是两者的区别又太过于显而易见，他们其实是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性的……因为熙罗的本性是“毁灭”，而世界之子的本性的“守护”，熙罗的未来，是不停的吞噬世界，直至所有的世界都成为他的一部分，而后他将陷入沉睡，在沉睡中等待体内的世界融合成一体，接着……
他将成为新的世界——仅有的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新的世界诞生之后，每一分力量流动的分歧都会产生平行世界，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是一种可能，他所形成的新的世界就像种子，这粒种子发芽、成长，长出每一根都不可能相同的枝干、长出每一片都不可能相同的叶子，长出每一分都不可能相同的脉络……他将会成为新的世界树。
种子、发芽、成长、灭亡……如此，循环又循环。
……如果没有萨菲罗斯的话。
——只要能够注视，不需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张面孔和萨菲罗斯的相似。
“种子”的诞生在第一位世界之主诞生之前就已经注定，无法逆转，然而世界树终于还是认可了世界们制造世界之子以维护世界稳定的做法，无数的巧合之下，产生了能够制约“种子”的存在。
萨菲罗斯在未出生的时候就接触到了“种子”，同样联系着世界本源，灵魂的直接接触更加能够和崩毁的世界共鸣，而那时的“种子”还没有产生足够的毁灭意识，两者的相处一直平安无事，刚开始时的不适应很快被克服，长久的相处，两者都被对方的气息沾染，理应只有毁灭意识的“种子”慢慢产生了幼小的人格，“它”认可了萨菲罗斯，理所当然把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灵魂当成自己的唯一，而后在萨菲罗斯降生的时候，“它”也随之改变形态，于是，“它”成为了“他”。
这样纠缠的来历，注定了萨菲罗斯是熙罗唯一的制约，失去萨菲罗斯，熙罗就会失去人格，重新成为“种子”而毁灭世界树，无法坐视这样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的萨菲罗斯，注定和熙罗纠缠一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纤细修长的手指抚过白皙的面颊，银发少年注视着伏在自己腿上的黑衣男子，这个人是因他而诞生的，除了他之外什么也没有……不、他并不是什么也没有，他是已经拥有了一切，却除了他什么也不需要。
这样的强大美丽、这样的一心一意，为什么，还是不满意？银发少年这样问自己。
其实，答案是早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睡觉吧。”阿撒放下笔记本，打散长辫，按灭床头灯，拉过被子闭上眼。
腿上的身躯微微僵硬了一下，熙罗在黑暗中慢慢攀上阿撒的胸膛，脸颊贴上胸口，同样丝绸般光滑的皮肤，一方温暖，一方冰凉，熙罗慢慢说道：“Sephy……果然还是非常讨厌我吧……”
“这根本就不需要疑问。”阿撒语气平静，伸过去抚摸熙罗头发的手甚至可以说得上温柔，然而他话语中的恶意几乎满溢，像温暖阳光下永恒不化的冰棱。
熙罗并没有觉得很受伤，这种程度的恶语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从阿撒胸膛上挪开，即使知道就算被他枕着一整晚，阿撒也不会呼吸不畅，但是……就像阿撒不知不觉习惯性照顾他一样，熙罗也无时无刻不在关照阿撒。
熙罗认真地帮阿撒拉好衣襟，理好空调被，静静蜷在阿撒身边：“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阿撒打断他，他翻身抱住熙罗，黑暗中，银色和黑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手指扣住弧度优美的下颌，美丽的少年低头，对上黑发男人迷茫的视线，“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这是事实。”
“嗯。”
“所以，既定事项不需要再讨论，从今以后胡思乱想都不准！——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未婚妻就行了。”
宛如羽毛拂过嘴唇，他们的第一个吻。
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熙罗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