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无止境》诱惑红

36、无医翔魂

　　“各位稍等，我马上请主人过来。”门口小童把他们带到大厅，嘱咐一声便离去。

　　屋内装饰精细又大度，各种用具若仔细辨认俱能叫出名字，产地，哪怕是小小的香炉，擦手的巾帕，甚至于这个庄院里各个房间门上的窗纸，皆不是凡品，整体风格跟院落中人工布局的风景是那么的契合，华美又找不到雕琢的痕迹，让人感到进皇宫般的缭乱却又毫无怯意。

　　饶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释心每回见过也不禁在心中暗中忖度，此人到底有多深的水，多大的
　　庙。

　　游开影眼红红的，生着闷气，一路没有说话，自然也没有瞧见周围的变化。

　　释心只有任由他去，原本还在反思这次带他出来到底是对是错，但自己提到要让成衣坊的当家送他回去时，对方却依然没有回答，别着脸，跟谁怄气。

　　没办法，如果就这么把他扔下，这个心结怕是以后都没法解了。

　　释心担忧的看看他，现在他的话根本起不到安慰的效果。

　　一阵奇香混合着淡淡的药味，慢慢从门外袭来。

　　“释大将军这么快就拜访，想必是想清楚了？”一声轻佻的语气，伴随着一个少年从屋外信步而内。

　　释心看着眼前这年轻得过了头的绝美少年，没有丝毫惊讶，虽然他上次见到的是个不惑老者，而听说的又是个而立青年，每回的面貌都让人反差极大，但他每回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此人，因为多完美的易容都易不去那人眼里的敏锐和语气上的傲慢。

　　也许他的破绽也是故意的，就凭他那比天的自负，想到这儿释心不禁礼貌微笑着抱拳，“此事上次就已决定了，只是还没到时候，现下已无甚挂碍，就再次蒙昧拜访。”

　　听到释心的声音游开影抬了抬头，看了周围一眼，又迅速扫了下眼前的陌生人，就重新低下头。

　　翔魂看着他，不禁轻轻蹙起英眉，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比他还傲慢的人。

　　“哎，我说你，你不该带这耳钉。”翔魂目标转向游开影，不再理会释心。

　　游开影一听到耳钉又抬起头，看着眼前说话的某人，不禁把手放在耳朵上，食指慢慢划过，四个，没丢。

　　翔魂见对方没反应，隐隐有些不快，“本是异常俊秀之人，带着这样的‘古润玉’招摇过市反倒是被那优雅的绿色抢了本来的风头。”

　　“这绿也只有在翔公子的眼里才能被冠以优雅二字，一般人是不会听过‘古润玉’这个名字的，翔公子真是好眼力。”释心温言插道。

　　“我是一般人么？”翔魂不悦的皱着眉又转向游开影，“我正跟你说话呢，这玉跟你不配。”

　　游开影缓了缓神，看了一眼面前咄咄逼人的主人，本欲不去答话，却看见释心在后面看戏般的表情，便撇了撇嘴。

　　“跟你配你可以拿去啊！相中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游开影心情不好的时候言必伤人，他成功的看到释心那皱起的眉头，不禁心头一畅。

　　翔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无礼的回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愤怒，顿了几秒，怒极反笑，“我会看上这么个破东西？此玉不论按晶莹剔透还是质量硬度都远不及我中原好玉，只是产量稀少，产地在极北的一个小国，而且就只一处，才被那个国家当成国宝来到处进献。说实话，你今天就这四个破玉加一起也没有我的一个擦脚帕布值钱。”

　　“是么！”游开影无所谓的用手指拨弄着耳垂，那浅绿色柔和的光芒闪闪烁烁，好不灵动，“那你一开始就一直往这边看，不是看这玉，难道是……看我？”

　　翔魂顿时一簇无名火气，仿佛被人踩了痛脚，脸一阵青一阵白。

　　“翔公子，释心此次前来是跟你商议上次未完之事，您看……。”释心忙打圆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上次？上次的事儿我反悔了。”翔魂硬邦邦的说着，隐怒的语气透着点尖酸，他从不是君子。

　　释心脸色微变，继而便又道，“那……这次，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他！”翔魂指着游开影，坚定着看着释心，挑衅的说着。

　　“这个……不太好办。”释心意味未明的轻笑，犹豫着。

　　“不好办？不好办就休想让我开方。”翔魂撂下一句话，回身坐在椅子上，举起一盏茶，慢吞吞的吹着热气，看对方如何艰难取舍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你不是医生么，医生不开方干什么？”游开影看着释心皱起的眉头，忍不住说道。

