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小米周周

26、纪念猫番外：失足之喵（三）

　　砰，蛋壳上部破开一个洞，有光漏进来，我还要适应一下下，等眼睛能眨动了，再慢慢顺着那些裂纹剥开蛋壳。啪嗒啪嗒啪嗒……
　　智远在看到那个小拳头砸出来的瞬间，突然松了心中一口气，看来出来的是人形……呼……那就好那就好……

　　嘿咻嘿咻，小手，小脚，小肩膀，小脑袋终于全都钻出来，在光线下用目测我的身形比米猪他们真的小了好多啊……嗯？房间里还有别人？
　　我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光头男人……
　　“你就是……方丈吧？”
　　智远显然震了一震，这孩子……真的是初生么？不过眼中没有夹杂一点邪念，就算是蛇妖，也没有关系吧……呆滞着点点头。
　　“你好，方丈~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可……可否让贫僧看一看你的真身？”智远猛咽唾沫。
　　这个人好怪嚯，他明明看起来很怕我的样子喏，还要我变真身给他看……
　　“呐，可以，你不要害怕哈，我不会咬人的。”一阵金光过后，长长的身体圆头颅，背上黑白相间腹部是乳白色，背脊处稍稍立起，并不是完全的圆柱形，只是那茶碗粗度，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刚刚从蛋里钻出来的小蛇……
　　哇哇哇哇，银环蛇耶~我是银环蛇耶~哇~还蛮漂亮的~扭来扭去~比以前的身体软了好多~
　　“可以了可以了……”果然还是我人形的时候看起来比较无害吧……方丈的脸色已经比我的腹部白了……

　　我听话的变成小孩模样，还是短手短脚，两条腿走路真是颤颤巍巍耶……我跑过去抓住方丈的袈裟，也不管他身体一僵，摆出我认为最最灿烂的人类笑容，“方丈，我想要名字。”
　　“那你……你……就叫……叫……”
　　“叫他云倪吧，他还是小蛇，还不会伤害人类。”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顺着手的方向看上去，喝！好高大的和尚，虽然我背光，但是他脑门上的闪光还是引起了我的兴趣。而且，相对于我冰凉柔软的小手，他的手则是十分温暖有力。
　　“好，那你就叫云倪。”方丈看到大和尚，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在他赐名的一瞬间，我突然体会到自己是一条真正的蛇了……我不懂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之前，身体里还觉得我是一只猫，偶尔想四肢触地，但在他说出我这个世界的名字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天生就是这个世界的一条蛇，前世什么的，已经真正远去了……

　　啊，说道那个大和尚，他叫智潜，其实他脑门上就是没有头发，也还是长得很帅很帅的，至少比我在以前世界看到的那些帅哥要帅，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武僧什么的，没想到他却是管伙房的，伙房知道吗？就是厨房啦~从出壳算我五岁起，就在他手下帮忙了。我不用剃度，不算出家，但是庙里也不准我吃荤腥的东西。
　　听偶尔来看我的叶琪说，这里比我以前的时代早了有好~几百年，比他出生的时代还要早一些，不过对本就不是人的我来说，没差啦~
　　反正我不用剃度，头发越长越长，个子拔得不快，长高对我来说并不是非常开心的事情，因为每年蜕皮一次，每次蜕皮两天，有时候叶琪在的话会帮我的忙，否则都是挺痛苦的过程。每次蜕皮之后就会粗一点长一点，蛇形还是看得出来的，现在我已经比很多大蛇都大了，但是人形就让人很沮丧，都十六岁了却还像个黄口小儿，这是智潜的原话，他总说我头发都快比身子长了。不过还好我力气很大，比普通人大很多，别的能力我就不太知道了，只知道该怕蛇的生物都绕着我跑，包括偶尔看到的山猫。
　　十二岁开始，智潜就开始教我做菜，也许是嗅觉和味觉突出，我出徒非常快，只用了半年，就把他的手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于是除了提水和收拾碗筷，做饭我也可以帮上忙了。他总说，养了我十多年，总算开始见到回报了。

　　方丈智远在我出壳三四年之后终于开始不怕我了，于是在他有空的时候便会教我识字，只是我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也就脱盲而已了。
　　慢慢的，上辈子做猫时候的生活和阿娟米猪她们的脸，我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不过如果有机会，在她们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给她们报个平安才行。

