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Lucky ...
-
只要兩人在一起，總能走過一起走過的路，去過曾經待過的地方，最後回到擁有彼此的處所。
親愛的，這不是幸運，是什麼？
1.
高中畢業第十年的某天，一封邀請函默默地躺在李璿的電子信箱裡。
「嗯？」
靠在床頭玩PSP遊戲機的青年只是象徵性的應了他一聲。
「你要一起去嗎？」將擦過溼髮的毛巾丟進洗衣籃，他走到床的另一邊掀起被子：「不要玩了。」
這次青年總算有了更多反應，抬起頭，一臉茫然：「你的同學會我去幹嘛？」
李璿順勢拿過有些發燙的PSP，不理會青年『喂』的抗議聲將之關機，然後拉下對方一起躺進被窩。
「我是指H市。」側身看著以同樣姿勢面對自己的青年，李璿說：「你很多年沒回去了吧？」
曲臂枕在上頭的青年眨了眨形狀扁圓的眼，臉上又是一陣茫然，『好可愛。』他忍不住在心裡想。
「是很久沒回去了，我媽過世後就沒去過，除了你那邊也沒認識的人啊……」
因為聽到對方說除了自己誰也不認識而感到竊喜，李璿在棉被下找到青年微涼的手握住。
「剛好這次同學會是周末，來個兩天一夜的小旅行怎麼樣？」
青年彷彿受不了他灼熱的逼視，垂下眼低聲說『隨便』的樣子帶著懊惱跟靦腆。胸口隱隱騷動著，李璿拉起青年的手環上自己的腰，拉近了本來就不遠的距離，後者任由他貼上來，已經很習慣兩人肢體接觸的親密感。
「到時候可以住在我家的公寓。」被子底下，他一腳岔進青年雙腿間，只是緊貼著，懷裡這具削瘦得沒一絲柔軟的身軀總能點燃他，真奇妙。
想著，手指不禁在溫涼的皮膚上遊走了起來。
青年環在他身後的手指微微扯著他的T恤，呼吸有些不穩：「嗯、嗯你爸媽呢？」
「我爸媽搬去新屋後公寓就空著沒人住。」
聽到這樣的回答青年像是放心了，眼眸半闔，鼻息愈沉，情欲被勾起的熟悉感自體內深處湧出。
額頭，鼻子，臉頰……一個個羽毛般吻落在臉上不同處，又輕又柔令人有些難耐，但都不及落在耳下頸間處的溼熱感來得令他情動，青年下意識縮了縮肩頭。
突然感到一陣空落，張開眼，本來舔吻著他頸間的人抬離上身，微微分開了本來沒有距離的交纏，以熾熱得令人難以直視的眼神盯著自己。
「楊以恩……可以嗎？」
被喚作「楊以恩」的青年臉一熱，薄臉皮的他不知道該對這麼殺風景的問題如何反應，只能拉低下半身還纏著自己的人，吻上露出錯愕表情的對方的唇。
交往以來發生關係的次數根本數不清，卻因著一種莫名虔誠的膜拜心理，總是像第一次一樣小心翼翼地索求著彼此的身體，直到再也無法忍受而喊出聲音為止。
就著情潮餘韻兩人不停交換黏膩的吻，終不厭煩似的。過了許久，才找回說話的能力。
「真希望你搬過來。」李璿露出不捨的表情說。
居住在不同縣市的兩人平均一周見一次面，多數時候是會開車的李璿從T市過去Y縣，偶爾楊以恩也會來到李璿的住處過夜，就像今天。
即使這樣，還是想要每天都看到對方，而非只是在電話中聽著聲音而徒增思念之苦。
「你知道嗎？有一天我怎麼都找不到備用的眼鏡，後來才想到放你那裡了。」去的次數頻繁，擱在楊以恩房間的物品益發多了起來，反而沒察覺自己家裡少了什麼。
看到李璿略帶憂鬱的眼神，楊以恩輕撫他汗溼的臉頰，沒有說話。
其實交往沒多久兩人便曾就同居一事談過，只是沒有結果，主要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李璿待的公司制度跟待遇都很好，但他覺得若非得要一人犧牲的話，他願意辭掉工作搬到Y縣重新開始，楊以恩極度不贊同，講到後來兩人甚至陷入不快的氣氛，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今晚聽李璿重提，楊以恩並沒有訝異或不悅，反而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大概是他也漸漸無法釋懷短暫相聚後的分離，不捨感總像小刺一般地扎著心口。
李璿見他沉默，有些焦慮地拉下他的手放在胸口，急急道：「算了，我就隨便說說。」心裡卻感到後悔，為什麼偏偏在情事之後說了破壞氣氛的話。
楊以恩都答應陪他回H市了，對可能觸景傷情的人已經不容易，自己又何必貪求更多，不能每天見面又怎麼樣……就在李璿懊惱不已的時候，他被唇上突如其來的輕咬嚇了一跳。
「你又亂想什麼了？」
楊以恩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的李璿。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個敏感又彆扭的人大概以為自己生氣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我也想跟你住在一起啊。」說完，輕吻著因這句話而微微睜大眼的人。
找個時間把糕餅坊將在T市開設分店的消息告訴他吧，楊以恩想。
內心漲滿喜悅的李璿回應著對方主動的唇舌，與其相貼的未著寸縷的身體又熱了起來。
2.
