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安然》景如初

12、第 12 章

　　十二.番外：其实我一直在你一回头就能看得见的地方（4）

　　她的身体很软，董卓染抱着她就像抱到了一大簇棉花，董卓染微微皱眉，难怪她被人挤的东倒西歪。

　　他略微低头，目光便触及到了她光裸的脖颈。他好象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那种奶香，夹杂着茉莉清香的馥郁。

　　许一凡的额被硬生生的撞在了一个不明物体上，只是一瞬，她的周围就笼罩了一层陌生的男性气息，她有些吃惊，猛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正横在她的腰间，惊慌的抬起头，便看到了面容精致如雕刻的董卓染。

　　“你….”许一凡的双手抵在了他的胸前，竟忘记了挣扎，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他很高，许一凡不得不仰视，这样以来，竟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董卓染面无表情，只是放在她腰间的手松了松，不着痕迹的放开了她。许一凡的心“咯噔”一下，一想到自己刚刚被董卓染抱在怀里，心里不免一阵后怕。索性周围人都忙着出去，无暇顾及他们，这下一耽搁，人已走了大半，后半场就只剩下了她和董卓染。

　　许一凡尴尬的把举在胸前的手放下，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尤其是在她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时，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你失信了。”他开口，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语气。只是这话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让许一凡摸不着头脑。
　　董卓染挑眉，“你说我们不会再见面的。”
　　原来是说这个…….

　　许一凡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我是被路可拉来的。”
　　“知道了你就不会来了么？”

　　许一凡讶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说这样让人猜不透的话。她问自己，如果知道这里有他，她还会来么？即使说了“不会再见面”这样的话，她也会来么？

　　董卓染的眼像豹一样锐利的盯着她，见她不答话，心里竟有些堵。
　　这算是默认了？董卓染斜睨她，从她身边飞快地绕了过去，抬腿向前走去。

　　他总是留给她背影。许一凡想，他问她如果知道他在，她还会来么。她的回答是，会。因为，她喜欢他。

　　只是这句话，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许一凡叹气，慢慢的跟在他身后走，他的身材修长，像一名黑暗中的使者。他是强大的，所以她只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做他的影子，他是强大的，这一辈子，她也许只能望着他的背影。
　　不知是谁说过，总是看你背影的人是最爱你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你整个人都放在眼里。
　　董卓染扯了扯领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烦躁。起初，他的步子迈的又快又大，但在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时，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

　　礼堂的过道有些窄，勉强能通过两个人。就连董卓染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是想等着她上前肩并肩和她一起走过。

　　许一凡依旧走在他的后面，不急不缓。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两步的距离，也正是这两步，让许一凡觉得如此之遥远。

　　就像有些爱，是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的。

　　董卓染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他不愿意等待，也不想等待。一直以来，他从未迁就过别人，这次，他同样不想。

　　他的嘴唇紧抿，终于迈开步伐，快步走出了礼堂。

　　许一凡顿住，停下，抬眼，苦笑。他终究还是走了。只是不长的距离，可她却觉得已过了千年。
　　他与她不是一路人，他没有理由要等她的。

　　出了礼堂，许一凡迎面便碰上了火急火燎向她走来的路可。
　　“你跑到哪里去啦？害我找了你好久。”

　　许一凡“恩”了声，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向食堂走去。

　　徐媛媛和杜若彤早就在那里等候了，一落座，路可边迫不及待的向她们讲刚才辩论会的盛况。只可惜路可什么也没记住，只记得了董卓染的黑衬衫和金融系得了奖，但这也足够徐媛媛和杜若彤范花痴了。

　　“哎呀可悔死我了！早知道不看那日本鬼子演的肥皂剧了！”杜若彤捶者桌子，表情万分哀怨：“媛媛，都怪你。”
　　“我不是也没想到他会去嘛。”徐媛媛挑着盘子里的炒面，“你们说这董少董大神魅力还真是大嘿，一群一群的小姑娘被他迷的七荤八素的，你们都喜欢他哪点啊？反是我喜欢他的才华，有才的男人最有前途，是支潜力股。”

