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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俊仵作(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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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四更天,如嫣才自行冲开穴位,长时间的血液淤塞,让她的四肢肿胀发紫。
“丝——”疼!如嫣稍稍的动了下身子,由四肢窜上的麻痒疼痛几乎要冲破她的脑袋。咬着牙躺了一会儿,积聚气息,慢慢的曲起腿,再伸直,这样反反复复。然后押着体内的真气缓缓流动,静静调息。
心想着这花想容还当真是随心所欲了,好似自己是圆是扁全由他作主!心里不由得一阵窝火,她秦如嫣即便是被泠千瑾休了,也和他花想容无丝毫瓜葛!
调息片刻,感觉通体舒畅些了,便坐起身子,整理了一身凌乱。将发束起,步出门外,这滴水成冰的天气!
店里的伙计和掌柜的都起的很早,识得他是住在上等厢房的客官,伙计立马笑迎着上来。
“客官起的可真早,小的给您打些洗漱水去?”
“送我房里吧。”
伙计应了一声,麻利的去了。
如嫣觉着有些冷,打算回房再添一件夹袄,刚想转身,原本拨着算盘做账的掌柜叫住了她。
“这位客官,且留步。”
如嫣看着掌柜由柜子里取出一封信来交予她,并交代着“这是今晨一位公子要我交予您的。”
如嫣疑惑的蹙了下眉头,谁会留书信给她呢?
“掌柜,请问那公子生的什么模样?几时走的?”
“呃 、嗯… …那公子生的气宇轩昂、丰神俊朗,不过冷清清的有些骇人,刚走一刻。”
会是谁?
如嫣跟掌柜道了谢,然后急匆匆的回了屋。
拆开信,只见洋洋洒洒的几个字:尸检房。
署名独孤月。
呵!来得巧了。
梳洗过后又添了件夹袄,想起昨夜花想容灌她的黑汁,不知是甚古怪玩意,但又不愿现在去招惹他。草草吃了点食物,便往尸检房去了。花想容似乎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是泠千瑾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亦或许是昨天夜里的种种,让他觉得索然无趣了。还是那碗黑汁,让他料到自己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路上,如嫣的脑子里转过许多的弯弯,可一团乱麻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到了尸检房之后,才发现四周全是瑾卫使。森森然齐整整的立在那儿,各个面目冷睿,身材魁梧,比那一般的兵士还真是高强数倍。
走近了些,一名守门的士兵走上前来,刚要横出手臂作撵人状,待看清来人容貌时,惊愕一阵,立马惶恐的叩拜下来。
“奴才见过嫣主子。”
四周的瑾卫使一听,也都齐刷刷的跪下行礼,兵器盔甲的碰撞一阵咣啷啷的脆响,这个场面在如嫣看来还真是恍若隔世。
心下一阵慌乱,忙去扶那士兵。
“我哪还是什么嫣主子,快别行礼。”
这话惹得瑾卫使们一阵错愕,但他们都是懂得礼数分寸的人,那士兵垂首往后退一步说:“嫣主子,您请。”
如嫣不解的紧着眉头踏入门内,心想着这又唱得哪一出。
尸检房内棺木仍完好的躺着,长明灯、三荤以及糕点都摆在供桌上。独孤月负手立在门前,望见如嫣蹙着眉头一步三回头的走将进来,面色一凛俯身作揖。
“下官参见嫣主子。”独孤月见着如嫣,难得地行了礼。这让如嫣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手道:“月公子,我已是瑾王爷的下堂妻,你还拜我作甚?”
独孤月子夜般的眼眸闪了下,对着如嫣说:“嫣主子怕是哪里误会了。”
如嫣表面上应着,心里却是冷笑,这还真是新奇了。将她一个女子抛在外面不管不顾。若是死了,便死了;若是侥幸能存活下来,再讨回去?
休书?是啊连休书都省了!
