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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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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的列车终于呼啸着驶进终点站,车上的广播喇叭用机械般的声音不断的提醒人们收拾好行李,当心扒手,有秩序的下车。田思拖着自己的大旅行袋,随着人群挤下了车,又跟着人群走出了出站口。连指示牌都不用看。
田思站在出站口前等了一会儿,想到在电话里婶子让自己在出站口前面等着,她也就不再担心了。田思把装满衣服的旅行包放在一个不碍事的角落,坐在上面等着婶子从打工的地方直接过来接自己。
虽然已经入了秋,可天气还是很闷热,就像田思现在的心情一样。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逼得她想跳、想喊、想大声骂,可就是不想哭。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哭些什么,甚至于自己为什么想骂?为什么想喊?为什么那么难受?这些她都说不出来。所以她只能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地上的某一个点。
田思把自己掩饰的很好,并没有将情绪挂到脸上来,还不时的拒绝向她提供廉价住宿的推销员和介绍工作的招工者。其实,她心里早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干嘛那么轻率的离开林爷爷家;干嘛不跟小姨和林爷爷他们打声招呼,只留了一封信就走了;至少,得跟弟弟妹妹们说一声自己是来找叔叔婶婶了。这下可好,小姨她们一定担心坏了。等到了叔叔住的地方,一定得打个电话回去,叫她们放心。
正想着,就远远的看见婶子擦着汗一路小跑过来。田思忙站起身,拎上旅行包冲婶婶招手喊:“婶儿,我在这呢。”
李英急火火跑过来拉着田思说:“思思,你怎么不跟你小姨打声招呼就跑来了,把她都给急坏了,还叫了两个人来找你。你认不认识他们?”边说,边指向身后的两个人。
田思刚才也是脑子里光想事了,只看见了婶婶,居然没有看见在她身后还有俩个招人惹眼的家伙。赫连冲着田思嬉皮笑脸的说:“甜甜妹子,你可吓死我们了。还好我最近来这办事,要不然,还真不好找你呢!”说着,还抢过田思手里的旅行包。
田思拽着包不松手,可又实在挣不过他,索性负气的把旅行包扔给他说:“有你什么事?你跑来瞎掺和。”
赫连依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是没我什么事,可是有人急了呀。哎呦,那电话打的,我电话都要打不出去了。再找不着你,他非得疯了不可。江海,赶紧打电话,告诉他人到了,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那个跟赫连一起来的人,田思没见过,他冲田思笑笑、打了个招呼,就拿起手机报信了。那人口气很冲,对着电话喊:“唉,你他妈怎么还没到?人家姑娘慢车都到了。”
“······什么,还在高速上呢!靠、你可真肉。”
“······开会?这个时候,你还开屁会。等你媳妇儿跑了,让你天天开会。”
“别废话了,你好好开车吧。我和春儿在这盯着呢,你放心吧。”
看的出来,这两人穿便服出来,就是为了不用顾忌太多。可这有什么用,先不说那个江海长的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单说赫连就是一个到哪都能招蜂引蝶的主儿,他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又匀称,据说当仪仗兵都够挑;长得又极其惹眼,五官凑在一起好看的不得了;一个大男人,那皮子生的比女人还白还细,可还就带着股阳刚英武的劲儿,没半分娘儿气;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套在他身上,楞叫他穿出了贵族公子哥儿的味道。这么一个人站在那儿,再加上个看上去有点儿凶巴巴的江海,田思感觉到周围已经有很多道目光开始看向她们这边了。
田思皱了皱眉,她一向不喜欢别人注意她,就拽了拽婶子李英说:“婶儿,咱先回家吧,我好长时间没见着老叔了。”
李英到现在还没摸清状况呢。她本来在打工的地方正干着半截活,还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好提前请假去接田思呢。没想到这两个人就找来了,问她田思在哪儿,还说什么田思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从她小姨那边跑了出来,急的她小姨直撞墙,田思给干活的那家人吓得都要报警了。李英一听也上了火,她知道田思给干活的那家人对田思特别好,还有个姨在那边照顾着田思她们姐弟,所以就一直很放心,可谁成想田思这孩子居然离家出走,这搁哪儿也说不过去。忙跟人解释说:“田思坐的车还没到呢,这孩子也老实,不会离家出走,可能就是想来看看叔叔婶婶,忘了跟家里人说了。”还急急忙忙的坐上这两个人的车,把人带到火车站一起来接田思。
现在田思提出要去看叔叔,李英就顺势接茬说:“可不是吗。你好久没来看我们了,等一会儿看了你叔,就赶紧回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别让你小姨她们着急知道吗?”
赫连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对对对,甜甜姐,咱先去看叔叔,完事了就赶紧回家,别把咱姨给急坏了。”
田思白了他一眼,心想:“明明比我还大好几岁呢。还甜甜姐、还叔叔、还咱姨······,那人说的果然没错,这个赫连压根就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一想到那个人,田思的心感到一阵刺痛,她抿了抿嘴唇,对李英说:“婶儿,我先不回去了,我想在这儿找份工作。这两天先在您这儿挤挤,等找到住的地方我就搬出去。”
李英有点奇怪,看着田思说:“你在那不是干的挺好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了婶婶的话,田思忽然觉得刚才一直压在她胸口的东西好像要马上喷发出来似的。她咬着嘴唇,想把这感觉重新压回到心底,可却更难受了。她的两个眼圈都红了,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赫连这个人很油条,连忙对田思说:“嫂子,小嫂子,有什么事咱先回家再说,这儿人多不得发挥。只要你回去,想怎么着他都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呀?两个人坐下来把话儿一说开,不就结了。”回头又对李英笑着说:“婶儿,咱赶紧回家吧!一会儿天都黑了。”边说边推着李英和田思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李英一路上已经让赫连给忽悠的晕头转向了,田思倒是想反驳他说:“谁是你嫂子,你别乱说。”可又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所以两个女人倒都很听话的上了赫连的车。
等上了车,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江海倒是开口和李英商量起来:“婶子,你们住的地方是租的吧?地方恐怕不太大,您看我俩人高马大的,在你那儿怕是挤不开。要不这样,我们也是到这出差来的,现在住旅馆,您和您侄女是不是先去我们那儿待会儿?再给她叔叔打个电话,让他下班直接奔那儿,跟田思谈谈,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给解决一下。”
李英就是再傻,到了现在也听出来田思在那边是跟人闹别扭了,好像还是跟对象。她扭头看看田思,试探着问:“思思,你说呢?”
