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法雷尔》saroyaglaia

5、04

　　第四章

　　沉睡着的法雷尔，是被一个奇怪的声音给吵醒的。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刚好睡在他身畔的卡罗斯那张俊美的容貌，一时之间，他真的看傻了眼，呆呆的看着他好一会儿。

　　不可否认，卡罗斯的俊美，就连他都会感觉到心动。

　　尤其是当那张本该是冰冷的脸庞，露出了连夏日烈阳都为之失色的笑容时，他更是难以移开视线。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他心中滋长着，对于那种感觉，他很陌生，也很不自在，因为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就快要不受控制了一样，让他有些害怕。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问着自己，但是他没有答案。

　　他的思绪并没有在这上面维持太久，他又听见了那个把他吵醒的声音。

　　那是一个很空洞灵静的声音，深幽的，从洞内深处传来。

　　他坐起身望向洞内深处。

　　一片的黑暗，但是那隐约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并不大声，也不吵，却这样清楚的传了出来。

　　回过头看卡罗斯和安洛斯，卡罗斯一手枕在头下面对着他沉睡着，安洛斯则是在烧尽的火堆另一端睡着，两人显然都没有听见那个奇怪的声音。

　　法雷尔悄悄的爬起身子，轻巧无声的往深处走去。

　　山洞内虽然黑暗，精灵也非夜视型种族，但由于法雷尔拥有妖精的血统，所以能够在一片漆黑无光的环境中看见东西。

　　山洞是天然形成而非人为凿造而成，所以多少也有些高低崎岖，循着那道奇怪的声音，法雷尔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似乎很漫长，也似乎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然后来到了两条岔路。

　　一条往上，一条往下。

　　仔细的聆听一阵之后，他决定往下面那条路走。

　　走了一阵子，路也越走越小，最后，竟然是来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条密集柱状的钟乳石，最大的缝隙也只够一根手指伸入。

　　法雷尔不解的皱眉，此时，那道奇怪的声音似乎也暂停了下来。

　　停了？难道他走错路了吗？

　　不，他相信他的听觉没错，声音确实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只是，为何那声音突然的就不见了呢？

　　他不相信那声音会就此不见，应该……是有其他的某种原因吧？

　　他静下心闭上了双眼，听着微细的空气与山洞中元素的声音，他是精灵中的王者之王血脉，胜过六大元素精灵王的圣精灵，能够听见最纯粹、原始的声音。

　　在他静心凝神的时候，山洞中最纯粹浓厚的元素开始在他身上聚集，若是卡罗斯和安洛斯在的话一定会很诧异，因为身体周遭飞舞着元素的法雷尔自身本体，正散发着淡淡的银紫色光芒。

　　这里……来这里吧……我们的王……来这里……

　　一种最深最原始的声音牵引着他，朝着钟乳石石柱举起了手，他手中的光芒与聚集而来的元素彷佛让石柱有某种的感应，他面前的石柱出现了一种像水波波纹的震动。

　　他举步向前一跨，身体奇异的就溶进穿透过了那钟乳石柱，同时他身上的银紫色光芒也消失不见。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已不再是那些石柱，而是一个巨大的人为所凿造出来的空间。

　　而就在他踏进来的那一瞬间，这一个巨大的石室，两旁的火开始由他身后两边，呈环状的自动点燃，颇为壮观，也让他能够更仔细的看清眼前的石室。

　　石室中并没有任何成堆的宝山，只有一个小金字塔，约莫有一个人的高度，在塔顶上，有着一颗椭圆的石球，石球上则挂着银紫色的额饰。

　　银紫色……法雷尔讶异的看着那个额饰，不知不觉的朝它走去，像是它在牵引着他一样。

　　在银饰前站定，他才注意到，在这金字塔台上还有着一层结界，透明的相簿存在般，能力不够的人若是看不见很有可能就会误触而导致意外的发生。

　　王……

　　隐隐约约的，法雷尔又听见那个声音，而那个声音，似乎就是从额饰上那颗水滴状银紫色宝石所传出来。

　　这个声音……是在叫他吗？

　　缓缓的伸出手，他试着想拿起那副额饰，就在碰触到的一瞬间，额饰上的宝石光芒大炙，迸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他不得不举起另一只手来遮挡那光芒。

