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遇冤家》上官六七

2、你饿了？吃粪去！

　　程抱玉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左思右想，想了几十个点子都行不通。
　　要怎么混进四魔宫呢？这是个关键。
　　程抱玉头上的伤口结了血块，显得脸色更加的苍白，他左手抵着下巴，右手甩着折扇，依然没有头绪，要不然在街上扮个可怜人，去吸引四魔宫宫主的主意？不可不可！四魔宫宫主又不是断袖，人家能生的出女儿就证明是个正常的男人，自己去□□也没用啊。□□他女儿？不可不可！听说他女儿才十岁，小奶娃娃一个，也不懂的这些啊！
　　该死！程抱玉用扇子敲了一下头，正好敲中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这都是被趣闻百晓生给闹的，他常写那些没用的烂剧情本子，什么落难女子被一豪迈大侠救起啊，什么青楼歌姬被哪个王爷收走啊之类的，弄得自己也陷入了俗套。
　　突然他灵机一动，嘴角微微勾起，就这么办！
　　夕阳西下之时，程抱玉换了一身行头，脱了他最喜爱的红衣衫，换上了一件粗糙布料的衣服，还破衣烂衫的，脸上抹了几把灰，是的，他要潜入四魔宫，作为一个掏粪的人。
　　四魔宫和三杀堂正好是洛阳的一东一西，相距虽远，但是只有一个人为这两边拉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还是个哑巴。
　　对于三杀堂和四魔宫这种机密性危险性比较高的地方，根本没有人会愿意去，换了好几个拉粪的人都直着进去躺着出来，倒是那老头子没事，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哑巴，就算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加上又是个文盲，也说不出去，写不出来，安全性高。
　　于是程抱玉今晚就拦截了那老头子，避免节外生枝，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
　　他喝了口茶，道：“拿药来。”
　　趣闻百晓生端着一个小盒子，有些尴尬有些难耐，在斟酌了半天之后问道：“堂主，您真的要吃？这药很伤身的。”
　　“哎呀，死不了就行，这比可是大买卖，四万两啊，拿了人的钱，不卖力气做事，会遭报应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粒小小的药丸，程抱玉想都没想就吞了下去。
　　趣闻百晓生嘱托道：“这药一个时辰后生效，十日之内您就是一个哑巴，十日之后药效散去，你当即恢复说话的能力。”
　　程抱玉点头，起身拉起院子里的粪车，脚后跟微微一用力，拉着粪车缓缓地走了，从这里到四魔宫，慢慢地走，两个时辰差不多到了，也就是深夜不到子时，就能到四魔宫。
　　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时，程抱玉喉咙发痛，全身忽冷忽热，他微微一笑，自知那药开始奏效了，张开嘴巴想发出点声音，真的一点也没有，用尽全力，却是喉头一阵疼痛，依然没有声音，然而程抱玉却是高兴地，今天有四万两黄金进账。
　　到了四魔宫的外面，见一穿着同样粗布衣衫的女子正坐在四魔宫宫门口吃着枣子，吃一颗枣子吐一颗枣核，吐的满地都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大风吹起，地上的一枣核又被吹起来，直接进了那女子的鼻孔，弄得那女子脸部表情一阵扭曲，最后一声干呕，吐了出来，那呕吐物还冒着腾腾热气。
　　好么！程抱玉仔细一看，她吃的也是小米菜粥，只是菜叶貌似已经消化了……
　　程抱玉拉着车走到女子面前，女子一面咳一面问：“你是谁啊？”
　　他做了个手势，“拉粪的。”他的手势很形象，叫人一看就看得懂，即使不懂得手语的人，也能大体上明白。
　　“哎？不是个老头子吗？！”
　　他又做了个手势，“我是老头子的儿子，他今天在赌坊赌钱，赢了五两银子，可能是太高兴，出来踩到香蕉皮，一直滑了三米远，撞在墙上，死了！”
　　女子忍不住表示悲伤，刚想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却没想到自己踩到了那呕吐物，一个趔趄，“砰”地一声来了个狗啃屎，痛的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程抱玉想，这姑娘好是好，就是脑子傻了点。
