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坠之阜兰魂》summerbaby

6、第一次会面

　　月小南，不，花南，坐在镜南厅里，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才发现自己的脚竟有些隐隐的发抖，这时她才有时间，好好的整理了一下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快了。突然之间，自己从一个渔家女，变成了阜兰首富齐家的三少奶奶，自己有了一个丈夫，这个丈夫，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格。再看看这个房间，虽然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但是房间还是有定期的打扫，陈设都很典雅，并且很有韵味，雕花木床的对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梳妆台，上面有一面精美的铜镜。不亏是齐家的住宅，房间里，果然是用自家的铜镜呢，想着，花南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铜镜里的女子，也正看着自己，那20年华的美好面貌，让人移不开眼睛。自己是这么漂亮啊，花南想。而且这张脸，并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呢。这个世界上，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这样想着，花南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花月。她喃喃道，就像对镜子里说话一般：“你在哪里呢？花月。”
　　月小南是花月，花南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月字，一个南字，不就是姐妹之间最最直接的证据么，世界没有巧合，花南坚信，可是花月为什么来了齐家呢，为什么会失踪，花月在哪，她还好吗？
　　在花南想的出神的时候，有几个丫鬟进来，放下了食物，换洗的衣服，以及新的床单被褥，丫鬟们收拾了一下，放下饭菜，交代了花南明天一早9点去大堂见几位家长。在几个丫鬟离开之后，花南唤住了最后一个小姑娘。
　　“不好意思，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三少奶奶不用客气，叫我小翠吧。”
　　“你能告诉我，明天我会见哪些人呢？”花南觉得，先了解一下，总比明天去误打误撞的强。
　　小翠想了想说：“三少奶奶明天要见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和四小姐。”
　　这么多人？花南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好像临时抱佛脚的认识每一个人也来不及了，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三少奶奶？”小翠见花南闷不作声，接着说：“你是在想三少爷吗，他现在不在阜兰镇，在城里的朋友家，也许，梁总管已经给他写信了，最多4,5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花南心不在焉的答应着，想了想对小翠说：“小翠啊，我在外面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伤到了头，所以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齐家有哪些人，他们••都是什么关系”
　　小翠早就听说，回来的三少奶奶好像变得很奇怪。这一听，觉得更是非同小可，月小南竟然连自己的家人都记不得了。月小南还在齐家的时候，小翠是大太太冷沉香房里的人，也只是见过小南几次，并没有怎么服侍过她，她印象里的三少奶奶，总是很神秘，也好像总是恍惚的在想些什么，三少奶奶对下人不差，也不会太亲密，总是和所有人保持着似有似无的距离。
　　现在，眼下的三少奶奶，却是一副天真的模样，眼神亮亮的看着她，说是失忆，仿佛也不太像，倒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三少奶奶，现在当家的是大少爷齐尚风，我听说你今天已经见过他了，二少爷是齐尚文，他们的母亲就是大太太冷沉香；二太太薛云云••就是•••您的婆婆，三太太苏秋是四小姐尚媛娘。你•••有印象吗？”
　　花南觉得自己一下子仿佛接收了太多的信息，不过还是一一记住，接着问：“那，你三少爷，他是怎么样的人呢？”
　　小翠再次惊奇于三少奶奶记忆丧失的严重程度，竟然连自己的丈夫也记不清楚了，但她还是想了想，觉得一时之间也无法想到什么可以概括三少爷的话，就很抱歉的对花南说：“三少爷，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是个好人。”
　　第二天早上，花南刚起，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齐尚媛。
　　尚媛笑的很温和的说：“嫂子，我来帮你梳妆。”
　　说着，不由分说，就帮花南打扮起来，尚媛找来月小南之前穿得旗袍给花南换上，花南见那些衣服，虽说谈不上华丽，却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精细，都是有精致的刺绣和花纹，颜色偏淡色为主，上面绣着小花，很漂亮。尚媛还拿来了各色的头饰和手镯，已经胭脂，化妆盒，一番打扮下来，花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么风情，那么的漂亮，头发被温婉的盘成一个髻，耳边戴着这翠玉耳环，手上还戴着镯子，这哪里像是阜兰镇渔民花家的小妹妹，这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名门的少奶奶了。
　　花月，你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吗？花南不禁在心里想着。
　　跟着尚媛离开镜南厅，来到齐家大堂，花南发现今天的大堂，比起昨天来说真是热闹多了，牌匾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大约有5，60岁了，两鬓的头发已经泛白，可是看得出还是保养的很好，衣着服饰一点都没有马虎，妇人很瘦，并且气色也不好，花南进入大堂前，就隐约有听到她的咳嗽声，这会，她扫了一眼花南，眼神没有丝毫的友好。右手边的椅子上，做了另外两位妇人，其中一个微微发福，大概也是40岁左右，长的很有福气，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这个女人穿的有些滑稽，身上的饰物繁多，而且衣着上的花色也很夸张，就她的年纪来说，着实有些过于刺眼了，这会，她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带着一些鄙夷的看着花南。另一个妇人要更年轻些，30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很沉静，没有什么喜怒哀乐的模样，衣着也是最为朴素，几乎没有什么饰物。