田思低头想了想,叔叔租房子的地方住的都是工厂里干活的同事,而且大部分还是一起出来的老乡。听江海的意思,那人可能一会儿就过来,到叔叔哪儿人多口杂的,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反正总是要说清楚的,在哪儿不是说。她抬起头来对江海说:“那就麻烦您了,就去你们那儿吧!”
一路上也没人说话,江海和赫连倒接了几个电话,敷衍了几句也就挂了。等到了地方,田思忍不住瞪了那两人一眼,什么旅馆,明明就是部队招待所。那人说过,宁可听天上老鸹叫,也不能听赫连放屁,一点都没错。赫连像听见田思的心里话似的,指着江海委屈的对田思说:“是他说的旅馆,又不是我说的,你瞪我干嘛?婶儿,咱先在大门口等会儿我叔。”
田思赌气的说:“我也在这等。”之后,就不再理江海和赫连了。
四个人就在门口传达室里等着,田思不肯说话,江海坐在一旁听李英和赫连拉家常。赫连很是能聊,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和李英混熟了。
“我叫赫连春望,赫连、春儿、您怎么顺口怎么叫。”
“你这个姓挺少有的,名字起的就有点······,我娘家村头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光棍儿,我们都叫他春旺大爷。”
“我爸也是嫌这姓儿有点太脱离群众了,所以就想从名字上给找回来。您猜猜我爸叫什么?宝才,赫连宝才。”
“哟,保财,你们这名字起的可都够······。”
“二儿。我们家给孩子起名字就是图省事,闭着眼瞎蒙,蒙上一个是一个。”
江海插嘴道:“这也不错,要是单听你的姓,一下就穿越了;可再听你的名字,立马回归。”
就这样也没等多久,田思的老叔就找来了。他接了李英的电话,一下班就赶过来了。赫连把田思她们领到了自己住的客房,等都落了座,给她们倒上茶招待好。就坐下来,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的对田思说:“田思,有些事本来轮不到我说,可是今天你叔叔婶婶也在这,我和你也见过几面,算是认识的,有些话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跟你说了,行不行。”
田思打从认识这个人,就没见他有过半分正经,现在看他这么严肃,反倒有点不习惯了,田思坐直身子:“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赫连将右手在裤子擦了两下,侧着头想了想对田思说:“这么说吧,对于你突然从林老爷子那儿跑出来的原因,我应该是知道一点的。但是你一定不想说,那么,我也不说,可以吧?”
田思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赫连接着说:“我只想告诉你,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很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至于发生的的那件事,和你没关系,由他来处理。这中间有很多情况是你不了解的,我也不能跟你细说,但你完全可以放心,那件事保证跟他也没关系。”
田思冷哼了一声。赫连装没听见继续说:“实话告诉你,在咱们来这的路上,他就已经到了,就在江海那屋坐着呢。我们考虑到你现在还不太冷静,就暂时没让他过来。等你一会儿冷静下来······”
看到田思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赫连连忙说:“冷静、冷静,不让他过来、不让他过来。咱接着说。话儿说回来,再怎么着,你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也是不对的。你把林家那老俩口和你小姨、悦姨吓得够呛,你知道吗?太不像话了!”
赫连看田思的眼圈又有点红,也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电话递给她说:“赶紧给你小姨她们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别让她们再担心了。”
田思拨了号码,没响两声就通了。她一听见小姨的声音就赶紧说:“小姨,我是田思。”
小姨好像愣了一下,就在那边喊了起来:“田思,你在哪呢?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家里都快急死了,还有那封写的不明不白的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听见小姨的喊声,田思终于哭了,她拿着电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哭。小姨在那边吓坏了,一个劲的问:“到底是怎么了,思思你别哭,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电话里又传来林奶奶的声音,大概是她把电话抢了过去:“思思,你别怕,有什么事告诉奶奶,是不是又为他们家的事生气了,你回来,我带你找他们去。你先别哭了,你要急死我呀!”
林爷爷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那家人从大到小都不是好东西,让田思先回来,我去找他们,这事儿非得彻底解决不可。”
田思哽咽的对着电话说:“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她现在只想狠狠的抽自己几耳光。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为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破事,居然想离开对自己那么好的两个老人和小姨,还让她们为自己着急上火。想想都觉得臊得慌,又不是没见过男人,为那个人伤心难受根本就不值得,更别说离开家了。
田思算是彻底想开了,不在乎了。不在乎到她看着江海偷偷把门打开,让那个一直站在门外的人进来;看着那个人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却不敢走过来。
田思直勾勾的看着他,心想:“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随便折腾,反正跟我没关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现在就回家,一定得回家。以后再看见你,就把你当苍蝇、当臭虫,当你不存在;最好有瓶敌杀死,直接把你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