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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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快乐
第五章
晚上7点半，新闻联播过后，身着米黄色职业套装的女主持人准时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就未来几天的天气情况侃侃而谈。
电视机对面的布艺沙发上，和楚霸有着极相似面孔的楚千岚正懒散地支张着手脚，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知道里屋的彪悍老姐又在给楚霸做什么思想教育工作，嗓门竟然可以比音量20的电视机还威猛，可怜的楚霸……
希望待会儿不要轮到我，阿门！
楚千岚小声嘟囔了一句，把电视的声音调高到25，然后疲惫地翻了个身，用外套蒙住脑袋，狠狠扎到了沙发角落里。
客厅里已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混沌氛围，可里屋楚念倾的卧室内，熊熊战火却是愈烧愈旺。
“老姐，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我今天多不容易才帮你争取到这个岗位，你都不知道，那个叫赵娜的花瓶下手有多狠，一看自己下不了台了，就把我扯到走廊里去撒气。你妹妹我现在手腕可还火辣辣的疼呢，可您老人家倒好，竟然一句‘突然不想去了’就想敷衍了事吗？我不管，反正明天你必须去！”
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姐姐，楚霸一向都无可奈何，不过鉴于这次工作机会的难得，再加上薪水的可观程度，楚霸决定还是要奋力一搏。
或许自己的哪句话，那么巧就拨动了楚念倾间歇性抽搐的神经，令她改变主意，也未必不可能。
“不去，你姐姐我再次重申，这工作没劲，挣钱又少，又没有挑战性。如果以后传出去，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笔杀’竟然抛头露面出去做这种工作，岂不是有损我的名声？”
楚念倾的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全神专注于她的风水新作，而对于正苦口婆心耐心劝导着她的楚霸，她甚至吝啬到连多一眼也没有。
“姐~~那你的卦象怎么办？你不怕遭劫数吗？”
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决问题要从根本抓起。
这招貌似还真起了作用，听到“劫数”二字，楚念倾敲字如飞的手指竟陡然停住。
楚霸心中暗喜。
有门儿！
楚念倾刚刚转过脸的时候，楚霸还在雀跃不止，为了楚家不久后又可以月月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同时也为了自己从小到大和姐姐对峙将取得的第一次胜利。
可下一秒，她却希望，刚才那个叫嚣着什么劫数并十分得意的傻瓜根本不是她。
因为一脸哀怨的楚念倾这样对她说：
“劫数？这玩意儿你也信？！完蛋了，姐姐我伤心死了，白辛苦挣钱供你上大学了！你还不如千岚呢。”
……
楚霸伤心地别过脸去，而客厅内此时正在蒙头大睡的楚千岚却突然被两个喷嚏憋醒，然后不满地嘀咕着“谁在说老子坏话”之类的再次睡去。
首战失利，于是节节败退，战斗偃旗息鼓的时候，楚霸终究还是以一败涂地的惨况悲剧收场。
“呀，都九点多了，楚霸，快洗洗睡了，新职员第一天报到可不能迟！”
这是今晚楚念倾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她刚要冲回去表示反对的时候，门“砰”地一声被楚念倾从屋内甩上，门板离她鼻尖的距离不过几毫米。
然后是房门反锁的声音。
“搞什么呀，老姐？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呢，干嘛要替你去上班？搞笑！”
楚霸嘟囔着走到了客厅，如往常一样关掉电视，然后蹲在沙发旁，轻轻拍了拍楚千岚的脑袋。“千岚，千岚，醒醒，快起来回屋里去睡。”
楚千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翻身又睡了过去。
见叫不醒他，楚霸只得去他的屋中抱了一床被子，细心给他盖上，然后把他头上的外套拎起，轻轻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晚安，小弟。”
她熄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略微发黄的门吱地被关上，整个房间陷入了一天中难得的静谧。
今天安然结束，而明天，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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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楚霸有点愤怒。因为她是被吵醒的，而确切的说，她是被一个可以称之为永不放弃的固执的电话给吵醒的。
