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十三》正统四年

29、无道

　　第二十九章无道
　　嫣然姐姐，嫣然姐姐，阁主她不过一时气恼，你，你，玉奴连推带拽总算将嫣然重又拖进了马车，想要宽慰几句，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奴，她既是女子，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还要骗我，就因为我是青楼女子？！那嫣然噙着满眼的泪水，一手抓住窗棂，一手紧紧攥着方才叶冷秋与她的锦袋，而原本美丽的面容则因满心的愤恨，屈辱而变得几分扭曲与不堪。
　　嫣然姐姐，阁主她，阁主她，那玉奴一边紧张的掀开车窗上的布帘，唯恐这话被前面的叶冷秋听到，一边脑子快速旋转，想着如何解释这些事情。
　　其实，其实阁主也不是骗你，阁主她，本就喜欢女子，而且，而且，我看的出，阁主她，她也是喜欢你的！玉奴看到前面叶冷秋的马车跑的飞快，稍稍安心下来，玉奴将车上的门窗用布帘紧紧遮住，虽然刻意压低了声调，语气里却是没有犹疑的肯定，毕竟在玉奴看来，叶冷秋肯带着嫣然在身边，便是最好的证明。忽念及此，玉奴不禁想到了自己，阁主不也把自己带着身边么？不对，不对，自己一个下等的世奴岂是能与这色艺双绝的嫣然所能相论的！
　　她，喜欢我？她一个女子，如何能，能喜欢我！即使脑子中一片颓然，嫣然还是本能捕捉到了玉奴话中的重点，在一闪而过无可控制的喜悦之后，嫣然随即发现这句话本身的荒诞至极！至混沌初开，便只知阴阳相合，女子？女子如何能喜欢女子！
　　念娇儿，她与那念娇儿？两个女子？那嫣然一经这般思路发散开去，只觉得周身毛骨悚然，心中阵阵作恶，在此时的嫣然看来，世上万事竟再没有比这一件更，更无耻，更下作！
　　玉奴，停车，停车，我要下去！陡然间，嫣然所有的情绪一涌而出，嫣然觉得便是这马车也如此肮脏，竟是一刻也无法再呆下去。
　　你便是下了车，又往哪里去呢！玉奴见嫣然情绪激动，作势要往车下跳去，慌忙一把将嫣然搂住，大声喝问道，而这一问，当真让嫣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天地之大，我哪里不能去？嫣然兀自静顿了良久，方才幽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这话的分量，便是在嫣然自己，也实在是有如这窗外被马蹄溅起的浮尘一般。
　　嫣然姐姐，你听我说，以前我见阁主这般，也是如你一样，玉奴见嫣然安静了下来，也就缓和了语气，这些日子玉奴与嫣然朝夕相处，或者因为二人对叶冷秋都存了份心思，玉奴对嫣然颇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觉，实在不忍心嫣然就此离去。
　　于是我就在想，阁主是女子啊，应该和男子在一起才是正常的啊，玉奴见嫣然并没有更多的反应，接着说道，可是，嫣然姐姐，你能想象么，如果阁主和某个男子在一起，我是说，像阁主那样神仙一般，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配的上呢？
　　哪个男子能配的上？嫣然听玉奴这样说道，脑子中不禁浮现出萧一，不，叶冷秋的样子，是啊，这样的，这样的女子，这有如天人一般的女子，唉，嫣然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缘何就这样愚笨，如此俊美的面容，如此纤细的手指，岂是，岂是那些个须眉浊物所能拥有的？
　　再说，嫣然姐姐，在我们高丽，自古便有男子与男子相亲，玉奴见嫣然听的进去便继续说道，那些老爷们养相公的不知道有多少，既然男子能与男子一起，那我们女子喜欢女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这？玉奴一席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嫣然身上，是啊，男子与男子相亲岂是只有高丽才有！在中原，且不说野史杂文里记载了不知多少，那些男子与娈童作乐可是自己在胭脂巷亲眼所见！既然男子能与男子一起，那我们女子喜欢女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嫣然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脑子里反反复复萦绕着玉奴这最后一句话，有什么不可以？真的，真的，可以么？
　　嫣然姐姐，我知道你一时一定想不明白，玉奴看见嫣然面色多变，知道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作用，玉奴又取了块洁净的丝帕递到嫣然手中，嫣然姐姐，若是你今日离开了，若有一日你想明白了，却，怕是，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