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十三》正统四年

9、涟江秋夜（一）

　　第九章涟江秋夜（一）
　　涟江上，夜色如水。清朗的月光伴着如泣如诉的琴声，只叫那江上渔火也忘情到不再摇曳的境地。一曲终了，玉奴看到那抚琴的女子，早已是泪流满面。
　　叶冷秋兀自的立于船头，默默无语，远处吹来的晚风打散了原本束的齐整的发髻，额前几根长长的刘海，在晚风中，自由起舞。
　　嫣然姑娘，用茶。玉奴恭恭敬敬将茶水放在琴案一侧，这玉奴虽不懂音律，但听得刚才一曲，只觉得有若天籁，一听，便叫人再也无法将耳朵移开，是以，玉奴对这嫣然姑娘越发敬重起来。
　　那嫣然却全全然不觉，自上船起，嫣然的视线便焦灼在这眼前穿白色锦袍的公子身上，嫣然紧紧咬住下唇，控制着自己因太过激动而有些颤抖的身体，是梦么？莫不是又一场自欺欺人的春梦？
　　此生还能再听嫣然姑娘一曲，死而无憾矣。良久，叶冷秋转过身来，目光里透露出晶莹之色。叶冷秋走到另一侧的几案前坐下，顾自斟了一杯绍兴女儿红，一饮而尽。
　　萧公子，两年未见，别来，别来无恙？来码头前嫣然在心底不知想了多少话要去萧一说，可如今张了口，却只剩下一句，别来无恙。
　　虚度些时日罢了。叶冷秋站起身来，从案上执起酒壶，走到琴案前，亲自为那嫣然斟了杯酒，有劳姑娘辛苦，萧某以此谢过。言毕，先干为敬。
　　就在这时，叶冷秋听到码头处突然人头攒动起来，片刻间，码头上百余柄火把齐舞，只照的涟州码头有若白昼。
　　公子，这是？玉奴见此情景，先行慌乱起来，这几日玉奴已知道中原武林视幽冥海阁为异端邪教，玉奴很担心阁主暴露了行踪。
　　玉奴莫慌，叶冷秋看也未看，重又回到几案前坐了下来，嫣然姑娘，叶冷秋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怕这些人是冲嫣然姑娘而来的吧？
　　叶冷秋话音刚落，就见码头上一人大呼起来，船上的朋友，快快放了嫣然姑娘下来，我家福威镖局崔老爷子有请船上的朋友过府一叙。
　　萧公子，我，我，那嫣然本就忌讳自己青楼女子身份，如今见叶冷秋这样问道，急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既然嫣然姑娘还有事，玉奴，你送嫣然姑娘下船吧。叶冷秋挥了挥手，取过酒壶，轻轻一跃，整个身子躺在船舷之上，顷刻间，半壶女儿红，尽入喉间。
　　嫣然对自己这个假萧一的情愫叶冷秋焉能不知，只是这嫣然既然看上的是身为男子的萧一，叶冷秋自然不愿再与此人有所纠葛。
　　萧一，你，你，我，我，从上的船来，嫣然就发现萧一对自己的态度客气而疏远，如今更是未有半丝挽留，只让嫣然满心的期盼，化作无穷无尽的悲苦与酸涩，嫣然心中暗问，自己在他眼中，当真是如此的不屑么？
　　念及此，嫣然又落下泪来，只是那嫣然如何肯就这般离去，只见那嫣然几番踟蹰之后，高声对着码头喊道，两年前，高丽萧一，萧公子已经为嫣然赎身，嫣然如今是萧公子的人，还请诸位转告崔老爷一句，嫣然去或不去，唯听萧公子使唤。言毕，那嫣然竟不折不扣的跪倒在叶冷秋身后。
　　原来，两年前的约定不过是你不愿要我的托辞，可我的心已经注定在你身上，再也无法离去。
　　嫣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叶冷秋万没料到看似纤弱的嫣然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叶冷秋飞身下来，意图搀起嫣然，那嫣然却是丝毫不动。
　　萧公子既然买了嫣然，便是嫣然的主子，萧公子若是不想要了，自可把嫣然送与他人。嫣然别无二话！那嫣然一双眼睛带着委屈，带着嗔怨却又无比倔强地望着叶冷秋，只叫叶冷秋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是好。
　　嫣然，你如此痴情，还不是因为萧一是个男子，就像当年的青吟，最终，最终还是要投到男子怀抱，承欢在男子身下，天地人伦，到时候，只怕我叶冷秋，将是你一生最最痛恨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