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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五行诛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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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兄妹被这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善缘听到“悬脊抽肠”也就明白这刑罚有多残忍,但回头想想,他们捉少女去给那什么天师采阴补阳不是更可恨?还有多少女孩儿糟蹋在他们手里,当真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戮天行道:“念在师徒一场,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是受五日极刑,还是受五行诛罚。”
何秋子入道清观不久,并没见过审罚叛道,但李古则了然于心,所谓五日极刑就是以铁钩贯穿脊椎骨悬挂于梁上,施以严酷的刑罚,受刑的人虽然痛苦却一时死不了,要捱足五天折磨才能得到解脱。而五行诛罚的施刑人乃是戮天行的亲授弟子——五行道子。
以这五人各自的绝学在人体内灌注真气,形成五行相克之势,受刑者体内真气逆冲,犹如瀑流倒转,撕裂五脏六腑,最后破脑而出,虽死状凄惨,但立时毙命,也算走得痛快。
李古伏地又磕了个头,哽咽道:“多谢师父,弟子宁受五行诛罚。”
戮天行叫了声“好”,堂上门人尽数往后退开,五行道子走下阶来将李古二人围住。
戮天行道:“五行诛罚并不单单只是施刑与受刑,容你自卫反击。”手往前一指:“看好,戒律堂中央有一道横向的墨线,那便是生死线,能越过那条线,便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从此不再为非作歹,损我道门清誉,便不再为难。”
何秋子回头恶狠狠地瞪向善缘,叫道:“师父!我的手筋被那丫头给挑断了,如何自卫反击?”
善缘心说,就算你再多长两条胳膊结果也不会变。
那五行道子看气势看架子都远非其他门人能比,何秋子是没见识过,但李古心知肚明,说让他自卫反击,不如说做给其他门人看,当个威吓。
戮天行瞥了善缘一眼,又看向何秋子:“你不配受五行诛罚,滚吧!”
何秋子喜上眉梢,得意地看了李古一眼,拔腿就往外跑。
善缘说不是吧,就这么便宜了那家伙?眉心一皱,按住椅子扶手就想起身,被薛支一把拉住。
“大哥?”
薛支低道:“不会那么容易。”
就见李古扶额苦笑,不出一会儿,果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何秋子的惨叫以及……野兽的哄食声。
惨叫、撕咬、咀嚼、低咆……种种声响黏腻地夹杂在一起,清晰地回荡在堂上,争食场面应该就在堂口附近,阶下门人无不面色骤变、人人自危,杜尔娜捂住耳朵,杜少凡张口结舌,小荷缩着头打颤,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善缘闻到浓重发臭的血腥味,揉了揉鼻根,背脊上也有些发凉,但她更好奇,怎么道清观里还养着野兽,很想去看看那是什么。薛支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轻举妄动。”
“大哥,你能听出是什么野兽吗?”
薛支道:“可能是大型犬类,数量……至少十只。”
不知过了多久,咀嚼声渐息,白眉老道推着一个板车进来,善缘伸头一看,乖!那板车上堆着一摊残缺不全的骨骸,皮叮肉挂的,脑袋被咬得稀烂,肋骨戳在外面,里面内脏全被掏空了,骨头几乎全被咬碎,没有一段是完整的。
善缘咋舌:“果然是犬类……”如果是大猫类的猛兽,舌头上带着倒刺,剔骨削肉,会吃得干净整齐些。
杜尔娜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即伏在杜少凡身上干呕不止。
戮天行道:“让贵客受惊了,这是我道门家法,各位若有不适,可先行退避,王道长,可否劳烦你带他们去宝华殿歇息?”
王道乾本也看不下去了,听她这么说连忙领命。
善缘道:“没有不适啊,我还想见识见识五行诛罚呢。”
灵珠对她眨了眨眼,嘴角轻挑,看得出来很是开心。
戮天行微微一笑:“退避与否全随你自己意愿。”
于是王道乾领着杜家兄妹与小荷一同出去了,善缘和薛支留下来继续当看客。
白眉老道从板车上挑拣了几节指骨,解下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仰口喝了一大口,对着指骨一喷,就将上面的血沫冲洗干净。
善缘一闻,“是上好的药酒……”
白眉老道看了她一眼,将指骨捧上云台,灵珠走到长案前打开中间的圆坛,接过指骨放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封好口。白眉老道这才推着板车慢慢走了出去。
李古面色发白,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这样的旁观在吞噬他的胆气,消磨他为求一死而凝聚的决心,他本打算放弃抵抗,默默承受五行诛罚,可是现在,当他接到剑后,却疯狂地杀向五行道子,他不想死!
