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小米周周

18、番外一：石头花开（三）

　　“红石，要是嫁给你肯定很幸福。”肯定是刚刚不小心吃到黄色的果子了，好酸。
　　“是吗~”
　　“肯定比嫁给红云幸福，也比嫁给我幸福。”
　　“……怎么？你想娶老婆？”红石竖起耳朵。
　　“我？……没想过。”红花摇摇头。
　　“你娶不到。”红石从红花够不到的挺高处，摘到一颗红色的浆果，叼过来递给红花，红花迟疑了一下，还是从他嘴上接过去，红石用鼻子碰他的鼻子，“你也不许娶。”
　　“嗯……”红色的果子果然很甜，“好，我做我妹妹的嫁妆，和她一起嫁给你。”

　　红石不说话了，只是眯着眼看红花。
　　红花觉得如芒在背，不敢抬头，“你知道的……”红花声音有点发抖，“我妈妈好歹是你的奶妈……娶我妹妹是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好……”好苦，可能也不小心吃到有毒的青色果子了，会不会就这么被毒死呢？
　　红石是不是认真在考虑了，怎么还不说话，红花快哭了，头越低越下，“我妹妹很喜欢你……你知道的……”
　　“那你呢？”
　　“……我？”红花耳朵一颤，抬起头。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答应你爸妈来和我说这些话？”红石依旧眯着眼，依旧看着他。
　　“……你知道啊……”红花喉咙有点痒痒，咳了两下，红石走过来，一堵毛墙压过来。
　　“我不娶你妹妹……”说这话的时候，红云额头贴上红花的额头，轻蹭，“……我谁家的女儿都不娶。”
　　“……我是公的……”不知怎么的，红花眼睛涩涩的，他转身挪开自己的脑袋。
　　“嗯，我也是。”红石跟过来，头一抬把他的脖颈夹在自己的脖子下面，交颈而立，红花前爪趴了几下，根本没法动弹。
　　“……我很没用的，连自己都养不活……”红花前爪不扒地了，扒了扒红花胸前的毛。
　　“没关系，我可以养你。”
　　“……谁要你养……”红花吸吸鼻子，自己真是够没用的。
　　“我知道你离开我会活不下去。”红石摆着脑袋在红花脖颈后面蹭啊蹭，“那就别整天想着离开我。”
　　红花知道自己很没出息，自己可能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公狐狸了，明明人家是在说他没用，他还是哭了，并且还哭得很大声，因为……反正他是最没用的，他有资格大声哭。红石没阻止他，只是微笑着舔去他脸上的眼泪，舔舔他湿湿的鼻子，在他哭累打嗝的时候用前爪给他顺顺气，再在他没力气走回去的时候把他抗回去。

　　“就当你们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我吧，我从小就喜欢红花，红叶是个好姑娘，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家。”
　　红石是这么和红花的爸妈说的，却没想到这句话终究狠狠刺伤了红花的自尊，是啊他已经是身体弱弱最最没用的公的红狐了，竟然还说他是女儿，他生气了，又不想离开红石和红石吵架，所以，冷战了。

　　这个当口，红焰回了小狐沟，带回了红云没出事去北山找北山之王的消息，红狐族的族长还是由红石来做，那老狐狸在看到红石整天跑在红花屁股后面献殷勤，眉上的几根白毛抖啊抖的，喝，自己这是才离开了几天啊？红花家的老大就嫁掉了啊！

　　“把他放在我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红焰挑起眉毛，看红石。
　　红石已经进过红焰的树洞很多次了，不是他胆小，这里未免也太灯火通明了，就是因为半空中漂浮着的那些狐火嘛……要知道他从小最怕山火了。
　　“有火很暖和啊……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不用回家对着整天伤心叹气的爸妈和妹妹，又有暖和的毛垫子和狐火，红花对红焰的树洞是十分满意的，他最近还是不太理红石。
　　“去吧去吧，如果有红色果子帮我多摘几个~”红焰将一个小袋子套在红石的脖子上，听到红色果子，红花的耳朵竖起来了，红石看看他，对着红焰点点头。