　　今年，便是我命运又一次的转折点，当然，在元宵节这天之前，我并不知道。

　　“什么嘛……还要雪水来煮汤圆……根本就只是想使唤我而已……”我背着比自己腿长还高的水桶，要徒手爬上半山腰的雪水池，这个短手短脚真是有够不方便……唉……不知道多少年之后我才能有智潜那种身量……
　　“算了，抄近路！”一直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清楚，明明有那条近路存在，智潜还坚持要我爬山路上山的原因。

　　“危险啊！你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我忍不住了，为了个玉佩嘛，那只笨狼和那蜈蚣打了个照面还不赶紧变回原型跑掉就已经够蠢了，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有块石头明明是向我压过来的，你给我去挡个什么劲啊……
　　“……我动不了了……哈哈……”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能面无表情啊……你到底有没有自己差点死掉的自觉……
　　我翻了不知道第多少个白眼，终于还是忍住放弃他一走了之的念头。
　　“背上很痛吗？”那石头不太大，说真的，砸到我背脊上说不定能碎掉……不过，他是狼嘛，没有我的立脊和鳞片。
　　“不会，脚上比较痛。”
　　“……我看看你的伤口……”无力了，看他身下的那摊血，有多严重光用鼻子或者信子我就能体会得到了，但是除了脸色苍白一点，竟然还是给我无表情，你就是传说中的面瘫脸吗！？气结！
　　当我变作原型，缩小缩小再缩小，一回头，却对上他惊讶的表情，了不起，我终于能在他那张可以说是十分好看的面瘫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所谓的表情，竟然是惊讶？
　　“我可以问一下，有什么能让你这么惊讶吗？”就算答案会让我吐血，我也还是问了，因为对于他脸上竟然会有表情这点，我更惊讶！
　　“原来……你是蛇精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用自己小小细长的身体在地上扭来扭去打着滚，因为跟人类住在一起，我几乎都不会隐藏妖气，更何况，你以为为什么刚才那只蜈蚣见了我要跑啊！当然是因为我放出了大量的妖气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是蛇妖啊！难道……难道这只狼除了变身之外……除了长命之外……和人类没有一点点的区别了吗？！不对……对于他会长命这一点，已经天下最大的奇迹了吧……扭完继续无力……我终于还是认命的摇摇头，告诉他，“我不是蛇精，我是蛇妖。”
　　“哦，这样……血腥味太重，而且我痛得有点失感了……不好意思。”
　　“你……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我？你叫我叶冰吧，我今年……二百一十二岁……吧。”
　　点点头，我认命了，不管他伤得多重我也要想办法给他治好，就算他被黑白无常把魂锁了我也会给他抢回来……我……实在没有勇气接受一个世界奇迹因为我的原因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掉……

　　“吃元宵吗？”考虑到他位置不方便，给叶冰的元宵我混了粘米粉做皮，而且是用蒸的。
　　“嗯~这个炸起来也会好吃吧？我的话都是做肉馅的，让他们吃糯米皮都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是别的馅根本就没有谁愿意吃。”
　　“我可是连肉都没吃过。”这辈子，我心说。
　　“可你做的东西很好吃，至少我觉得和肉没什么区别了。”好吧，习惯了叶冰的面瘫脸，对了，他说南山上的动物都叫他白板脸，习惯了他的白板脸之后，嗯，他总体还是很不错的一条狼，从那天他挺身来救我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就知道了。
　　说到南山，我就对救他更有一点成就感，毕竟是和叶琪有关的人，没有死在自己面前真是太好了。
　　“说真的，你有想过你们大王他们……生幼崽吗？”
　　“……”就连面对这种问题还是白板脸，我越来越为自己能让叶冰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感到自豪了……一定是和他说多了话变疯了……
　　“哎呀哎呀别想了~”反正再过几十年就差不多知道了~“话说从长相真的看不出你是厨子哎，你不是想知道那个豆皮卷怎么做吗，我告诉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庙里所有人都很紧张，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完全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匆匆忙忙的好像在做什么准备，我好多天没看到方丈的脸了，最近他吃的东西都是智潜送过去给他。智潜最近都不开我的玩笑，自己也不笑，昨天还把炸过的豆腐丢到锅里再煎一遍，要不是我提醒他可能都煎糊掉他还不知道。最最不正常的一点就是，我把叶冰那么大的一条狼藏在房间里两天，都没能被任何一个人发现……

　　“总感觉这里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你感觉很灵敏。”好吧，我知道叶冰就是这种脸，他并不是在嘲笑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都和他一样的话，别说两百岁了，二十岁我大概都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