　　按照昨天从小翠那里得来的信息，从年龄上看，这三位妇人应该就是齐家的三位太太了，坐在堂首的必然是冷沉香，微微发福的，应该是二太太薛云云，最后这位面无表情的，就是苏秋了。
　　左边椅子上，坐着的，就是昨天已经见过的人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就是齐尚风和淑清，还有陪着自己进大堂的尚媛，不过还多了一个年轻人，想必是齐家的二少爷齐尚文了。尚文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不像齐尚风，他长的不够俊朗，但是却又一股清新的味道，齐尚风像是个家长，严肃而不苟言笑。而齐尚文呢？他要淡然并且随和的多，他好像不太把家庭琐事放在心上，这会，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回家的三嫂，然后心不在焉的就开始喝茶，好像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花南将每一个人快速打量了一下，然后捏紧拳头迈进了大堂，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走自己一生中最艰难的几步，可是为了花月，她必须这么做。
　　“跪下。”才刚进了屋，冷沉香就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花南说。
　　花南浑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便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冷沉香的眼睛似乎长在了头顶上，她甚至几乎不看花南，只是缓缓的说话，带着死气沉沉的声音，和间歇性的咳嗽声，那样的对话，花南觉得像噩梦：“月小南，你可回来了，你知道自己私自离家，一年未归，现在回来，会受怎么样的处罚吗？”
　　“不知道。”花南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会被休掉，被赶出齐家！”冷沉香的口吻突然变得恶毒起来。
　　“大姐，月小南不是你的媳妇，是我的媳妇，还轮不到你管吧。”旁边微微发福的妇人开口了。
　　她果然是薛云云，花南想。
　　“可是你管得好自己的媳妇吗？哪有做媳妇的一离家就是一年，没有音讯，没有消息！你问问尚风，我们家淑清会不会这样不着调！”冷沉香说到激动处，又咳嗽起来，齐尚风立刻吩咐丫鬟上前给冷沉香捶背，倒茶。
　　“那也轮不到你来休她，至少也要等到尚云回来了，才能说话吧，又不是你娶媳妇。”薛云云冷冷的说。
　　“对呀对呀，”尚媛也上来打圆场“三嫂的事，就等三哥回来再说，好不好，大娘你不要动气•••”尚媛正要往下说，见到母亲瞪了自己一眼，变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冷沉香不在意尚媛，继续说：“哼，那就等尚云回来好了，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做少奶奶了，去镜庄做活吧，你不是还会画画吗，干什么活都好，总之，你不要再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权了，你们也给我听好了，月小南现在就是云镜庄的一个使女，谁都别帮她，这就是你的惩罚！”
　　旁边的淑清，竟忍不住轻轻“扑哧”的笑了一下。
　　花南不平，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冷沉香，仿佛就是这个屋子里的女怪物，从自己一进来到现在，几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而且说话处处带刺，处处带着不屑与轻蔑，自己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但是父母的疼爱以及朋友的尊重是从小就拥有的，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她更为花月委屈，这么几年，花月就生活在这个冷冰冰的家族里吗？看看这里的人，除了尚媛，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让人心寒，有那种巴不得立刻把她赶出去的表情，有那种无关自己，无所谓自己生死或者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甚是，觉得自己低贱的如地上爬的蝼蚁一般的表情。
　　于是花南想了想，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看着冷沉香惊异的表情，突然觉得，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自己，花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旗袍下摆，然后站直身子，双眼直视冷沉香，一字一句的说：“我只说一遍，大太太请听好了，第一，以后不要再问我离开齐家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脑子受了伤，离开齐家之后的事，我一件都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我为什么要离开齐家。第二，我不是你的妻子，如果要休我，我没有意见，不过要等我的丈夫回来以后再说。第三，你要我去云镜庄干活，没有问题，我一会回去，换身衣服就过去，不牢您费心，我一定会做的很好，不让您失望。我可以回去换衣服然后干活去了吗？”说完，花南站在大堂中不动，每个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一会儿，冷沉香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牙齿中蹦出几个字：“滚，下，去。”
　　花南冷冷的看了冷沉香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大堂，她觉得，自己的胃仿佛一阵剧烈的翻滚，好像就快要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