回H市參加同學會的時候剛由夏入秋，啟程前幾天氣象預報將有颱風來襲，既然主辦人沒通知取消，李璿還是按原訂計畫跟楊以恩開車南下。
不料車子才駛出T市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傾盆大雨還算輕描淡寫，雨勢根本大得連前方路況都看不清楚，駕車老手如李璿也有點膽顫心驚。本來在副手座上假寐的楊以恩被雨打在車頂、窗上發出的聲響吵得睡不著，又不敢在氣候這麼糟糕的時候跟李璿交談，兩人就這麼無聲地繃著神經。
李璿一個休息站也沒停，總算平安抵達H市。不知道是不是隔著高山山脈，來到這裡暴雨已經減弱不少。下了交流道沒多久就來到李家的舊公寓，李璿也很久沒回到這個大學以前所住的處所，還打電話問父親地下停車位的號碼。
『你媽給你和你的朋友買了吃的用的，颱風天，離開的時候別忘了鎖好門窗。』那頭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如往常般，沒有因為獨生子難得回H市卻沒探望他們而有所責備，卻也沒有太多興奮。
小時候頗怨懟忙於工作的雙親，現在的李璿已經能夠用不一樣的心情來面對父母，這種淡而不疏、親而不密的親子關係常讓童年時的他心生寂寞，已是成年人的他如今卻有著幾分慶幸。
李璿讓楊以恩在客廳等，跑去廚房打開冰箱一看，果然放滿了食物水果，餐桌上一袋不外乎是毛巾、牙刷等生活必需品，心裡漾起一絲暖意。他走回客廳，就見本來在沙發坐著的人看著擺在電視櫃上的照片。
楊以恩聽到聲響回頭，一手指著一個相框道：「你小時候跟現在差好多。」
照片裡約莫是十歲的李璿，留著那年代所有男孩子都會留的髮型，臉上架著個大眼鏡，個子顯得比同齡人小。
李璿笑嘻嘻說：「醜小鴨變天鵝，青蛙也能變王子囉！」
楊以恩聽了，拿眼瞧一瞧他，頗認真說：「你真的滿帥的。」
「……」李璿臉紅了。
認識楊以恩這麼久，就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反而覺得不好意思極了。被喜歡的人當著面稱讚不是第一次，但被楊以恩用著理所當然的表情說出來，那話就好像顯得更真實了。
「沒有你大一點時候的照片嗎？」
聽到他有興趣了解自己，李璿興沖沖地拉著他進了自己房間，找出好幾本相簿來。
坐在床上李璿一邊翻一邊介紹，許久沒看舊照片，藉著這個機會倒是想起了許多趣事。
「這是國一代表班上參加模範生選拔。其實那時候一點也不想參加，因為我怕選不上會很丟臉。」
楊以恩看著照片上依舊戴著厚重眼鏡的少年，偏頭問：「那選上了嗎？」
「……沒有。」
「你一定哭了吧。」
「……」又被說中了。結果公布後，好勝心很強的他躲在男廁掉了幾滴眼淚。
楊以恩嘴角微彎，國三才跟李璿同班的他根本沒有印象國一的模範生選拔，但他可以猜想出當時李璿是如何的沮喪。
相簿翻了一頁，赫然映入的照片讓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這是……」
「國三上學期的運動會吧。」楊以恩手指一點：「我在這裡──」
為了把全班近四十人容納在同一個鏡頭，最終拍出來的照片每個人的臉都半模糊的，然而憑著當時全班最高的優勢，還是可以輕易認出楊以恩。
李璿自己早就忘了這張照片，現下一看，他那時居然就站在楊以恩身前，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似乎有些僵硬。
這搞不好是兩人唯一的一張合照。
「欸……這是跑大隊接力前拍嗎？」看到李璿跟其他同學身上的紅色背心，楊以恩說：「我記得，那時候我有點羨慕你。」
「為什麼？」李璿訝異極了。
「你跑最後一棒不是嗎？即使我長得高，運動神經卻很差，雖然很想跟大家一起跑接力賽，連候補都沒排上。」
