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开III——六芒星之谜》颜若曦

14、血祭 之 完美不在场证明

　　三井拉着流川跑出院子，一直跑到门口，看见依然在门口等着的相田弥生，两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弥生的眼光在两人握着的手上扫了一眼，笑了笑，流川甩了甩手想要挣开三井的手，却不料三井手上用力，将流川握得更紧，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弥生小姐，还没走么？”
　　弥生抱怨：“刚才看见南和藤真出来，想套点消息，没想到这两人一点都不念旧情，嘴紧得很……”
　　三井说道：“这么说来，弥生小姐是在这儿等着套我和枫的消息了？”
　　弥生看了看流川，撇嘴：“我可不指望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
　　流川面无表其的将这句话当耳旁风，三井宠溺的揉了揉流川的发，看着相田弥生微笑：“那就是说，弥生小姐是将希望放在了我身上了？”
　　弥生也不否认，只定定的看着三井：“我只问一个问题——这一次的案子，是不是《血祭》中的火刑？”
　　三井反问：“你的内线呢？”
　　弥生苦笑：“这一次藤真学聪明了，除了重案组鉴证科和法医之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我没拿到照片。”
　　流川忽然开口：“那你怎么会想到‘火刑’？”
　　弥生说道：“我来得早，刚到那会听见院子里有人说书房失火什么的，然后说老大是被烧死的……”
　　难怪！
　　三井看了流川一眼，流川点了点头。
　　三井正要说话，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从旁边响起来：“狐狸，小三，你们竟然都在这里？”
　　流川和三井一抬头，樱木火红的头发就已经到了跟前，洋平双手揣兜懒懒的跟在后面，不过让他们更加意外的是跟他们一起过来的女子——娇怯温柔，还带着几分惊惶不安，正是晴子！
　　走到近前的樱木看清和流川他们站在一起的人，惊讶的说道：“咦，……你不是以前那个记者……”
　　洋平接口：“相田弥生小姐！”
　　弥生微笑着和他们招呼：“樱木，洋平，好久不见！”
　　三井则是对晴子说道：“晴子小姐，你好！”
　　晴子红着脸点头，樱木奇怪的看着三井：“小三，你怎么认识晴子小姐的？”
　　三井笑道：“樱木，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
　　流川没理樱木，看向洋平：“洋平，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洋平温和的笑笑：“昨天川岛出事，花道觉得你们有事瞒着他，自己跑出去打听案子，结果道上有朋友刚才打电话说武里的老大好像又出事了，花道就嚷嚷着要过来看看，我们就来了……”
　　流川皱眉：“他胡闹也就算了，你也跟他一起闹？”
　　洋平嘿嘿笑了笑：“我也很好奇啊，而且我跟花道在道上混那会，跟德川老大还有过一点交情，所以就跟过来了！”
　　另一边樱木大声说道：“臭狐狸，你现在也不是警察，不照样过来了吗，为什么我跟洋平就不能过来看看热闹？”
　　流川瞪着樱木，樱木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三井急忙拉住流川，笑着打圆场：“枫，其实樱木说得也在理，看看就看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樱木洋平，你们还没说是怎么认识晴子小姐的呢？”
　　樱木看了一眼晴子，神情忽然变得扭捏起来，傻笑两声说道：“晴子小姐的车在路上坏了，正好她也要到这里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弥生接口道：“晴子上次说如果再发生根据她的书杀人的命案一定要通知她来看看，所以刚才我给她打了电话。”
　　樱木惊道：“晴子小姐原来是作家么，好厉害啊！”
　　晴子红了脸说道：“樱木君你别这么说，我不过是靠写字为生，还谈不上是作家……”
　　流川和三井看着这场面越来越混乱，都不禁有些头疼，三井想了想说道：“我们站在这儿也不是办法，我和枫马上要到警局去，樱木洋平，我看你们也别在这儿看热闹了，不如送弥生和晴子两位小姐回去吧？”
　　其余人还没有说话，弥生却先说道：“三井，想打发我走也不难，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三井皱眉，流川淡淡说道：“是！”
　　弥生惊讶的盯着流川，晴子失声道：“真的是火刑吗？”
　　樱木和洋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正要问，流川却又补充道：“这件事，希望你暂时不要发表，健司说过，案子破了之后会给你一个独家，我担保他不会食言！”
　　弥生犹豫片刻，点头：“好！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跟你们打交道，这一次，我答应你们！”
　　流川微一颔首：“谢谢。”说着他和三井要走，樱木叫住他，“喂，狐狸……”
　　流川瞪他一眼：“死猴子，告诉过你少管闲事了！”
　　樱木暴怒：“你这只让人讨厌的死狐狸，看本天才教训你……”
　　他说着就要冲过来，洋平死死拉住他，弥生微微笑道：“樱木，你还是那么火爆啊，没关系，你们要是请我和晴子去你们的‘守望麦田’喝一杯的话，我就把我知道的案子告诉你们，怎么样？”
　　樱木睁大眼睛，看看弥生，然后转向晴子，竟然有些结巴起来：“晴，晴子小姐，愿意去，去吗？”