　　就在光芒消失的那一霎那之间，巨大的石室突然天摇地动起来。

　　彷佛像被打破什么禁制一样，石室开始崩毁，顶上落下的巨石有好几颗差点就要击中他，幸亏他闪躲的快，才没有送了一条小命，成为精灵一族中有史以来最短命的精灵王。

　　为了要闪躲崩落的岩石，法雷尔不得不闪躲，也因此远离了摆放额饰的塔台，但他回头看了看额饰，总觉得自己非拿到它不可，好像有什么莫名的力量，驱使他去拿取。

　　看着错动的地面与落石，他咬咬牙，张起了背后极少用到的精灵之翼，飞速的窜入落石阵中，来到额饰的面前。

　　就在他抓到额饰的那一瞬间，顶头黑影盖住了他，他抬起头，看见了那比他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巨石，正急速的朝他落下───

　　※　　　　　※　　　　　※

　　一个奇怪的感觉让卡罗斯睁开了眼，却没看见他本来预期中该看见的身影，让他瞬间惊醒的坐了起来。

　　人呢？

　　该不会……他真的跑了，然后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吧？这个可能让卡罗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突然的纠紧。

　　原本他是最不信任法雷尔的，可是现在当他相信了他之后，他变的很怕……怕法雷尔真的是有任何不轨意图的危险人物，他一点都不希望法雷尔会被判他们信任的想法会有成真的一天。

　　当眼神接触到法雷尔还放在一旁的行囊和用布层层包裹的武器之后，卡罗斯又放下一颗心，他知道法雷尔是不可能丢下他这些平素几乎随身带着的东西，只要东西还在，代表他还会回到这里，没人敢把自己重要的东西丢在不信任的人身边，只是随之浮现的，是法雷尔上哪里去的疑惑。

　　他悄悄的起身，猜想或许法雷尔是在山洞外，便往山洞外走去。

　　可是当他走到洞口时，一股彷佛来自地底的振动止住了他的脚步。

　　而这股震动，就连安洛斯都被惊醒了，只见他紧皱眉头不解的看向站在洞口的卡罗斯。

　　「怎么回事？」安洛斯看着卡罗斯，也发现到少了一个人。

　　卡罗斯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想到一个『可能』。

　　「安洛斯，这个山洞是哪里？」该不会……

　　「你睡傻啦？这里是通往迷幻森林中的柏立尔山脉中的其中一座啊！」奇怪，震动怎么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我是指在『天地变异』之前。」卡罗斯嘴里这么说着，却浮现了一个久远记忆以前的名称。

　　「天地变异之前……」说着，安洛斯的神色也凛冽的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当中，两人口中同时的迸出一个就快要忘却的名称。

　　「精灵秘境……精灵血印！」两人同时惊呼，身子都在瞬间中消失，山洞口也没了两人的身影。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最不可能应该有人可以踏进的封印禁区竟然站了一个他们所熟悉的身影，而本来存在着的封印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只见法雷尔的左手正抓着一个东西，抬头看着那颗极速坠落的岩石，竟然动也不动，不躲不闪的让两人紧张。

　　「法雷尔！」卡罗斯发出连他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激动喊叫，安洛斯也只感觉到眼前一花，身旁的卡罗斯便突然不见，然后瞬间的出现在法雷尔身边，搂住他的腰往自己怀中一带，然后伸出手朝向那颗落下的巨岩。