　　话音刚落，杜若彤便抢先道：“我喜欢他的长相！！那个养眼呐….”
　　“去去去，肤浅。”路可抛过去一个鄙视的小眼神：“我喜欢他的性格，宠辱不惊。看似对什么事都不甚在意，可样样都做的很好。”
　　“我肤浅？你也好不到哪去好不好？李青青性格还好呢，你怎么不迷他？”杜若彤反唇相讥。
　　李青青可是Y大有名的“青蛙级”人物，明明长了张反社会倾向的脸，却硬是以为自己是万人迷。
　　“得，算你狠。”路可举手投降：“你可千万别提他，我可承受不起。”
　　徐媛媛见许一凡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便推了她一把，问道：“哎，该你了，你喜欢董卓染什么？不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许一凡笑，其实刚刚她自己也在想，她到底是喜欢他什么。才华，长相，性格，如果只是这些，那么她早在以前就爱上他了，何必等到现在。只是刚刚在台上看到他的那一幕，永远的冷静，永远的气定神闲，忽然就撩起了她的心弦。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喜欢他——”许一凡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气场。”
　　“气场！？”那三人异口同声。
　　“恩。”

　　是的，他的气场。那种让人感到安心，感到有他就可以掌握这世间的一切，那种以为他就是王，强大到有些骇人的气场。

　　自从许一凡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后，她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就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踪董卓染。
　　暗恋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尤其是像许一凡这样自认为没有什么优势，只是大路货的人。她们通常都有些自卑，特别是在发现自己心仪的对象是如此高高在上的人，一旦这样，那么她们就会无可避免的感到自己的卑微。

　　她们不会张扬，不会殷勤的向他示好，只是会在他曾待过的自习室驻足停留，只是会一遍又一遍的走他曾走过的路，只是会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们会为他的每一个微笑感到幸福，会为她的每一次蹙眉感到落寞。

　　而许一凡，就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她不只一次的告诉过自己，她与他根本是天方夜谭，这只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单恋，她告诉自己不可以陷的太深，爱的越深伤的就越重，她告诉自己喜欢归喜欢，可是她终究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的….可这所有的警告，都在她偶然在校园里看到董卓染的那一瞬，灰飞烟灭。
　　感情有的时候真的可以胜过一切，包括理智。否则，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跟着他去旁听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微观经济学，否则，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跟着他泡在图书馆耗费大半天的时间。

　　许一凡挫败的想，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跟的次数多了，她便逐渐发现了一些他的小习惯。比如说，他每次挑选座位的时候，都会坐在中间第四排的位置；他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转笔；他一周去食堂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他去图书馆的时间大约是在周六下午一点十分左右……
　　有的时候，许一凡甚至觉得，这种默默关注他的滋味其实也挺不错的。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只要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她都会觉得很快乐。
　　只是每次跟踪他的时候，她都会提心吊胆，她害怕会被他发现，害怕他再对她说出“你失信了”这样的话。她始终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她不想在他面前做小丑。

　　偶然有一天，她跟踪他到了图书馆，她在不远处竖起了一本书偷偷看他，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第一次感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好看的睡颜。他睡觉的时候纯真的像一个孩子，眉宇间尽是安静的神态，完全褪去了往日孤傲，强势的锋芒。此时此刻，许一凡发现，原来董卓染，也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她为这不经意的发现感到莫名的兴奋，偷偷的拿出了手机，将这一幕给照了下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出来看一看，都会觉得很温暖。至少，在那个时刻，他是那个可以让人亲近的董卓染。

　　许一凡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爱恋，直到有一天，许一凡和路可坐在奶茶店，那天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镀在了许一凡的脸上，细小的茸毛若隐若现，她慢慢的搅着奶茶，看着斜对面的小女生安静的把头靠在了男生的肩上，她忽然就有了一种冲动。
　　她定定的看着路可，终于开口：“路可，我喜欢上董卓染了。”
　　她的语气很淡很淡，声音淹没在了周围人的嬉笑声里，轻飘飘的，仿佛从未说出口一样。
　　可只是这一句，却包含了她所有浓墨重彩的情感。
　　她重复着，一字一顿，像是说过路可听，又像是说给自己：“我喜欢，董卓染。”

　　奶茶店优美的音乐缓缓流淌，路可看着她的眼，忽然就笑了。

　　没有预料中的惊讶与质问，路可轻笑：“我知道呀。”
　　“你….知道？！”这下惊到的倒成了许一凡，她不解，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和她提起，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问出口，路可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径自答到：“辩论赛，我是在那天发现的。”

　　路可说：“小凡，我从未见过你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过一个人，你的眼神包含着惊异，爱慕，崇拜，以及许许多多我猜不透的东西。在那一刻，你仿佛只能看到他一人，连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还有你说，你喜欢他的气场。当你说出这句话时，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小凡，我太了解你了。”

