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气息》文祥

4、四

　　刘家坞通向北二路大道只有5分钟的路程，巡逻车从寂静的便道行驶到车水马龙的北二路大道口的时候，坐在前排的胖子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估计是120急救中心打来的，便接通了。果然是急救中心的急救车打来电话询问巡逻车现在的方位。
　　“我们刚出了董集乡，”胖子对着手机大声说：“已经上了北二路。你们到哪儿了？”他说着朝窗外的四周看了看。
　　“我们已经出了东营市区，”手机里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北二路上呢。……咱们两头跑估计10分钟左右就可以碰头了……保持联系吧。”那个声音很沉着。
　　“你们响着警笛就行。保持联系。挂了。”胖子收起手机，朝躺在车内过道的赵宏庆看了一眼，邹了邹眉头。
　　北二路大道上，一辆车头顶着大红十字的救护车鸣着警笛由东往西疾驰着，那闪动的绿色警灯在阳光照射下的白色车体上分外鲜明。以此同时，巡逻车也由西向东以每小时100公里左右的速度奔驰着，它在强行超过一辆大众宝来2.0的时候，被那个司机狠狠地瞪了一眼。
　　驾驶巡逻车的司机是八万，他的驾驶技术娴熟而轻松，双眼紧盯着前方。老太太被安排在驾驶座后面的那个座位上坐着，她顾不上注意那些窗外的车辆和景物呼呼地往后闪去，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文件包，试着有点头晕；但她更为担心的是到了医院把包交给医生后自己该怎么办？是看看小伙子最终救过来没有呢，还是接着就回家来？她想起来幸亏自己衣服兜里还装着27块多钱，她把手伸进外套怀兜里摸了摸，那个自己缝制的红布钱包在里面很稳当，她决定了要一直跟着受伤的小伙子。她希望他能活过来；她忘不了他刚才那双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巡逻车在驶过一个加油站的时候，八万和胖子都听到了急救车由远而近的警笛声；胖子很快掏出手机按了一下重拨键。
　　“喂，喂，我们听到你们的警笛声啦，”他说：“……啊，我们刚过了加油站……好的，我看到你们的车啦，好的，哦，我们靠边停下……”他朝八万做了一个靠边的手势后对着手机说了声“好的”就收起了手机。
　　坐在巡逻车上的所有人都看了急救车“到……啦，到……啦”地叫着从对面的左车道上行驶过来。在它减速并闪烁着左转向灯要拐弯靠近巡逻车的时候，路面上所有来往的车辆都为它让开了道。
　　巡逻车刚在路边停稳，涛子就把车后门推起来了。
　　急救车关闭了警笛拐过弯来停在巡逻车的后面，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急救组长第一个看见了躺在军大衣上的赵庆武。
　　从急救车上下来了四个穿白大褂的救护员，三男一女；他们看上去并不像刘老太太想象中的那么着急。老太太看着那个女的上了巡逻车，蹲到赵庆武头部跟前用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试了试颈部的动脉，然后对那个正在拨打手机的组长说：
　　“休克，看不出有严重内伤，头部有创伤，眼睛充血严重。”
　　站在两辆车中间的急救组长说道：“估计是严重脑震荡了，要快，换担架上车做一下及时处理。”他看到手机上的信号已接通，就对着手机说：“急救站，3号急救车在去刘家坞的中途接到患者……”
　　急救站那边会马上把这一信息上报120中心。一切按程序进行中。
　　救护人员和巡逻队员们一起很快地把赵宏庆转移到急救车上，那个女救护员做的一件事是给赵宏庆打了一针，以此减轻脑部压力……
　　胖子走来和急救组长口头做完了简单的交接后，对还坐在原位的老太太说：
　　“老大妈，你过来跟救护车走吧。”
　　组长看了看老太太，他想问问胖子老太太和伤者的关系，但又没开口，他估计错不了是母子关系，就到车上去处理伤情去了。
　　老太太抱着文件包尽量快地挪到巡逻车的后门来，在她下车的时候，门边的涛子搀扶了她一下；她下车后左右看了看这些人和两辆车，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而神色自如了许多。她在一个急救人员的协助下迈腿登上了救护车。两辆车的那些门都砰砰地关上了。
　　巡逻车很快就起步了，掉转头来向西疾驰而去；急救车也随后起步并拉响了警笛，闪烁着蓝色警灯朝东飞快驶去。
　　路旁的几个围观者没有散去，因为其中有个能说会道的中年妇女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向其他人解说着她对这次两车交接伤员的独到的见解，那些人也愿意听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