　　他蹲下身来，扶起摔倒的女子，做了个手势，“姑娘，你没事吧？”
　　“丫的！痛死我了，看个门容易吗，天天受气不说，还要受这窝囊罪，只剩下拉粪的小哥同情我，真是倒霉！”
　　程抱玉蹬蹬眼睛，歪歪头，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夸他，于是两只手飞快地动着，比划来比划去，“妹妹，这句话你说的就不对了，同是混口饭吃，用不着这么损人吧。你看门，我拉粪，都是赚钱养活自己啊！”
　　姑娘也是一瞪眼，双眉都要扭成个“川”字，“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跟我呛着说话，你给我们四魔宫拉粪，我们就是掌柜，你就是打工的小二！”
　　程抱玉脸上笑的像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双手一比划，“对，就好比狗，一定要顺毛摸才行，倒着摸就咬你一口。”
　　女子的肺都要气炸了，别看他小小一个哑巴，用手语比划起来竟然比她这张嘴都厉害，真是不能小瞧了他，正在这时，只听里面一个干练，声音微哑的女子扯着嗓子喊道：“玉九，拉粪的怎么还不来？”
　　这位姑娘应了一声，“来了，人已到，只不过是个生面孔，貌似是那老哑巴的儿子小哑巴。”
　　程抱玉立即不满地拍拍她肩膀，做手势道：“什么小哑巴，我有名字，叫庄义！”
　　所谓“庄义”正是装成仁义道德的样子，重点在于“装”！为什么君子总是败在小人的手里？因为小人总是在装，装成仁义道德，谦谦君子的样子，下好了套，等着君子自己跳下去！程抱玉算不得什么高招的小人，只能用一句话形容：
　　剑客里最小人的，小人里剑术较高的。
　　玉九给他让了道，随着程抱玉一起进去，见一身着水绿衣裙的中年女子站在中央，玉九道：“杜阿姨，就是这小哑巴，叫什么来着，呃……庄仁义……”
　　程抱玉当场无语，还吓得一身冷汗，后退一步，瞪眼瞧她，反驳：“是庄义！”心想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是有意还是无意？难道此次自己潜入四魔宫走漏了风声？应该不可能，只能说着傻丫头是长了一张笨嘴说了一件真事。
　　就在程抱玉思忖的片刻，一阵清风吹过，只感觉自己的脖颈上一痛，刚想挥手反击，难道别人知道他是杀手？却立即停止了动作，因为来者正是那身穿水绿色的女子，她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看过之后，一甩道：“是个哑巴就好，就好！”
　　幸好程抱玉没有出手，他在内心小小地松了口气，揉着痛的要死的脖子和下巴。
　　同时搜索着脑海中的信息，此女子应该是四魔宫的护法之一，人称杜死娘，原名杜秋，据说年轻时是朵喇叭花，可惜现在就像狗尾巴草一样。倒不是杀人不眨眼，只不过掌力非同小可，不经意间拍一下人，就能拍死，所以才叫杜死娘。
　　“赶快去掏粪吧，快干快走，我看着碍眼。”
　　程抱玉点头，要是拉粪就走，他就白混进来了，要长期落脚才行啊。
　　于是用手肘推了推玉九，问：“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他表情虔诚，带着一丝可怜。
　　“干什么？”
　　“我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只要剩饭剩菜就好……”
　　谁料这丫头瞪了他一眼，手一挥，道：“你不是掏粪的吗？就地解决.”
　　程抱玉怎么没想到这姑娘这么记仇，刚才的嘴上之仇这么快就找回来了，不禁气得牙根痒痒，心想，等老子十天之后能说话，一定说的你体无完肤！
　　“玉九，你在闹什么？”杜秋嗔怪道。
　　程抱玉见机会来了，不禁眉眼弯弯，挡在玉九的前面，对着杜秋做了个手势，示意由于今天一天都在忙活爹爹的丧事，晚上又来拉粪，一直没有吃饭，希望能在这里弄点剩菜剩饭吃了，一会儿好有力气再把粪车拉回去。
　　杜秋点点头，同时又道：“玉九，看着点他，等他拉粪之后，再把今早的剩粥给他。”
　　程抱玉心中暗笑，紧接着就看晚上趣闻百晓生的办事效率了。
　　玉九斜眼看看他，他也同样斜眼看看这个叫玉九的丫头，心中各怀心事。
　　程抱玉心想：这丫头，乍一看长的有些土气，仔细看来，倒也耐看，如果换上一身名贵点的衣服，说不定还是个美人胚子呢，再说了，这丫头真是可疑，看似一个看门丫头，大字不识的粗人一个，可是怎么会懂得他的手语？！虽然他的手语很易懂，但是对答如流的样子，这丫头肯定有背景，待一会儿试试她！
　　玉九的想法颇为简单了许多：一会儿定要再损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