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事件薄》行路远

4、红色嫁衣

　　第二天刚到科里，范瑞松就满脸笑容地给姜未安排了办公桌，然后顺便提点了一番。有些事情不要太过执着，非要去就其原由，有一个公正的结果就可以了。姜未又不傻，过来就是积累经验的，自己的好奇心在一定程度上能得到满足就足够了。

　　范瑞松审查案子非常严格，挑选出来的案子，人为的分给另一个副科长张延均，犯邪的分给杨刃。这个科是干什么的他最清楚。

　　张延均的小组人数多，有七个，现在只有三个在科里，另外四个已经跟着他去外省办案了。而杨刃这边需要的人才不好找，目前出现场，三个人也算够，加上姜未，既不会添麻烦，分析能力也还不错，范瑞松还是很放心的。

　　两天过后，新的案子把杨刃四人送到了燕州市周边的一个小镇。镇子上有一家婚纱照相馆，有两个准新娘在这里照相以后当天晚上中邪，一个跳河自杀，一个被关在家里。

　　镇上的派出所长王志长亲自带着他们去了照相馆，顺便介绍了一下情况。这个照相馆是他一个远房的侄女王香开的，为了迎合市场，照相馆里既有婚纱也有传统的红色嫁衣。问题就出在这个红色嫁衣上，两个中邪的准新娘都是穿着这个红嫁衣照过相了以后觉得头晕，回到家以后情况越来越糟，晚上就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说有个女人跟着自己从照相馆回来了。

　　杨刃对莫莉使个眼色，莫莉故意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这里不信这个啊？没有找人看看？”王志长很惊喜：“你们懂这个？”莫莉笑了：“既然知道是邪事，你怎么还反应给了我们呢？”王志长叹了口气：“第二个出事的叫刘琴，她现在的男人是王香以前的男朋友。刘琴出事以后，她家里觉得是王香找人做的邪，要告她。我以前去市里开会听说过你们科，知道你们见多识广，所以写了申请请你们来。你们来查清楚了，比我侄女被人冤枉了要好。”看莫莉露出疑惑的表情，王志长解释道：“第一个出事的都死了，如果真认定是我侄女，她是要判刑的啊。”

　　到了照相馆，王香把一行五个人迎进影楼的一个小接待室，然后叫一个帮工小妹上茶。姜未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王香，五官只是清秀却带着十分的媚色，非常吸引人。莫莉笑道：“我们今天是过来采集证据的。”王香说：“那件嫁衣已经被带到所里去了。”王志长对杨刃点点头。姜未轻声开口：“我们还要看看拍摄环境，不能遗漏了任何可能的证据。”

　　杨刃在心里说，这姜未就是一块石头，油泼不进，水烤不烂，事情说得再明显，她还是按照自己那一套科学理论来。

　　杨刃和莫莉都对姜未感到无可奈何，只有好脾气的周海洋陪着她去拍摄红色新娘妆的房间取证。房间布置成古代新房的样子，仿古的木头雕花家具被漆成红色，做成古代窗栏的布景板上也贴着红红的囍字，整个房间就是一片红色。周海洋看看四周，皱了皱眉头，然后说：“姜未，你不觉得房里很闷么？”

　　姜未一边翻看没有被人带走的其他新娘装，一边答道：“这个房间里没有窗，也没有通风系统，是有点闷。”周海洋奇怪了，只是有点闷吗？重重叠叠的阴影在房间里，犹如散不开的雾气，姜未就算看不到，也应该会感到身体不适吧。难道八字重真的会让人迟钝？

　　姜未看过服装，又走到唯一一个仿古梳妆台前。昏黄的镜子把人的脸也反射得模模糊糊，周海洋顺着看过去，一个黑色长发的侧影在镜子里一晃而过。

　　“海洋，这个是什么东西？”姜未拿起一个古旧的金属盒子问道。

　　周海洋看了一眼盒子里面，说：“这里面放着一对花钿，过去的人贴在额头上做装饰的。”姜未好奇：“用什么胶贴呢？”周海洋说：“我没带手套，你拿起这两个花钿，下面那个深色的应该就是呵胶，用来粘上去的。这个影楼真不错，这么古老的文化细节都能重现了。”