“谁这么有病？才五点多好不好，打什么电话呀？”
在床头摸索着手机的同时，楚霸顺便扫了一眼闹钟，闹钟漆白底上的黑色时针正指向5，而分针还在奋力向1上爬去。
这还不算，最气人不过的还需属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号码隐藏。
“你好，哪位？”
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前，恶语相向似乎又有些不妥。
好吧，我忍！看看有什么花样？
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很耳熟，可楚霸却一时想不起。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非常严肃地质问她：“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
唔……这个问题不是该我问你吗？
囧。
“五点多……你到底是谁呀？”
“什么五点多，你有没有搞错，小楚同志！现在已经九点过一刻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还在床上梦周公呢？！你究竟还来不来上班了？”
“啊……”
甚至顾不得再跟男人刨根问底，楚霸已经箭一般从床上蹿了起来。
不不不，不会吧，难道闹钟坏掉了？
“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我闹钟坏了，我马上，马上就去……”
楚霸放了扬声器，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而对方那个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模样，可楚霸却即刻意识到，那笑声中有得意的味道。
“你……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楚霸跳下床，一把扯开窗帘，窗外是蒙蒙亮的天，一只麻雀扑腾着从窗前经过，好奇地瞅了她一眼，似乎在说：
看什么看，大清早的不睡觉，偷窥人家……
呀呀个呸的，欺负我家用的专门定制的遮光窗帘看不到亮没亮天是不是？！小心我放楚念倾咬死你！
“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畏首畏尾，还弄个号码隐藏，没胆小人！”
感觉对方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以真实身份示人，楚霸立时想到一个基本对每个男人都管用的招数：
激将法。
“怎么，生气了？你可真不大度，而且还很不识时务。你准备以后就这样对待你的顶头上司吗？——”
飞—机——
她听到他拉长了声音叫着这个戏谑味十足的绰号，飞机。音调中还带着威胁和少许的恼怒。
脑中灵光一现，她终于想起那人是谁了。
“别经理……您，您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顾不得愤怒了，真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弄清这个问题。
凌晨五点钟啊，有没有搞错？昨天就是这个点被老姐给折腾起来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这么巧呀？他们是不是约好的？
“很奇怪吗？”别矶的音调又在发颤，他在嘲笑。“求职信里白纸黑字写着呢，你当我不识字？”
啊？什么？不是吧！
那求职信不是老姐早就打印好的吗？打印的时候她还没有卜卦，也不应该知道昨天不适宜外出的。
可……
那联系电话，怎么就会未卜先知，打的是我的号码？
老姐，你这是预谋已久的吧？！
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我忘记了。”
楚霸随口敷衍着，心情却是糟糕之极。被至亲亲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很复杂，难以形容。
“忘记了？你记性还真糟糕。不过千万记得今天上班不要迟到，否则会扣薪水的。”
“上班？”
突然就那样下定了决心，楚霸决定要抗争一次。
“别经理，虽然记性不好，可我却清楚记得，昨天我并没有与贵公司签合约，所以，今天是否去上班的权利，完全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一瞬即逝的沉默过后，电话那端传来了别矶不以为然的回答。“OK，随你。迟早的事而已。”
“什么迟早的事？”
楚霸警觉地追问，而电话那端的别矶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愚人节快乐”，随后便挂了机。
有病吧这人！神经兮兮！不过——
愚人节？
他刚才说愚人节？
呀呀个呸的，难怪凌晨5点就打骚扰电话，原来今天是4月1号……
我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也不知道，今天还有多么精彩的节目……