　　许一凡一时有些窘，忙低头掩饰着去喝奶茶。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路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亏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路可看着她透红的耳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开口调侃道：“我还知道啊，某人还跟踪董卓染去了图书馆…..”她故意不说完，等着许一凡的反映。

　　果然，许一凡一顿，随即便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跟踪我！？”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路可说：“我对灯发誓，人家只不过是陪周宇去看书，便看到了从不去图书馆的某人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董大少爷…那小眼神呀，哎呦呦。”
　　“路可！”许一凡大叫：“你去死啦！”说着就要去打路可，两人闹成一团。

　　路可知道，许一凡性格羞赧，有些懦弱，即使遇到喜欢的人，她也不会主动出击，暗恋这样的事必然是会发生在她身上。她没有鼓励她向董卓染告白，她一直知道，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只是告诉许一凡，如果积攒了足够多的勇气，可以试着为了自己的幸福搏一博，即使没有结果，但至少，在多年以后，自己垂垂老矣之时，不会为自己当时的怯懦感到后悔。
　　许一凡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她自然是明白路可的心意，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转眼，就到了六月下旬，Y大一年一度的校庆如火如茶的准备着。说是校庆，可大多数人却都是“醉瓮之意不在酒”，他们在乎的是“登台之美女也”。
　　这等热闹的场面，自然是少不了爱出风头的杜若彤同学。还记得大一校庆那会，杜若彤凭着弹得一手好钢琴迅速招揽了好几个桃花，整天流连于各种约会之间，让旁人羡慕不已。这次当然不例外，正所谓“桃花不嫌多”嘛。

　　“你们说，我光弹钢琴是不是太单调了点儿？”杜若彤托腮在桌子前苦思冥想：“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要不你就找一个人唱歌好啦！”徐媛媛在一边提意见：“可是这样貌似是会抢了你的风头。”
　　“哎呀，这倒不要紧啦。”
　　路可一听此话，立刻就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唱歌？好哇，我来我来！”
　　“… …”全体默哀三分钟。

　　三分钟后——
　　“那个…”杜若彤嘴角抽搐：“我，我去睡觉了。”
　　“啊~我也好困，睡觉睡觉。”徐媛媛说着便灰溜溜的蹿到了床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许一凡干笑数声，避开了路可杀人的眼神：“我去洗脸。”
　　“喂——！你们太过分了吧！！！！！”路可仰天长啸：“我不过就是跑了点调嘛，至于你们这样嫌弃我吗？奶奶个熊….”
　　杜若彤不知哪来的勇气，不知死活的嘟囔：“你那叫根本没在调上…”
　　话音刚落，路可便扑到了杜若彤身上练了几招铁沙掌。
　　“啊~~~哎呦！！我说的是实话啊！！！你都能把山路十八弯长成青藏高原你叫我怎么信嘛…”
　　“……”

　　一小时后，许一凡正准备和周公会晤，杜若彤还在那拿着报名表发呆。许一凡不忍，想了想，只好对她说：“哎，要不，你试一试诗朗诵？我觉得配诗蛮有意境的。”
　　杜若彤眼睛一亮，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奔下了床，一把抱住了许一凡：“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嘿嘿。”许一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杜若彤正握着她的手感激涕零，却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节目是有了，可是谁来朗诵诗啊？杜若彤抬头，正想道出这个疑问，却看见面前的许一凡眉目清秀，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一凡啊，你都帮了我这么大忙了。不介意再帮我一下下吧？”
　　“好啊，你说。”许一凡被夸的晕忽忽，忙点头答应，只不过在这闷热的夏季，她竟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能反悔。”杜若彤奸笑：“那么，诗朗诵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 ”果然，不祥的预感啊。许一凡彻底呆住：“…我？”
　　“对！”杜若彤重重的点头：“就是你了！同意的举手！”说着，自己便伸出手，投出了“神圣”的一票。

　　“还别说，这真是个好主意。”徐媛媛慢悠悠的从蚊帐里探出个脑袋：“我也同意。”
　　“啊喂——！”许一凡有些慌了，连忙向路可发出SOS求救信号。
　　“我当然是….”路可严肃的看着许一凡，许一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服从大多数啦~~”

　　咚！许一凡彻底绝望。就这样，许一凡被迫参加了校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