楊以恩說這些話的語氣一點也聽不出遺憾，想必早已釋然，只是當作尋常往事提起。李璿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他動了動，反掌與之十指緊扣，嘴角洩出一絲笑意。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李璿靠近他。
「嗯？」
「我喜歡你。」
楊以恩眨了眨眼，垂下視線，輕輕地『嗯』了一聲。
何止說過，李璿說了不下數十次。
記得第一次發展到比接吻更深入的階段時，楊以恩很害怕，怕眼前這個自己喜歡到有口難言的人會在最關鍵的時刻背身離去或者露出厭惡的表情，但從頭到尾，李璿只是不斷溫柔親吻並在他耳邊一次又一次地說著『我喜歡你』。那次之後，這四個字的意義變得更加不同，舉輕若重到了足以令他每聽一次就有流淚的衝動。
他本來不是愛哭的人……被壓著倒向床鋪，被深深凝視的楊以恩覺得心跳變快了。
緩緩地，李璿拉起他的手放在嘴邊輕咬，用著十分愛憐而專注的表情，明明是手指卻覺得是更私密的地方被愛撫，楊以恩咬唇閉上眼。
3.
醒來是因為飢餓。
李璿悄聲離開臥室，著手準備兩人的晚餐。
論廚藝他絕對不及楊以恩，但簡單弄些吃的還做得來，這時候他不想讓已經很疲累的人花力氣在弄吃的上頭。
坐在廚房等煮麵水滾的時候，李璿有種這樣的日子過了一輩子的錯覺，而他居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再過上另一輩子也很好，只要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不變就好。
一邊揣度著自己的心態做好肉醬義大利麵跟沙拉，李璿洗淨了手回到房間，楊以恩還在睡。
明明是來叫人吃飯的，卻鬼迷心竅地坐在床邊看著安詳的睡臉發愣。
下午一起翻照片的畫面流進腦海，想到那張模糊不清的青澀合照，李璿忽地站起身從行李袋中拿出立可拍相機。
「喀擦」聲響起時楊以恩還以為在作夢，睜眼才發現自己靠在李璿懷中，後者手裡拿了一張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醒了？」
「唔……很晚了？」
「我做好晚餐了。」李璿一手順了順他亂翹的頭髮，一手遞上那張東西：「你看，我剛才拍的。」
拿過一看，原來是張立可拍，但……「你幹嘛拍這種東西？」白皙的臉浮出赧色。
「我們都沒有合照啊，當然要拍一張做紀念。」
拿回照片，李璿從筆筒抽了一隻簽字筆在上頭寫日期，又撿起地上下午看了一半的相簿，翻到空白處，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照片夾進去。
楊以恩看他走過來坐在自己身邊，把相簿展開放在兩人面前，指著那張立可拍說：「這樣我們就有合照了。」
啞口無言是因為感動還是什麼情緒楊以恩說不明白，只覺得李璿在這種地方上的堅持跟細心也是自己會喜歡他的原因吧。
只是，就不能趁他清醒且衣衫整齊時拍嗎？猛然闔上相簿，楊以恩覺得多看一眼就多一分不自在。
吃完煮得過爛的義大利麵跟水分太多的沙拉，本來今晚計畫去H大學旁的著名夜市，但天候不佳就沒有逛的意義。乾脆一人一傘相偕出門，隨便在社區附近走走。出了公寓大樓才發現雨已經停了，只是地上積水未乾，走沒幾步褲腳就沾溼了。
沿途的街景相較十幾年前已經有些變化，但也有始終屹立的，走到一幢熟悉的建築物前，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學校好像沒怎麼變。」楊以恩說。
「之前有聽說要校舍改建，拖了好久都還沒拆建。」李璿看了他一眼，忽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好。」