　　晴子羞涩的点了点头，洋平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微笑：“相田小姐和晴子小姐能赏脸，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流川和三井回到警视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三井说晚上大家都没有吃饭，叫了外卖送去重案组，又在路过的星巴克买了咖啡，还特地点了泽北喜欢的可可碎片，带回警视厅。
　　南烈宫城留在重案组，其他人都还在给德川的手下和佣人录口供，三井将咖啡递给南烈宫城，问道：“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南烈喝了一口咖啡，先问了三井一句：“京平的事，流川告诉你了？”
　　三井点头：“案子结束之后，我会找个让他满意的解决办法……”
　　南烈长长的吁了口气，偷偷冲着流川竖了竖大拇指，流川对南烈眨了眨眼，然后问道：“森星亮的照片指认得怎么样？”
　　南烈答道：“他没看见那个人的脸，所以认不出照片，藤真准备让他指人真人，现在已经派人去将昨晚常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那六个人带回警局了，准备好了之后，让森星亮暗中观察他们走路的背影和侧面，看他能不能指认出来。”
　　宫城说道：“根据森星亮的描述，这个矢崤京平，嫌疑很大……”
　　南烈微沉了脸不说话，其余三人都知道南烈跟矢崤京平曾经的关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办公室里沉寂下来。
　　过了几分钟，外卖送了过来，流川给藤真泽北和审讯室的其余众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吃东西，宫城和三井这才趁机将话题岔开，饭菜还没摆好，泽北手上拿着几张纸已经推门进来了：“流川，你的电话来得刚刚好，我刚弄好报告！”
　　流川接过他手中的报告，顺手将他的可可碎片递给他，泽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是专门给我买的吗？”说着要去抱流川，“流川你真是太好了！”
　　三井眼疾手快的挡开泽北的手：“喂，这是我给你买的！”
　　泽北斜睨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三井“切”一声：“别想岔了，……我是怕你又抢枫的咖啡，这才专门给你买的……”
　　泽北无语，怒视三井一眼，就着吸管狠狠喝了一大口咖啡，仿佛将三井当做咖啡一样吸进肚子里一样，流川白了三井一眼，一边翻看着报告，一边问道：“确定死者身份确实是德川长实了？”
　　泽北“嗯”了一声：“鉴证科拿他卧室的头发做了个DNA鉴定。”
　　同样凑过去看报告的三井看到死因这一项，吃了一惊：“德川长实是窒息死亡？”
　　泽北瞪他，没好气的说：“你不识字吗？我不是写清楚了吗！”
　　三井苦笑——这个超爱记仇的人果然是得罪不起的，好在南烈也疑惑问道：“也就是说，是被人勒死的？”
　　泽北摇头：“这个不好说，尸体解剖只能看出他是缺氧导致的窒息死亡，但是死者身上全都是大面积的烧伤，脖子这一块烧伤得尤为严重，就算他生前被人用手或绳子勒过，表皮组织也已经被烧坏，看不出伤痕来了，所以他究竟是怎么窒息死的，已经不能通过尸检来查清楚了！”
　　宫城说道：“没准这也是凶手放火的原因之一！”
　　就在这时，藤真和清田他们一起走了进来，看见泽北后问道：“初步尸检的报告出来了吗？”
　　泽北点头，流川忽然说道：“具体死亡时间是在两点半？”
　　泽北补充道：“不错，但是在这之前死者应该是被人下了药，我在他的胃里发现了少量安眠药的成分，不过这点药量并不致命。”
　　南烈甩甩头：“不致命的安眠药，窒息死亡，放火烧尸体——妈的，这次的杀人事件怎么这么奇怪？”
　　三井拍拍他的肩，招呼后进来的藤真清田他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说！”
　　众人都围着桌子坐下来，流川问坐在自己身边的藤真：“健司，鉴证科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藤真想了想：“你从尸体下面找到的那个指甲盖大小的褐色东西经鉴定是一种材质很好的厚纸板，这种纸板中间有一层塑料薄膜，很多公司用它来当防水用的包装材料。在尸体周围找到的灰烬也是这种纸板燃烧后留下来的，灰烬中也确实含有塑料薄膜燃烧后的痕迹……”
　　流川蹙眉：“还有呢？”
　　“还有就是，尸体的周围，还有他的衣服和身体上都发现了助燃物的成分，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他身上被人泼过汽油，死者裤子的皮带扣是一个小型的定时点火装置，高野永野两个人花了两个小时复原了这个装置，起火时间定在了七点半，……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藤真说完之后，大家沉默下来，一边想着线索一边吃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有警员打电话过来，报告常诚那六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已经带到，在休息室里等着藤真南烈他们过去安排问话和认人。
　　藤真和重案组的人放下手中的饭盒就要过去，流川却忽然喊住南烈：“南，等等！”
　　南烈问道：“怎么了？”
　　流川说道：“录口供的时候，重点询问他们今天中午到晚上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尤其是两点半德川被杀的这个时间！”
　　南烈点头，和藤真一起出去，三井和泽北将吃剩的饭菜放进垃圾袋拿出去丢掉，回来的时候看见流川用铅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两人凑过去一看，只见流川将刚才泽北和藤真所说的线索分开列举出来：