在等着我……
不过，
不管了，时间还早，而且——
被窝真的好温暖……
第六章
上午九点差五分，“聆听”公司二楼，城区规划部门的大厅内，灰头土脸的楚霸和妖娆妩媚的赵娜狭路相逢。
“嗨，美女，今天气色不错。”
楚霸热情招呼着赵娜，仿佛昨天的事根本从未发生过。
虽然，她的手腕处已隐隐现了淤青。
永远不要和敌人硬碰硬，这是她大学期间学到的最为宝贵的经验。
与她相反，赵娜的脸色却不太好，她铁青着脸，狠狠瞪着她。
“你又想干什么？昨天对我做的事还不够吗？不要以为昨天露了脸别经理就会高看你一眼！这个秘书你当的上当不上还两说呢。别得意地太早了！”
楚霸笑。“娜姐你想的太多了，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从心底里觉得你今天真的很漂亮！难道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
赵娜冷冷哼了一声，脸色却稍有缓和，她白了楚霸一眼，然后转身朝自己的隔段走去，高跟鞋鞋跟敲打在瓷砖地面上比平时愈发响亮，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呀呀个呸的，这招果然百试百灵啊！难怪人家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听的话永远不嫌多。
楚霸偷笑，然后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表，差一分九点。
得速战速决，否则报到晚了，那个阴险的家伙又该找茬了。
都怪老姐，对自己先斩后奏，还有这个该死的愚人节，搞的自己现在竟然要寄人篱下、卑躬屈膝……
不行，这笔账必须找回来！
不过，这位置……
她好像看不到我。
目测，找位，挪移，然后——
“大家好，我是新人，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颇有诚意的一躬到地，大厅内的职员们纷纷侧目，并对她报以微笑。
“没问题”、“好好干”，诸如此类的回答，真心或敷衍，楚霸可以看得懂，但她却无所谓。因为这些并不是重点。
“我现在要去报到了，开工以前，奉上爱心小贴士一条——”
拖长音对于引起人群关注度的效果十分明显，所有位于楚霸视野范围内隔段里的职员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甚至于刚刚对她视而不见的个别冷漠职员。
甚至于和她芥蒂颇深、大概曾暗暗发誓要和她势不两立的小组长赵娜，此时都偷偷将目光瞥向了她。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以及赞美。”
眼见赵娜的目光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嗖”地收回到手中捧着的资料上，楚霸即刻摆出一副童叟无欺的纯良笑容。
“OK，上班时间到了，我去报到，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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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那扇古怪的门正敞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空隙，肃穆沉寂。黑漆漆的门洞配上周围诡异的纹路，仿佛连接异时空的通路，一旦跨入，前途莫测。
楚霸的心突然漏跳一个节拍，脚下越走越慢。
怎么会有种心慌难定的感觉，这只不过是扇长的有点奇怪的门而已？
况且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门洞看起来黑漆漆，大概是因为门的那边没有窗户，透不进光的缘故吧。
哎，总之不要自己吓自己，肯定是早晨被那恶人的电话给惊着了没睡好，如此而已。
楚霸揉了揉眉心，继续前行，心中的忐忑感却并没有因为自我的劝说而得到缓解。
不过，她也的确没有时间再犹豫，因为九点的钟声已经响起。
而那个令她厌恶的总戴着一张虚伪面具的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于黑洞之中，西装湛白笔挺，短发一丝不苟，仿佛镶入框中的画像，栩栩动人。
“我说过不要迟到。”
距离有些远，楚霸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他嘴角有一瞬即逝的笑容划过。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的确没有理由笑。
有点阴谋的味道。
她抽了抽鼻子，然后决定，在敌我实力不均的情况下，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行为绝对是最为明智的做法。
当然，“非暴力”是明的，而“不合作”则必须是暗地里操作。
我不是傻瓜，不过希望你是。
闷头一气儿走到别矶面前，楚霸抬头微笑。
“别经理好，我来报到。”
