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即墨凌尘

22、不能放手

　　“你，就这么厌恶自己吗？”小七居高临下，略低着头问端坐在床沿的锦莲。

　　锦莲握着药碗的手不自觉的抠了抠碗边，小七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瓷碗，向身后方用力一砸，伴着啪的一声脆响，碗在墙角处摔了个粉碎。

　　锦莲被突然的响声吓得一抖，侧头看了看要冒火般的小七，轻轻说道“可是下奴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将军如此生气？”一如既往恭顺的语气，小七听来却像是在挑衅。

　　小七熬好的药是滚开着的，从厨房到卧厅，她紧赶慢赶的小跑，怕锦莲醒来又折磨自己个儿。纵是天寒，这一小段路下来，又能凉上多少？

　　看到他刚刚清醒就逞强的摸样，就忘了手上的药有什么温度，直接递了过去，他现在还能张嘴说话，还真是奇迹。

　　小七看着锦莲孱弱的身形，生生压下了自己的火气“如果以后别人让你做的事情你不愿意做，记得说不。”

　　这次是一碗滚烫的汤药，下次若是一壶毒酒呢？

　　“如果你觉得我管不着你，觉得小歌才是你的主，那你也尽管随便。”小七转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不会迁怒于你的锦芯，你也在军中呆了那么久，我下不下的去手，你心里该是清楚。”

　　小七把手中的茶杯递到锦莲面前“你死，他别想活。”

　　锦莲不接，抬头看着小七“将军，您待锦莲好，锦莲知道，只是，只是。。。”锦莲的话只说了一半，就低了头，不再做声。

　　不能再说了，她就是因为我只顾保护锦芯不顾自己才这样的，说了只会让她的情绪更糟而已。

　　“只是，只是什么？”小七抓住话头不放。

　　锦莲抿抿嘴唇“只是锦莲无以为报。”

　　小七见锦莲不接，只得转身又将茶盏放回到桌上，就着桌边的椅子坐下，正对着锦莲，却不看他。

　　“我没有叫你报，只是看到别人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气不过而已，沙场上的人，多少想回都回不来，所以你不用多想。”

　　“锦莲这一身残破，死，倒是解脱了。”锦莲静静的盯着碎在墙角的瓷碗，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活着只是忍受而已，这样一个卑微的身份，只能按照别人的意愿来活，若是没有锦芯，自己也许早就死了吧，也不用忍受这么多的屈辱和折磨。

　　小七桌底下的手攥成了拳“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把锦芯吊起来打！”

　　随便你怎么想我，反正我不能看你继续这样生活下去，没有希望的，厌恶自己的你，我不能放任。

　　就算用这种威胁你的手段，就算你会恨我，我也顾不了了，虽然这样，是对锦芯的不公平，但他是会理解的吧。

　　将军府的书房内，立在窗前的如歌整了整情绪，敛了一身的哀伤，我对落尘的想念和感怀，怎么能这么自私的让浅秋去温暖，伤了他，再伤你么？

　　如歌离了书房，刚能看到浅秋的院子，就听到了一声声奇怪又聒噪的唔哑箫音从浅秋的房里传出。如歌不自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怎么如玉般婷婷的一个人儿，对音律这么没有天分，谁家初学乐器的娃子能弄出这么折磨人的响动。

　　如歌推门进去，又将门死死的关上，看站在窗边的浅秋用标准的姿势端着碧玉箫，正吹的起劲，如歌用双手捂住耳朵，蹭到浅秋身边，用肩撞了浅秋一下“我给你买的是乐器，不是兵器。”

　　浅秋放下手里的箫，歪头看着如歌“秋儿当然知道这是乐器啊。”边说边又试图把箫放回嘴边想证明给如歌看。

　　如歌一把抓住浅秋的手腕，拦下浅秋正要举起的手“怎么不是兵器？以你这功力，再配上散音法，退上十万大军不成问题。”

　　“哈哈”浅秋展颜而笑“那小姐以后出征记得带着浅秋啊，不损一兵一卒退敌十万大军，让浅秋也风光一把可好？”

　　“那哪能成？你这不仅伤敌，也伤我啊。没准你一个兴起，未对阵的时候先在我军帐内来上一曲，搞不好全军覆没。”如歌用空着的一只手去拿浅秋手里的箫，却被浅秋手快的换到另一只手上。

　　“不给，我的。”浅秋摆出一副护食的架势，对着如歌怒目而视。

　　如歌揉了揉浅秋的发“不是要学吗？你给我，我教你。”

　　浅秋侧了头，说道“我们上街再去买一只来，你拿走了它，一定就不再还给我了。”

　　如歌失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水准。”浅秋鼓着嘴，不说话。

　　“我们顺便也去挑一挑成亲要用到的东西，我打算过了这年关就办，省的太仓促，来不及。”

　　浅秋将鼓着的嘴慢慢放下，您，是见过主君了吗？可为什么还能对秋儿笑得这么温暖，您心里不苦吗？

　　“小姐不用这样，您能有娶秋儿的这份心，秋儿已经很知足了，何况秋儿用什么身份站在您身边，本就不重要。所以小姐，不用因着浅秋勉强自己，更不用因着浅秋，伤害主君。”

　　“娶你是我心中所愿，并非一时他想。你的小姐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前尘往事委屈秋儿？秋儿的心，我是看在眼里，秋儿的意，我也感动在心。娶了你，结了亲，就没人抢的走。”

　　如歌又抬起一只手，将浅秋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虽是这么说，但终究还是委屈了秋儿。秋儿心里只装了一个我，但我心里，还有一个他。”

　　浅秋抬手环住如歌“小姐心里的他，比秋儿来的早，比秋儿爱得深。如若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怎会轮的到一个浅秋这样横置在你们之间，浅秋是愧疚的，抢了主君的小歌。可是原谅浅秋，不能放手。”

　　不能放手，至少是现在。

　　就让秋儿再贪婪一下，秋儿会一直很努力的抓着，直到有一天，你甩开我的手，然后秋儿，就会很安静的呆在没有你的角落，看你做回，他的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