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短篇志异集）》灵童

9、针眼

　　我摸一下额头，终于退烧了。
　　伸手拿杯子，连一滴水都没有。
　　苦笑一声，昨天如果不是楼下的白衣男子扶我去医院吊针，大概病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就这么过了半辈子，毫无意义。
　　「小夜，小夜」
　　谁在叫我？
　　我摇摇头，估计是幻听了，连我母亲在世的时候都不会这么亲密地叫我的小名。
　　啊，好痛，什么东西咬我？
　　我抬起左手，青色静脉上有个发紫的针眼，应该是昨天输液留下的。
　　不过细看，这针眼也大了点吧，好像有东西在里面。
　　「小夜，小夜」
　　那个东西从针眼里爬出来，圆滚滚毛茸茸的，有点像楼下的黑猫。
　　不知道嘴巴在哪里，却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感觉，很温馨，像个初生的幼崽，跌跌撞撞找母体。
　　我不敢呼吸，怕一下子吹走它，也不敢再有动作了。
　　小家伙伏在针眼口，小身子一鼓一鼓，吮吸着我的血。
　　我忽然有种初为人父的喜悦，看着它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分裂，好多毛茸茸的小家伙喊着我的名字。
　　一个针眼不够了，孩子们会饿坏的。
　　我顺手拿起牙签，把针眼沿着血管挑开。
　　它们很高兴，这一会围起圈跳着舞，那一会就爬满我的手臂撒着娇。
　　我从来没那么被需要过。
　　以后再也不用一个人生活了。

　　白衣男子报了警，就一个晚上，楼上已经传出腐烂的味道了，尸体罕见地长满霉菌。
　　他亲亲我的额头，「别看了，晚上又会做噩梦」
　　我埋着头，蹭蹭他的胸口，「整栋楼只有他不讨厌黑色的猫，还经常带小鱼给我」
　　「别怕，他不会寂寞了」
　　我不语。
　　他揉揉我的脑袋，轻声安慰：「你还有我呢」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