“难道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别矶拧起眉头，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迟到是要扣薪水的。”
“迟到？我没有！”楚霸后退一步，诚惶诚恐，“迟到的定义是到的比规定时间晚。可是九点钟声响起的时候，我已经在公司内，甚至已经和您面对面了，怎么算得上迟到呢？”
别矶微微怔住，张了张口，似乎想反驳她，最终却也只能以一句“跟我到办公室”无力收尾。
似乎这局又胜了。
小声应下指令，楚霸选择了不动声色快步跟上他的脚步。
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这点她十分清楚。
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硬碰硬，那绝对属于愚蠢的自杀行为，而这种肆意的行为，此时对于她已经算得上奢侈至极，她输不起。
因为她，需要这份工作。
极其、非常、特别。
可恶的老姐、该死的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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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矶有一个怪异的嗜好，那就是转身背向。
对于一切他喜欢、不喜欢的人或者事物。
或许因为只有转身的那一刻，他才可以无所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情感，将所有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就如三秒钟前，转身后的笑容。
晨曦般曜煜，柔软而幸福。
她看不到，她也看不到。
签合同的时候，楚霸的笔抖了一抖，终于没有落在纸上，而是悬在了几个字的上方：
多媒体设计师（城区规划部）。
“别经理，愚人节还没过完吗？我应聘的是秘书，不是动画设计！”
见楚霸措辞得体地谴责着他，脸上却是一副“你有完没完”的恼怒神情，别矶不禁好笑。
这丫头……
“已经不是愚人节的项目了，飞机，你想太多了。你眼前的这份可是货真价实的合同，仅此一份，爱签不签。”
楚霸颊边的肉一阵抽搐。
忍，我忍。
“可是我的专业不对口，动画设计什么的我不会，这工作怎么干呀？我也不能白拿着公司的工资却不付出劳动吧？您说是吧，经理？”
“白拿钱倒不会，你不是对风水略懂略懂吗？你就负责监督制作组的最后成品好了，免得他们又犯错。”
懂风水？那个好像是我老姐好不好！
楚霸开始抹汗。
就自己这水平，别说懂了，就连基础知识都掌握不全面，昨天的那番遭遇，绝对属于歪打正着。
那么巧，前几天老姐刚刚在网上就东西山向的问题做过一篇评论；又那么巧，自己闲来无事随便看了几眼。
于是——
悲剧就这样酿成了。
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签吧，自己的确没那本事，恐怕连滥竽充数都充不了一时三刻就得露馅。
不签吧，自己那份本本分分的小文秘工作已经被想一出是一处的老姐给先斩后奏辞掉了，并且美其名曰——用心良苦的愚人节Surprise，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见楚霸迟迟不肯落笔，别矶的脸上露出了心知肚明的得意。他在办公桌上蓦地敲了两下，突兀的“咚咚”声响起时，楚霸的手猛然一颤，金色外壳的钢笔笔尖在合同书上留下了一道碍眼的印迹。
“现在好了，合同毁了，所以你也不用为难了。”
别矶不由分说地从楚霸的手下将合同抽回，随手塞进一旁的碎纸机内。等楚霸反应滞后地拍案而起的时候，合同已经成碎末状安然躺在了机器透明的肚子里。
“不是，我……”
看着那堆慷慨就义的碎末，楚霸有些发怔，可不容她分辨，别矶已然下了逐客令：
“怎么，还不走？等着领薪水吗？”
K！
这句话你说不腻吗？
楚霸翻了翻眼睛，终于还是克制住把手中的钢笔戳到那张欠扁的脸上的冲动，虽然那张脸正是这支镶金带银看起来十分精致手感又极好的笔的主人。
要是没有这个Surprise就好了，哪怕会四仰八叉被保安抬出去然后扔到门外，自己也一定要将这个理想付诸于行动。
可是现在，有求于人还自断退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别经理，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别大BOSS，您就行行好，再给小女子一次机会吧！合同一定不止一份的是不是，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签下去！”
“咚！”
随着一声巨响，上一秒还在冷眼看笑话的别矶此时已痛苦地猫下腰去，好看的五官如包子褶一般皱在一处。
他磕了腿。
就在办公桌下自带的抽屉上。
就在他准备翘起二郎腿幸灾乐祸的时候。
就在楚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他的面前流利说出那番恳求的瞬间。
看来他真的是吓坏了。
可是我看起来有那么可怕么？
楚霸摸了摸自己脸颊，有一点点伤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