晚上守夜的警衛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經過空無一人的警衛室，兩人沿著椰林道並肩徐行，腳步落在溼漉漉的地上發出啪踏的聲響，在安靜的校園裡顯得格外清晰。
在行政大樓旁找到國三就讀的教室，發現門牌已經換成一年級，沒有燈光的走廊上，貼著窗戶也看不清楚教室裡頭的情景。
「我們好像小偷。」突地楊以恩笑了出來。
「哪有這麼笨的小偷來偷周末的學校。」
「也對。」
「不過……」李璿摸上他的腰，故意裝出邪氣的腔調：「我們可以來偷情。」
被摸得發癢，楊以恩笑著躲開他的手：「別鬧了……」
「誰在那裡！」
兩人先是一僵，下意識便往角落縮了進去，不遠處一道手電筒光束在迴廊上搖來晃去，一會兒就不見了，應是巡視校園的警衛見沒人就走了開去。
靠在牆上的楊以恩鼻尖貼在李璿臉邊，小聲道：「我們幹嘛要躲？」
「因為、因為……」李璿也小小聲說：「我們在偷情？」
話才說完，兩人忍不住吃吃笑了出來。
黑暗中，四目相視，熠熠發亮的眼眸精準捕捉對方臉上的細微表情，只求將彼此的一言一笑牢記在生命的扉頁。
半晌，笑聲漸歇。
攬下猶抖著瘦削肩膀的人，李璿輕聲在他耳邊說：「我想，我是從這裡開始喜歡你的，只是那時候我不知道。」
懷裡的人一震，過了幾秒，伸手回抱住他。
其實從什麼時候開始不重要，由兩端到交集，自友情到愛情，只要結果是像此刻一樣幸福，那是怎麼開始的一點也不重要。
4.
同學會選在H市中心的一家知名燒烤店舉辦，旁邊剛好是一家大型百貨公司，李璿便帶著楊以恩一起開車出門，然後在百貨公司門口分開，楊以恩打算在美食街用餐後逛逛百貨公司裡的3C旗艦店跟日文書店。
「我大概兩點半結束，到時候走過來接你再一起去開車。」如果有第二攤自己也不打算參加，他是這樣盤算的。
走沒幾步就來到約定燒烤店，已經來了不少人，李璿這十年來只跟幾個當年一起參加籃球隊的同學保持聯繫，多數人幾乎是十年不見，如今再碰面多少有時光飛逝的感慨，其中更不乏攜家帶眷的同學。
像他左手邊坐的這個綽號叫「大毛」的男人，明明跟自己同年，卻已經有一兒一女，身上散發的儼然是中年人的氣質了，令他有種格格不入感。
大毛看著休閒襯衫跟牛仔褲打扮的李璿，用著有點羨慕的語氣說：「你都沒變。」
「怎麼可能沒變……」
雖然知道對方是出自於稱讚，但被說「沒變」好像他十年都沒長進似的，總不是很舒服。
「還沒打算結婚？」
「還早，都還沒有三十歲啊！」
「也是，像我這樣的在現在反而算早婚了。」
說完，大毛灌了一大口冰啤酒，那股狠勁讓李璿毛了起來，不會接下來都要聽一個家庭怨夫的嘮叨吧。
果然大毛開始講起自己的工作不順，又講到娶妻生子的甘苦，當然是後者居多，只有講起一雙兒女時臉上出現了滿足跟驕傲。
李璿表面上耐心聽著，心裡卻是叫苦連天，就在大毛談著未來孩子要念的私立貴族小學，主辦人同學終於將他解救出來，把他喊到另一桌去喝酒。
「哈哈，你剛被纏住了喔？」
「你很不夠意思，不會早一點叫我？」
「誰叫我是主辦人，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吃第一口耶！」咬著肉串，主辦人口齒不清地說。
李璿啜了一口啤酒，環顧四周，一股陌生又無力的感覺襲上全身，忽然不確定自己來參加同學會是否正確。
「我說你啊，我以為你會跟高中那個女朋友結婚。」
差點嗆到，李璿睨了毫無歉意的同學一眼。
「真的啊，你們大學四年不是也在一起嗎？那時候我們籃球隊幾個還商量大學畢業後拱你們兩個結婚哩！」
「那麼久以前的事了。」李璿淡淡說。「人家都結婚了。」
「真的？唉！」同學好像比他還惋惜似的。「你都不會覺得可惜嗎？交往那麼多年，不知道放了多少感情。」
怔了下，李璿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喝了一口酒，他才說：「可能是因為我有更喜歡的人吧，沒什麼可惜不可惜的。」
聞言，同學睜大眼，一副深受刺激的樣子。