　　翔魂微抬起下巴，睥睨着他，“医生？我可从没说我是什么神医，都是别人愿意这么叫，我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口吧！”

　　“我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年的光景，自我手里活下来的人一共也不超过十个，你说我还是医生？”翔魂看看释心，对他和游开影关系到是很感兴趣，能带他来到这里又不了解主人是谁的，能是什么关系呢？

　　“释心，你找错人了吧，我看他根本就是无能，年纪轻轻就把家置办成这样的，能用多少心思来研究医学，救了十个人，我看也就只能救十个吧，还是伤风感冒负责端药的！” 游开影也不知自己的激将法有没有用，反正释心没有答话，也就是说还没有阻止他。

　　“你，你……。”翔魂历来口齿伶俐，从没有在嘴上吃过什么亏，这次倒是屡战屡败，不由得越来越被激怒。

　　“我翔魂自小便对医药有着浓厚的兴趣，七岁当别人还在玩耍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所有的本草杂志倒背如流，十岁便已开始开方救人，我屋里的医药书籍甚少，编辑成册的都是自己首创世上还没有验证过的独方。”翔魂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被人看扁的怒火，他居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孩子看扁，他一定要找回来。

　　“只是有一点，我酷爱医药，不是为了造福救人，而是我在怎样搭配草药能把一个人从活折腾到死，又从死折腾到活的过程中取得了巨大的快感。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因为我一味草药的增减或用量的多少而呈现出不同的表情，垂死，剧痛，抽搐，又或者解脱，我浑身就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如果那个人让我产生不出这种满足感我就不会再去‘救’他，毕竟……这不是我的初衷。”翔魂满意的看着游开影那越来越暗沉的表情。

　　“所以知道的人都叫你‘无医翔魂’。”释心适时的插道，他还没来得及跟游开影说这些，事态的发展永远不能用控制的，因为随时会失控。

　　“‘无医’即不医，也有不是医者的意思。所以就有人为了引起你的兴趣而捐出巨额赏金，也有的甚至出卖使自己成名的武功秘籍，绝色美人，世间之大竟无奇不有，现在已没有人知道你还缺什么，还想要什么，也许……你已经比庙堂之上的那个人还富有了。”释心此话只为试探。

　　“哼，如果当今皇帝命在旦夕，我管要他一半的江山又有何难，命都快没了，连碗稀饭都没有机会喝的时候还在乎那半壁江山么？”翔魂不屑的冷哼，人的生命只有一条，是最值钱的东西都买不来的，他就恰恰主宰了每个人的那条，不想傲视一切都难。

　　“那他给了你什么？”游开影手一指，语气里是问翔魂，眼睛却看着释心。

　　释心没有说话，只微微转动眼睛，思考着什么。

　　“他答应给过我什么都作废了，我不要了。”翔魂淡淡说着，丝毫没觉得出尔反尔有什么不妥。

　　“不过，我现在又提出了一样，看来这位释将军还是要回去考虑几天啊，只是……你下次来的时候我还要不要那才是个问题呢。”翔魂慵懒的语调满是威胁，胸有成竹的看着释心。

　　释心微微一笑，“如果他是我的人，我一定双手奉上，如果他是我大唐的人，我也一定冒着违例的危险帮你做下说客。可惜……”

　　“他不是大唐的人？”翔魂挑着眼角，这托辞倒是新鲜。

　　“他只是暂住在我那儿，这么久了，他的身份我也很疑惑，不过，我确实查过，大唐真正没有此人。”释心继续着。

　　游开影却觉得自己连假笑都再也做不出来。

　　“然后呢？”翔魂稳稳等他的后话。

　　“如果我今天把他这么交给你，怕是以后会引起国家不必要的纷争，我释心充其量也就是能平个内乱什么的，要是真出了此等大事儿，我那一个方子可担待不起啊！”

　　“哼，你说他是外族他就是外族么？你就是拿来大唐的户籍来也无法让我相信。”翔魂放下茶盏，看来今天不认真对待是不行了。对方要证明的东西，拿出的证据要也是对方的，当然不信！

　　释心还是一贯保持的微笑，“你看他的头发，现在还能看出几绺红吧，我中原从没有过这种颜色。他的四个耳钉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翔魂默默叩着茶杯，一阵有节奏的清脆之音，却伴随着他越加浮躁的心情。

　　“这……应该是你的问题吧！我记得我开出条件了，你现在只能在方子和他中间……选一个。”翔魂裂开嘴角，恶意的看着他，他期盼的看着这人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