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如意妞妞

4、4.此情已断

　　房内，闻讯而来的韩天虹见韩旭伤势并无大碍后，就扭着韩飞的耳朵去了书房训话，而韩冰非则坐在床侧，让她靠在自个肩上，一手端着药细心照顾。

　　“你这招苦肉计真是用心良苦……”只是这韩天虹前脚刚走，后脚韩冰非便不复方才的关心备至，他站起身子随手把碗一搁，转而神色不屑，言语讥笑道。

　　韩旭憋着气一口气将口里的苦药吞进喉中，半点都不敢耽误，而后才喘着气道: “是苦了一点，不过良药苦口，冰非你说对不对?”

　　说到岔开话题的本事，她论第二，怕是这山头没人敢论第一。

　　韩冰非见她答非所问，不由更加气愤: “韩飞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连她都害，那真是猪狗不如了……”之前在后山上他虽然看得清楚是韩飞刺伤了她，但等冷静下来回头一想，便猜到了一二。

　　韩旭躺回床上，道: “你若是想骂我就别拐着弯借我妹妹的名义，让你去后山的纸条确是我留的，原本是想让你看出好戏，没想……妹妹大了，也开始长脑子了，结果白白让我挨了一剑。”

　　韩冰非道: “不算失败，你的目的虽未达到，方才却是让我娘大动肝火，又在飞儿头上记下了坏帐。”

　　韩旭摇摇头: “可惜我的目的只在于你，师父那的……我倒是从未想过，今日是我失算了……”

　　韩冰非幸灾乐祸道: “活该。”

　　韩旭闻言却是未见沮丧，反而浅笑出声: “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今日这事一出，妹妹怕是在这山头待不了多久了……”

　　韩冰非一怔，眼中神色慌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给飞儿下了什么套子”

　　韩旭道: “你我三人之事别人不清楚，师父心里难道还不明白?今日妹妹可以失手刺伤我，他日说不准也能失手刺死我，我一死，你就成了寡夫，师父护短，必然不愿见到如此后果，再说了就算把妹妹留在山上又有什么用?她……喜欢江湖，她的性子不受拘束，师父知道，你知道，我知道，可是你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秦岭派自来就有一个规矩，就是掌门不插手江湖中事，虽然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师爷想出来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师父将你嫁给我，也是不希望往后你卷入江湖之中惹出祸事……”

　　“祸事?你凭什么说我和飞儿会惹事生非，自个管好自个的，又有他人什么事?”韩冰非虽不怨自个的娘，却是极恨眼前之人。他的人生是韩旭毁掉的，不是别人。

　　韩旭侧了侧身子，伤口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与他再辨，但见其神色咄咄逼人，不由回嘴道: “若是如此，那这次妹妹下山与那魔教护法互称姐妹又是谁传出来的?我们秦岭派在武林中没啥名气，此事一出其他门派会怎么看我们?会不会以为我们与魔教勾结，残害同道?”

　　韩冰非哑口无言，可是又不甘心，唯有辩解道: “飞儿一定有她的想法，你不问过她又怎知事情的真相……”

　　韩旭觉得眼前之人实在是无知得可以，不禁道: “韩冰非，你说得对，但是你要知道江湖中人有我想法的不在少数，难不成你可以将他们都带上山来让妹妹一个一个解释?”

　　“既然如你所说，那你更不应该让她下山去，万一出了什么事……”

　　“莫名其妙!你以为我真有这个本事困住她在山上一辈子别忘了她的心比谁都野!”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法说得清楚!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能让她下山，万一有人误会……飞儿岂不是有性命之忧?”韩冰非倒是不屈不饶，一心为着韩飞着想。

　　“性命之忧?”韩旭冷笑一声，“冰非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昨日听飞儿的意思，眼下她也算是江湖中的红人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本事和那魔教交朋友的，现在谁敢动她一根毫毛都得想一想她头顶上罩着的那啥子护法。师父虽不管江湖中事，可是和那几个门派掌门却是几十年的交情，她们门下弟子谁敢为难妹妹?行了，我累了……你若是还有不放心，不如趁眼下有空做个笼子将妹妹锁在里头，让她这辈子都动弹不得……”

　　“你你……”论口才，韩冰非绝不及韩旭伶牙俐齿，此刻更是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韩旭闭目假寐，不愿再理。

　　韩冰非气急败坏却又无话可说，站在床前生了半天闷气后，只得拂袖离去。

　　出了房外后，韩冰非越想就越担心韩飞的处境，脚下不由往书房走去。刚到门前，屋内便走出一人，抬头一望，正是在里头被韩天虹骂得灰头土脸的韩飞。

　　韩飞见到来人，原本郁卒的心情一下子犹如雨过天晴般心花怒放，昨晚她藏了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说的，如今人就在面前，她一时激动张口除了冰非两个字，其他自然都顾不上了。