　　瞬间，他的掌心迸射出巨大的魔力，像是黑色的光束般，瞬间的轰炸碎那颗巨石，看得法雷尔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他愣愣的抬起头，刚好和卡罗斯对上眼，就在那瞬间，时间彷若随之静止，这世界也只剩他们一样，两人眼中都只有对方，直到安洛斯呼喊的声音响起。

　　「卡罗斯、法雷尔！快点，这里快塌了！」安洛斯吼着，拉回了凝视对望的两人。

　　只见一手抱着法雷尔的卡罗斯，迅速的离开了已经崩落的石室。

　　被卡罗斯抱着的法雷尔，只能怔怔的看着那个他待不到一个时辰的石室，就在这么瞬间的毁灭了。

　　石室崩塌，山洞也随之塌陷，法雷尔只能无语的看着那大概是自己所早成的杰作，不过庆幸的是，安洛斯和卡罗斯不知道何时也顺手把他的东西带出来，免了他的东西全惨遭活埋的命运。

　　而难得被人救的法雷尔，还愣愣的发着呆，也许是卡罗斯的怀抱太过舒服，让他全然忘了自己还在卡罗斯的怀抱中。

　　「你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卡罗斯低头问着怀中的人，意外的发现，他还挺不想放开法雷尔，抱着他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呃…？」法雷尔还一脸茫然的从他怀中抬起头看他，一时之间，那张近距离的俊脸让他有种晕眩般的炫目感。

　　他真的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对劲，看惯了米歇尔美貌的他，怎么还会觉得卡罗斯的俊美容貌越来越吸引人呢？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精灵秘境？」卡罗斯瞇起眼，瞪着怀中一脸无辜的法雷尔问。

　　「什么精灵秘境？」法雷尔还是那样的无辜不解相，清澄的眼神是透着真实的问号。

　　「那个石室，你是怎么到那边去的？」照理说，那里在罗利亚之前一任的精灵王就已经封印，连罗利亚都没踏入过精灵秘境一步，为何法雷尔会跑到那里？

　　只见法雷尔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奇怪的石室是精灵秘境啊！真是……名称很美，看起来却不怎么样，也不过是空间大了一点……」法雷尔说出了让两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碎念。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到那里去呢！」卡罗斯敲敲他的头，拉回差点跑掉的问题，不让他有机会转移话题。

　　「我是被奇怪的声音吵醒的，然后我就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直走，就到了那个奇怪的石室，后来就崩塌啦！」法雷尔无辜的看着他们两人，无辜的让他们觉得再质问下去会有罪恶感。

　　奇怪的声音？卡罗斯抬起头和安洛斯对望了一眼。

　　难道是……不过，这怎么可能？

　　早就被封印的一切，为何会对法雷尔发出呼唤？而法雷尔又是做了什么，导致这秘境的崩塌？

　　「你有听清楚那个声音怎么呼唤你吗？」两人注视他的眼神难得专注的让他差点没想大喊『冤枉啊，大人！』，他可不是什么嫌疑犯啊！

　　他是不想对他们撒谎，可是，总不能要他告诉他们，那个声音喊他『王』吧？那样他们才会当他在撒谎吧？

　　他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没有半点精灵王的影子存在，说出去也没人信。

　　「我也忘记了，只觉得那个声音很像在拉着我过去……欸，卡罗斯，那个什么秘境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会在山的深处内？」法雷尔像个好奇宝宝的问着。

　　卡罗斯和安洛斯对看一眼之后，搓搓他的脑袋，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除了我们之外只有历代精灵王才能知道的事情，虽然说那里已经毁了，但我们也不能说。」卡罗斯只给了他这个答案。

　　历代……精灵王？他好像就是最有资格知道的那一个吧？但……唉，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好奇也不在一时。

　　原本安洛斯想说些什么，但他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看着卡罗斯和法雷尔好一会儿，他才赫然发现自己觉得诡异的地方在哪了。

