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从龙》风越清响

5、第四章

　　“少爷！少爷！”
　　被小七推醒时，柳毅还只道是在梦里，仍在喃喃自语：“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爷，我是小七呢，我姓李，在家排行老七，老爷把我卖下来时，就这么叫我到现在啦。”小七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这下，柳毅总算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只觉天光已经大亮，窗外偶尔还能听得几声鸟啼。只是旁边的小七仍在款款而谈，有点哗嘈。----柳毅觉得头又疼起来了。
　　“什么时候了？”
　　翻身下床，拾起床下的鞋子，小七一边麻利的开始为主子收拾穿衣起来，一边应道“现在刚过辰时，少爷今天照旧吗？”
　　“嗯，这家店的雨前龙井不地道，换水仙吧。”柳毅想了想，说道。
　　小七从床边取过长衫，刚抖动，却有一物落了下来，所幸正好掉在床头边，没有摔在地上。小七拾起来查看，随即笑着将东西摆放在主子面前，道：“少爷，人不风流枉少年呀，难为老爷夫人总说你只懂得读书写字。”
　　看清来物，柳毅心头一震，想也不想便伸手夺了过去。小七许久未见过主子这般严肃的表情，也不禁一呆。

　　由于还是早春，那荷花池里只留得只片残败的浮叶，所幸那些锦鲤倒还是游得很欢畅。主仆二人依着回廊边走边赏着寺中的景致，只是心中却没有那份消磨时光应有的悠然自得。
　　“公子，为何非要今天来这里呢，你瞧天气也不好，怕是要下雨了。”小七终于忍不住说道。
　　柳毅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去看那连连报怨的书童，在他身后墙外的那一隅天空倒是阴沉沉的和现在冷清清的寺境很是相配。
　　“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一会晚了，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了。”小七又建议道。
　　这时正好走到回廊拐弯的地方，那里的庭院里立着一棵水杉，深绿色的树桠凌空伸展着，柳毅忍不住顺着那些枝叶向上望去，可惜连一只飞鸟也没有。
　　小七见他神不守舍的样子，又道：“少爷，就要下雨了，你瞧那天气。”
　　柳毅默默的点了下头，但步子仍是朝着寺院深处走去，小七无法只得跟上，拾级而上，回廊尽头便是一处正花开灿烂的苑莆。这时，一阵风吹过，那淡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不由自主的飘落下来，柳毅拾起一片肩头的落花，眼神慢慢从起先的吃惊恢复到自然。
　　“这里果真有这样一个园子。”他喃喃道，又说了一句小七不能明白的话。

　　正在思索如何让主子早点离寺下山，这时，天空上层层堆砌的云团里隐隐传来雷鸣声，引起小七的注意力。
　　“还没到中午，怕是就有一场大雨，少爷现在我们就算是真想走也来不及啦。”小七皱起了眉头。
　　中午？这个词语明显让一直神情恍惚的柳毅终于意识到什么了。他顺着小七目光的方向望去，天空的黑云正越积越多，越压越近。
　　柳毅突然跑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身边的小七吓了一跳。
　　“少爷，你要去哪里？”
　　“天渊阁！”
　　“少爷，你第一次来这里，莫要乱跑，小心迷路。”小七急忙大叫。
　　最近一句话喊完，只眨眼功夫，主子的背影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在了小七面前。

　　翻想梦中的场景，柳毅熟门熟路的就来到目的地。抬头望一眼高悬的“天渊阁”三个大字，柳毅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向大殿正门推去。
　　门开时，远处青钟莫名的响起，顺着古色古香的红漆木门刚敞开的那条缝隙，柳毅站在门口向里望去，模模糊糊间只看到里面一排接一排的书架，静静的立在那里。
　　寺钟有一下没一下的拂过耳边，清清扬扬。柳毅犹豫了下，终是走了进去。

　　钟声嘎止。

　　柳毅清冷冷的面容在一排排光影交叠的书架旁闪过，他用着平生最大的勇气，仔细翻找着大殿内的每一根柱子。直到最后，当他默数到第四根时，终于凭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那个整棵上面雕刻盘龙的殿柱。
　　柳毅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弯下腰去看柱子的根部，然后双腿一软，终于有点支持不住的跪倒在地。
　　“丁卯年，辛末月。。。”那柱下的字迹分毫不差。
　　“果然，果然。。。”自言自语，却始终说不明眼前的事实。他从怀中取出那只紫玉钗，一动不动的看着。
　　昨日所有的梦境都已成真，那么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