　　师兄妹见面聊天寒暄两句本是天经地义，但是在这书房门口韩冰非却是有种难以道明的做贼心虚，他连忙捂住韩飞的嘴，见四下无人后便拉着韩飞一路飞奔去了后山。

　　说来秦岭派的后山真是情人相会，同门切磋，姐妹相残的好去处。

　　待两人并未用内力，全凭一鼓作气，待停下脚步之时已是气喘吁吁。

　　“冰非，你有话和我说对不对?你和姐姐成亲是不是有苦衷?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等我回来?”韩飞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在她认为韩冰非将她拉来此地，必定是要与她诉衷情长。早已将先前书房内师父对她的告诫抛在了脑后。

　　韩冰非面对兴高采烈的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又见她问了这么多话，一时之间不禁神色恍惚。

　　“冰非，你别不说话呀……”韩飞见他不语，眼神悲凉，不由急得团团转，“你告诉我是不是姐姐她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逼你的?”想到这个可能性，韩飞立刻咬牙切齿，急于拼命。

　　韩冰非道: “不是，她没有逼我。”

　　“那是不是师父她老人家……”

　　韩冰非苦笑一声，打断道: “我娘她是为我好，飞儿你不要多想了……”

　　韩飞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由跳脚道: “我姐没有逼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那你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这些年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韩冰非道: “飞儿……你先放开我，若是被人看见……不好……”

　　韩飞这时后知后觉发现自个抓着对方的双手，脸色立刻烧红一片，原本想立即放开，但是转念一想，耍赖道: “要我放开也行，不过冰非你得告诉是怎么一回事，姐姐不愿对我说实话，师父一直劝我看开，可是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我的心里只有你，原本以为我俩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的，没想……早知如此我就不下山了，去送什么信啊，都是师父骗人的!”

　　韩冰非连忙道: “你别怪我娘，在这么多徒儿中我娘她最看重的就是你，我娘一直和我说你学武有股子灵气，是个武学奇才……”

　　“既然如此，那师父就应该将你嫁给我……为什么是姐姐?我想不通!”

　　韩冰非眼眶微红，却又不愿在她面前落泪，只见他转开头，道: “飞儿，事情都现在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对你说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姐夫了，什么都晚了……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不晚，一点也不晚，冰非，那些我都不在乎，你愿不愿意与我下山去，我们两人远走高飞好不好?”

　　“不好不好，飞儿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若是我和你走了，你让娘她颜面何存，我们以后又以什么身份在江湖上行走?”韩冰非大惊失色，连忙甩开她的手，惊呼出声。

　　韩飞闻言惨然一笑，却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冰非，我和你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你与我在一起却是想了这么多，你若是可以为自己想一些，或许就不会嫁给姐姐了……”

　　韩冰非闭上双目，却拦不住两行热泪: “你说得对，我……”后悔，后悔为什么自个不自私一些，人活一生，草活一秋，他的人生却是提前活到了头，再无乐趣。

　　只可惜他如今看着韩飞头也不回的背影，却是连叫她一声的勇气都没了。
　　***
　　韩旭肩上的剑伤只是小伤，在床上躺了两天后便按捺不住下了床。窗外天色不错，不过她仍是披了一件外衣。

　　正值午膳时候，前院没什么人，她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倒也轻松自在。只是这自在了才片刻功夫，身旁便站了一个人。

　　抬头睨了一眼，原来是李天华。

　　李天华道:“师妹好兴致，身子好全了没有，这两天事情多，我也没空去看你，是我不对了……”

　　韩旭淡淡道: “师姐费心了，一点小伤而已，死不了。”

　　李天华道: “那就好，说来昨日三师妹下山，你因为身子不便也没能相送，我看三师妹那模样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

　　韩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师姐若是不放心可以陪伴妹妹身侧，我这个做姐姐先在这谢谢了……”

　　“行了，和我说话绕什么弯子，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然师父对我也没说，若非我之前好奇瞧了下三师妹的包袱，怕是你我都要被蒙在鼓里了!”

　　韩旭扫了她一眼，道: “大师姐什么时候喜上了偷鸡摸狗，这我倒是不晓得。”

　　李天华干咳两声，辨道: “我那是正大光明，哪里是什么偷鸡摸狗，算了，实话和你说了吧，韩飞这次下山带走了一样宝贝，那样东西我原以为你与师弟成亲之后会是你囊中之物……”

　　韩旭微微一愣，随即了然: “难不成师父给了妹妹……”坏了!

　　“没错，”李天华冷笑两声，道: “正是秦岭派只传掌门不传弟子的洛阳剑法。”那本剑法，甚是神秘，只听师父提过几次，但是具体如何却是无人知晓。

　　“大师姐难道没有觊觎之心，这话说得倒是大度……”韩旭握紧拳头，心头砰砰的跳个不停。

　　李天华摇摇头，心平气和: “师妹，心急生乱，你已经乱了，你忘了……我是使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