　　尸体线索：
　　死因：窒息（手段不明）；
　　死亡时间：14：30；
　　尸体胃里有少量安眠药成分；尸体死亡之后被焚烧过——？？？
　　鉴证科线索：
　　尸体被烧毁的衣服和周边检验出助燃物；
　　尸体周边散落的灰烬是一种夹着塑料膜的厚纸板；
　　尸体身上有定时点火装置……

　　铅笔写的字就这些，流川咬着铅笔的头皱眉沉思，三井走过去，拿下他手中的铅笔，在他写了三个大大问号的地方画了个圈，泽北问道：“三井，你什么意思？”
　　三井说道：“按理说，凶手杀人，应该是越简单越好，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凶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焚尸？他肯定是想要掩饰什么！”
　　这一回泽北倒是同意：“不错，比如他杀人的工具——如果是勒死的话，通过检验尸体脖子上的勒痕或许可以判断出究竟是那种绳子造成的伤痕……”
　　流川沉吟：“但是如果是他想将杀人的现场布置成跟《血祭》一样，就又当别论……”
　　三井说道：“那为什么他不在杀了人之后立刻焚尸，而是弄出一个什么定时装置来纵火？”
　　泽北说：“因为他想先从房间里全身而退？”
　　三井摇头：“在救火的时候他趁乱同样可以全身而退……”
　　几人正说到这里，藤真从外面推门进来，脸上有兴奋的表情：“我让森星亮刚才暗中观察常诚的这六个人，他一眼就把矢崤京平的侧影和走路的样子认出来了，而且语气很肯定！”
　　泽北也立刻兴奋起来：“那现在就只等南烈他们的口供了！”
　　在等着南烈他们口供的时候，三井继续提出刚才的疑问：“还有，这个凶手和晴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将杀人现场布置成她的书中描述的样子？”
　　泽北说道：“莫非是变态杀人狂？精神分裂？我在看变态心理学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案例……”
　　流川此时摇头道：“三井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凶手如果是矢崤京平的话，他将房间布置成这个样子，肯定有他的原因……”
　　藤真同意：“我也觉得矢崤京平看上去绝不像是个变态杀人狂！”
　　南烈在他们的讨论陷入僵局的时候走了进来，三井第一个问道：“南，怎么样？”
　　南烈将手中的口供笔录递出去：“上午保释出去之后，他们六个人就一直呆在御子柴安排的一个小宾馆里，还有其他几个陵南的人一起，中午十一点半左右一起吃饭，十二点左右吃完饭后各自回房间休息，下午一点二十左右，京平将他们叫起来打牌，一直到六点吃晚饭，晚饭过后继续打牌，一直到警察过去叫人。”
　　藤真追问道：“难道矢崤京平一直没有离开过？”
　　南烈答道：“中途因上厕所离开过几次，不过每次都不超过五分钟！”
　　流川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本市地图摊开，问：“他们住的小宾馆在哪儿？”
　　南烈指了指地图的一处：“就在御子柴别墅的附近，大概这个位置。”
　　三井拿桌上的记号笔在地图上做了个标记，然后又标出德川长实遇害的位置，画出最近的车道，摇头道：“不行，两个地方开车最快也要二十分钟，五分钟之内，无论如何也赶不到！”
　　南烈疑惑：“三井，你什么意思？真的怀疑京平了吗？”
　　藤真答道：“没来得及告诉你，刚才森星亮在监控室看你们带常诚六个人录口供的录像，非常肯定的指认矢崤京平就是中午会见他老大的那个人！”
　　“而且，”泽北接口，“中午他们吃完饭十二点到一点二十，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这正是森星亮目击到德川会见神秘人的时间！”
　　南烈咬了咬牙，却无法反驳。三井却说道：“但是他一点二十以后的不在场证明相当完美，泽北你确定的死亡时间是两点半，这个时间，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去杀人的！”
　　泽北说道：“死者胃里有安眠药的成分，他可以先让他睡着了……”
　　三井有些好笑的看着泽北：“但是你自己也说了，安眠药的成分不致命，莫非你让他睡着的时候自己爬起来把自己勒死了之后再焚尸？”
　　泽北语塞，气哼哼的不再说话，流川开口道：“现在看来，就算森星亮的指认是准确的，我们最多也只能确定矢崤京平中午见过德川，根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杀人！”
　　众人安静了片刻，流川看着南烈说道：“不过，南，……我有一种直觉，矢崤京平就是凶手！”
　　流川知道三井泽北和藤真跟他是一样的感觉，因此先将话说出来了。
　　南烈苦笑，叹了口气：“流川，说句实话，在第一个川岛的案子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有这种感觉了！”
　　泽北说道：“可是我们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啊，在川岛津的案子当中，他只是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都知道法律上规定疑点利益归于被告，这一点，无疑对他有利；而在这个案子中，我们最多也只能证明他在被害者死前去见过他，但是在被害者遇害的时候，他有完美不在场证明！”
　　三井说道：“他肯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杀人手法！”
　　流川抬眼看着他们：“不错，只要我们能破解这个手法，就可以定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