　　从刚才卡罗斯就一直抱着法雷尔不放，明明都已经安全了那么久，却不见他放开法雷尔，反而抱的那么紧、那么亲昵。

　　依他眼光来测量……法雷尔虽然不胖，但也不是轻盈苗条的纤细类型耶！加上法雷尔因为长年锻炼而结实的身材，应该也不会有多轻才是。

　　可是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卡罗斯抱上瘾，舍不得放手。

　　该不会……

　　可这怎么可能？法雷尔是那么的平凡无奇，就像一个寻常的人，不过是他身上有种让人想亲近的感觉，卡罗斯……会有可能喜欢上他？

　　总是高高在上傲视一切的卡罗斯，当真会如他所想的，弃那众多的美人不要，而选择法雷尔吗？

　　他轻咳了一声，引起抱在一起还能够态度自然聊天的两人注意。

　　「我说……卡罗斯啊，你那样抱着法雷尔，手不觉得酸吗？」安洛斯好心的提醒两人，但更多的可能是他有些羡慕的感觉吧！

　　他多想抱着罗利亚在怀中呢喃着爱语，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

　　原本还在卡罗斯怀中安然待着的法雷尔突然一愣，然后涨红了双颊，从卡罗斯的怀中挣扎着下来，让卡罗斯不得不放开他。

　　安洛斯非常确信，他真的看见了好友对他投以一眼责怪，怪他鸡婆多嘴的异味极为浓厚。

　　这让他他忍不住想笑。

　　想不到啊想不到，尊贵的卡罗斯竟然有可能会爱上一个平凡的小小精灵？

　　卡罗斯对法雷尔有那种意思……也难怪他方才看见法雷尔差点被巨石压下的时候会那么紧张。

　　只是……卡罗斯对法雷尔有前所未见的兴趣，那法雷尔他呢？

　　如果只有一个人单方面的感情，是怎么也无法将两条平行的线交错吧！就像是赫札对罗利亚的疯狂执着，酿出这桩悲剧。

　　他的不幸福只要他一个人承担，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朋友也像他一样的不幸，更不希望一向对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的卡罗斯万一遭到拒绝，会不会像赫札一般的恼羞成怒，那样的话，注定会是场悲剧。

　　再说了，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够接受两个相同性别的人在一起吧？

　　卡罗斯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人，他从没看过卡罗斯这么明显的表露出对一个人感兴趣以及被打扰之后的不悦。

　　而他的身份也会让他很难接受被拒绝的结果吧？他想要的必定是会千方百计的弄到手。

　　安洛斯突然的想为法雷尔祈祷了。

　　不论法雷尔往后是否会拒绝，卡罗斯肯定是坚决不放手，耗尽一切的和法雷尔蹉磨下去也不在乎，即使魔族全体反对也动摇不了他。

　　卡罗斯就是这种人，他可以笑着面对所有人，让人觉得他是个不需防备的对象，但没有人知道，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他，容忍底限在哪。

　　他的宽容是改变这世界各族对魔族的印象的最大原因，但是在万年多前的『天地变异』之战中，和卡罗斯并肩作战的他，是世上少数见过卡罗斯残酷狠绝一面的人。

　　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现在总是微笑着的卡罗斯会有残忍的一面，但他大概在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那时冰冷着一张魔邪俊美脸庞，沐浴在鲜血之中的情景。

　　用鲜血创造出和平之后，魔族也逐渐的趋向于和平，不再像上古传说中那般，是残忍又噬血的族群，也不再受其他各族排斥。

　　只是，改变并不代表完全消融于无形。

　　卡罗斯的无欲无求是因为对这世间并没有太多的欲望与渴求，所以他不执着于某项事物。

　　但是如果出现某个让他『执着』的人事物，安洛斯可以想象，到时候会引起多大的风暴。

　　至于法雷尔会不会成为这个风暴的催化剂，安洛斯并不敢坚决的说不可能。

　　一个看来平凡的精灵，会有这种能耐吗？

　　有时候，平凡的力量往往是最恐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