　　“你的自尊很是奇怪。”红焰变成人形，翻出平时攒下来的碎皮子和骨片。
　　“……嗯？”
　　“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只有二三十年而已。”用骨片把碎皮子磨平，长的那些切成细丝做皮线，“你不想他在以后没有你的日子里，想起的都是你对他爱理不理吧？”
　　红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心灵手巧的少年红焰把碎皮用针和皮线一片一片连起来。
　　“你知道红石和红云都很特别，他和你们这些普通的小狐狸不一样。”红焰站起身，摸摸红花的头顶，“别让他孤单的时候想起你的不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红焰没有再说话，红花睡意全消，他只是看着红焰一针一线把碎皮子缝成两个大片，再把缝好的其中一大片拼碎皮子铺在地上，从一个大柜子里掏出许多洗干净晾晒过的朱红色狐狸毛。
　　“这都是我每年秋天掉毛的时候用梳子梳着攒下来的。”
　　“……这么多……都是你自己的？”
　　“我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了~”红焰笑着把狐狸毛在那片皮子上铺了厚厚厚的一层，再把另一张皮子盖上去，拿出针线，缝合，再从中间一圈一圈把毛料固定在皮子里面。
　　那活计一直做到红石回来之前，才是完了。
　　“呼……累死了，我的老胳膊老腿……”红云左看右看，对自己缝出来的皮垫子很是满意。

　　“红花还在吗？”是红石他们回来了，果然，看到红花趴在红云的毛垫子上，尾巴对着自己。
　　“先吃饭，吃完了再生气好不好？”红石走过来，柔声道。
　　唉，红焰翻了个白眼，摇摇头。

　　红石走到红焰身边，踩了踩他的鞋子，“你要我摘的果子。”
　　“呀~还是红石最乖~”说完蹲下身，捧起红石的脑袋大大声地啵了一下。
　　红花跳起来，骂了句，“老不羞。”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红焰在心里大声地笑啊，和祖宗比，你还是个雏儿~伸手把红石脖子上的袋子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两粒果子，丢了一粒到嘴里，“剩下的给那小鬼吧，他气坏了~”再把袋子让红石叼着。
　　红石叼着袋子，低头笑笑。
　　“啊对了~”红焰拿起刚缝好的皮垫子，搭在红石身上，“这个送你，不要怪我欺负他哦~”

　　“还在生气吗？”红石一进洞，就察觉到了草垫子小小缩成一团的红毛球上飘着低气压。
　　红石放下嘴里的袋子，尖嘴巴从里面叼出一粒红浆果递到毛球面前，“喏。”
　　红花肚子是真的饿了，果子好香……先吃饱，吃饱了再和他算账！一口抢过果子，把它当作那该死的老狐狸使劲嚼啊嚼。
　　“慢慢吃，还有好多。”红石又喂给他一颗，转身把红焰给他的皮垫子放在草垫子上面，按了按，红焰做的东西给料真是扎实啊，狐狸眼眯起来，眉上两点翘得老高。
　　“他给你……这个？”红花看到那皮垫子，想起了红焰柜子里那一大堆的狐狸毛。
　　“嗯，所以就像红焰说的，人类的手脚做事还是很方便的，所以我也要努力修炼才行。”红石睡上去试了试，这个皮垫子真是很好，向外那面还留着各种动物连皮的毛发，这样再冷的天有自己和这个垫子也不怕红花会冻着了。红石美美想着，却发现身边的小狐狸停止了进食。
　　“怎么？吃饱了？还是不喜欢吃这个？我去拿别的给你？”红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红石急了，“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去找红焰看看？”红石舔舔他的脸颊，不吃可不行啊，他的红花已经够瘦了！
　　“不找他。”红花终于开口，前掌压下红石的鼻梁，舔舔他被红焰“轻薄”过的地方。
　　“好好，不找他……”红石额头顶着红花的，“你和谁过不去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好不好，多吃点才能长胖啊……”
　　听着红石柔声细语，红花抽了抽鼻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红石慌了，慌忙去舔他的脸，祖宗啊他又说错哪句惹您老伤心了，他红石是真不知道啊！
　　“红石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红花哭着扑到红石怀里，整个脸埋在他胸前的毛发里，“你这样我以后怎么舍得死啊……我死了就剩你自己了你要怎么办……哇啊……”
　　红石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也和红焰谈过，但是成仙成妖成精都是要有仙骨妖骨或者是精魄的，一般身体强壮的狐狸在这灵力极佳的狐山中练出个精魄，活个百吧几十年的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红花绝对是在这类之外的，他的身体太弱了，能活个二三十年就很不错了。
　　不是不遗憾的，或许自己的一辈子要守着和他一起的回忆过很多很多年，所以红石想尽量对他好一点。
　　“乖，别哭，”红石退后一步，舔去红花脸上的泪水，舔舔他的小鼻子，“二三十年还很长，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想办法，对不对？”

　　“红石！红花！”红焰突然冲进洞里，“快到我那里去！可以看到小狸！我去叫红树他们！”说完，他又一溜烟跑了进去。
　　两狐对看一眼，立刻跑了出去。

　　从那之后，小狸三五不时的会在那只叫叶落的大猞猁的陪伴下出现在红焰洞里的镜子里面，红花知道小狸也是红焰口中那种“特别”的一类，红花有些小小的难过，为什么身边只有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