独孤月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淌这混水的?他知道了,泠千瑾不可能不知道吧。叶绮鸢泄地密?不过,看这情景,怕是自己从没离开过泠千瑾的眼线吧,那他就任由着花想容那般折磨自己?
“月公子,不知找我来有何事?”
“嫣主子,王爷知道你想帮郑三这个忙,故派微臣来知会了那县令,让您今日了了这事,就回府去。”
回府?如嫣回头看了看四下里的瑾卫使,这是瓮中捉鳖?看样子今天自己是“不得不”回府了?那花想容会出现吗?
泠千瑾的态度更是让人捉摸不透,这里头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不过,泠千瑾要她回府?如嫣不可否认心里非常雀跃,虽然知道了泠千瑾对自己的无情,但是说到底,那钰王府现在才是自己的归宿,那里有子木、有红豆、有花语楼。
如嫣也没有想到,原本看似那么艰难复杂的事情就在这么一瞬间都解决了,那花想容断不是独孤月的对手,从他们走路的脉息就可以感觉出来。
自己真的就这么逃出他的魔掌了吗?
“嫣主子,那就紧着些时间吧,看这天气,怕是又要有大雪了。”
如嫣感觉到独孤月对她的态度微微有变,不如之前那般冷冰冰了,这是何故?
点点头,吩咐人去请郑家嫂子来。
将那郑三的尸首由八人抬出棺外,由郑家嫂子用水替他净了身,将寿衣反过来给他穿上了,要他认清楚从此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往那边走就不要反过来看人世间了。
穿戴妥当后,用红纸给他裹了双手,这样做是因为郑三前世是屠夫,怕到那边以后被他杀掉的牲畜会咬他的手,所以这样佯装已经被砍掉双手的样子。
收拾妥当后,就见那县令领着媚岚进得门来。身后跟着一个奶妈抱着个一岁左右的男娃,生的极具灵气,那道长也挂着拂尘立在身后。
那县令见了独孤月立马满脸堆笑俯下身子“下官参见月公子。”
独孤月沉声应着,而后一喝“嫣主子在此,还不快些行礼!”
那县令的脸唰得惨白,惶恐的瞪着眼睛,直呼有眼不识泰山,双腿一抖跪下地来,身后的一众人也都跟着跪下,惶恐得呼着恕罪。那道长叹得一声,早看出此女有侯门富贵之相,原还以为看走了眼,这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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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车上,如嫣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若不是身上穿着男装、脖子上仍留着掐痕,还真以为是一场梦。
果不其然,刚行至街上,天便洋洋洒洒的下起鹅毛大雪来,还夹着冰雹,哔哔啵啵的砸在车顶上,让如烟的心情愈发失落起来,本是开心的事,怎么心里却像是压着块巨石般沉重。郁郁一叹。
走了一段,掀开布帘,正巧路过客栈门前,心里竟觉得十分解气。
前前后后上百的威武瑾卫使,各个金戈铁马,气势卓然。有些狗仗人势的痛快,如嫣哼了一声,花想容,看你现在能奈我何!
刚要放下帘子,猛然惊见那客栈三楼的窗边站着一人,没算错的话,应该是自己先前住的房间,细细一看,“花、花想容!”
原本一直披散的如墨长发,现下以一根紫色缎带束在了头顶,露出他飞扬的冷艳的双眉,斜飞入鬓。显得五官霎时间立体起来,鬼斧雕凿般的鼻子有丝霸气峺在其间,愈发显得英气逼人。此刻正双眼如炬的绞着如嫣,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想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吧?
漫天的雪花渐渐迷蒙了双眼,看不真切。独孤月扬着缰绳,顺着如嫣的眼光抬头冷厉的看着花想容,难得的勾起了唇,一脸戏谑。那似乎是属于男人之间的交流,是强者之间的意会。
而后低头对车内的如嫣说:“嫣主子,风雪大,当心着凉。”
如嫣这才如梦初醒般,瑟缩一下,敛下眼睑,坐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