「你這什麼噁心的表情啊，天啊李璿，我都要瞎了。」
「你太誇張了！」李璿尷尬地捶了對方一拳。
「你真該照鏡子看看你剛說那話的臉，簡直就是……嘖嘖。」
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李璿不由得也心虛起來，到底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
「喂，那個讓你更喜歡的人怎麼樣啊？長得漂不漂亮？個性好不好？」同學話鋒一轉。
李璿皺起眉，有點為難：「這要怎麼說呢……」
「說啦說啦！」
「長得普通吧，眼睛倒是很漂亮。」腦海裡浮現扁圓如貓瞳的眸子在夜中閃亮的樣子。
「是喔……」聽到不是美女，對方興致頓時減了一半。不過又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馬上又追問：「不過個性更重要啦，對吧？」
李璿邊點頭邊道「沒錯」，想到天生情淡的人只為自己苦惱流淚，腦袋不知是因為酒氣還是激動而有點發熱，話也變得有點多。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單戀，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要喜歡早就會喜歡，幸好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看他一臉陶醉飄然的樣子，同學咋舌道：「你這傢伙真幸運。」
「嗯……我很幸運。」
看著快要見底的啤酒杯，李璿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牛仔褲口袋抽出皮夾拿了一張大鈔丟在桌上。
「抱歉，我臨時有事要先走。」
「喂，李璿！」被留在原地的同學見狀十分傻眼。
不顧身後的叫聲，李璿推開門走了出去，不料外頭又下起大雨，他才想到自己把傘留在車上。
站在簷下張望了一下，沒多少躊躇就要衝入雨中，突然眼角瞥到一道人影，他不禁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撐傘的人影越走越近，直至對方整個人清楚地映入眼簾。
「你怎麼來了？」看了下錶，距離說好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
楊以恩聞言，眨了下眼，臉上微微泛紅，囁嚅道：「我看雨下得很大，你好像沒帶傘……」
李璿看著他手上拿著另一把未拆包裝的新傘，心口陡然發燙，大步跨向前，盯著他的表情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一樣。
楊以恩有些尷尬又不安地低下眼，遞出那把新傘：「你趕快進去，同學會還沒結束吧？」
誰知李璿卻不接過，反而拿走他手中的那把傘撐在兩人的頭上。。
「你不回去嗎？」楊以恩張著疑惑的眼。
「沒關係，我說有事要先走。」
抿抿唇，楊以恩有點高興，其實他早就逛得百無聊賴，興趣不多的他從來就不是壓馬路的料。本來只是想買了傘提前來等李璿，沒想到對方已經站在門口，好像無形中彼此的心靈能相通一樣，想見對方的時候就能見到。
可是，僅僅是為了能見到對方這種事高興好像很幼稚啊……
李璿見他有些出神的模樣，露出笑容，推了推他的背，說：
「一起回家吧。」
心底的某根弦被這句話撩撥了一下，發出清楚的聲響，霎時間楊以恩彷彿也聽到來自李璿心中迴盪的餘音，於是他也笑了。
「嗯。」
回家吧。
［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Luck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