　　姜未放下花钿，对周海洋说：“你能在这个房间看到什么？”周海洋愣了一会，老实地说：“阴影和雾气。”姜未想了一会，这么老实的孩子肯定不是装神弄鬼，难道视力不太好？

　　两个人在房间里研究了一个小时的古代艺术才出来，杨刃讽刺：“姜教授，没有什么新发现？”姜未笑了笑，“按照正常程序，我可以把所有的证据带回市里的实验室化验。”杨刃咳嗽了两声，这要都带回去，科里的实验室至少加班半个月，范瑞松不骂死自己才怪。默默在心里大骂了姜未几句，杨刃笑道：“嗯，你检查过我就放心了，我们去所里看那件嫁衣吧。”

　　王志长带杨刃他们走进那间挂着红色嫁衣的房间，莫莉抓紧姜未的胳膊，脸色有点苍白。杨刃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谢谢王所长带我们过来，我们现在就准备处理证据了。”王志长明白杨刃的意思，帮他们关上门，自己走了出去。

　　姜未走到墙边仔细地看着面前的嫁衣，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扑鼻而来，精致刺绣的绸缎已经失去光泽，刺绣的针脚也已经发黄，只有鲜红的底色显得格格不入。姜未自语：“好像在一块旧的绸缎上重新染色，再用旧的丝线刺绣一样。”

　　杨刃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盯着姜未。

　　周海洋和莫莉用眼神交流。
　　杨刃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还等着姜未做艺术赏析？
　　不知道，不过姜未也不怕他发脾气吧。

　　等姜未满意地打量完衣服，杨刃才对莫莉说：“去，给我好好地问个结果。”
　　莫莉一脸害怕无奈挣扎地走到红色嫁衣前面，然后身体微微地抖动。姜未好奇地走过去，想看清楚莫莉用什么方法取证。一眼瞟过去，姜未愣住，觉得自己没看清，再仔细看过去……莫莉满脸青色，一对眼睛死死往上翻着，只露出眼白，惨白的嘴唇快速流利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这个取证的方法，还真是另类。

　　杨刃偷偷用余光看着姜未平静中带着宽容的表情，突然有种挫败感，这女人除非能看到鬼，不然估计一辈子都觉得他们三个就是一帮跑江湖的神棍。可是，偏偏拥有那么迟钝的八字，把她丢到坟堆里她都看不到一只半只。

　　突然，莫莉停止说话，直直地往后倒下，然后被早已经守在她身后的周海洋接住。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杨刃示意周海洋把莫莉扶到椅子上靠着，然后坐等她清醒。过了一会，莫莉脸上的青色慢慢褪去，嘴唇也恢复了红润，然后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一恢复过来，莫莉就看向杨刃，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它的问题。”杨刃皱眉点点头：“知道了，你休息会我们就出去找个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去见那个刘琴。”

　　招待所条件不好，杨刃本来准备一人要一间房，莫莉却拉住姜未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要求同住。姜未正好想问问她昏倒的事情，于是欣然同意。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姜未终于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你今天对着那件衣服在做什么啊？”莫莉低声说：“我在和穿着它的那个女人说话。”姜未干笑一声：“你们聊得还好吧？”莫莉认真道：“嗯，她没害人。”姜未想，得跟莫莉做个药检，很多通灵的人都是HIGH过药以后把自己的幻想当做了鬼怪显灵。

　　第二天一大早，王志长就带着杨刃他们到了刘琴家。刘琴刚和老公宋城祥领证，还没有办酒，所以还是住在娘家，现在出了事，也只能关在自己家。

　　刘琴的妈一看到王志长带了人过来，满脸怒火：“怎么的？想抓了我们家刘琴害死，让王香那个烂货脱身？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的事……”周海洋听了，带着惯有的微笑，走上前出示了证件，说：“我们是燕州市局派来调查的。”刘琴的妈一听，流泪唰地流下，不停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求你们抓了那个王香，让她破了我们刘琴身上的邪啊。”刘琴的爹看杨刃皱着眉头，拉过老伴，说：“瞎嚷个什么，让警察同志自己查，还能放过了坏人。”姜未最怕处理这种情况，淡定地退到人群最外围，观察周围的情况。

　　周海洋义正言辞地劝住两个家属后，杨刃几个总算被带到刘琴的房间。刚走到外面，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诵经的声音，刘琴的爹解释：“买来的光碟，每天在家放，琴子就安稳一点。”推开门，巨大的诵经声不停在耳边回响，刘琴正裹着一个缝满符纸的被子坐在地上，把头靠在电视屏幕上，紧闭着眼睛发抖。房间里的两个窗户上贴满了符纸，角落里摆着一个香炉，香已经燃完，味道却还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