他一边狂吼一边挥剑乱扫,拼命地往那道生死线冲去,就当他近到寸尺之间,忽然从身后飞出一条长鞭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扯了回去。扯回之后又放开,却不急于灭杀他,五行道子只是兜游在他四周,像猫戏耗子一般,直逗得他精疲力尽。
李古由一心求死到萌发生机再到绝望,不过眨眼之间,他无力地垂下双手,长剑啷当落地,就在这时,五行道子同时发招——
金诚子的混铁掌、木虚子的桑花印、水游子的龙形剑式、火风子的辟邪火星锤、土冲子的石脑夺魂镖,先后击中他的双肩、前胸、后心、下腹。发完招后迅速退至阶上。
就见李古站在原地浑身剧颤不止,手脚痉挛抽搐,皮下拱起密密麻麻的气泡,以惊人的速度蠕动着,他七孔涌血,头顶冒气,不一时,那些气泡陆续破裂,漫天血雾四散喷溅,只听噗的一声,真气竟爆出天灵盖,将他整个脑袋炸开了花。
善缘闭上眼睛,这场面有点过于……刺激了。
白眉老道回到堂上,又将李古的指骨剔出来洗净,放入另一个圆坛中,整场杀鸡儆猴的大戏就在一片森然的沉寂中结束。
!!!
戮天行虽对叛徒冷酷无情,对来客却关照有加,不仅妥善安排食宿,还款留他们在观里多住几日,一则是为了酬谢,一则是为了补偿。
杜尔娜进房之后就没出来过,估计被行私刑的场面吓得不轻,杜少凡跟着王道乾不知去了哪里,
善缘扶着小荷与薛支在花园里漫步,道清观的□□景真是不赖,小桥流水、假石玉砌,很有那么几分绝尘的仙气。
正走之间,突然看到前面假山后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善缘笑道:“你躲在那儿干什么,想装鬼吓人呀!”
灵珠这才跳了出来,跑到善缘面前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善缘姐姐,你真的来看我啦!”
善缘捏捏她红润润的脸蛋:“还真的假的?我不是站在这儿吗?”
灵珠又叫了声“薛大哥”,偏头看向小荷:“她怎么了?”
“不晓得,也许是病了,我还在想要不要带她去看大夫。”
“那正好啊,观里来了个很厉害的大夫呢,前两日我师兄火风子练功走火入魔还是他救回来的,走走,我带你们去,他就住在这院里。”她跳到另一边扶着小荷。
善缘看了看薛支,轻声问道:“大哥,一起去看看么?”
薛支道:“你们去吧,我在房里等你。”
“嗯。”善缘点了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她三人在羊肠小道上穿行,扶着小荷也不能走得太快。
善缘说:“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你师父真厉害,你看着一点都不怕吗?”
“以前怕的,看多了就不怕了。”灵珠笑笑。
善缘“啊”了一声:“你师父经常这么干呀?道清观叛徒很多吗?”
灵珠垂下眼,看神情有点难受:“师父主张三教合一的,但江东向来是道家天下,自然有些人要独尊道家,近年来又出了个复平道,打着尊道的旗号广收门徒,处处与咱们对着干,师父对门人又比较严厉……所以总有人要逃的。”
“道清观也是许进不许出的吗?”善缘诧异。
“不是啊。”灵珠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门规里都有的,如果受不住苦修随时可以退出,但要废掉本门武功,有人……又吃不了苦又不想废武功,就都跑去复平道找庇护了。”
善缘点点头:“这倒合理得很,那个复平道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门派,你师父是严苛了些,但我看她对你挺好的。”
灵珠喜笑颜开:“是啊,其实师父对每个门人都很用心,不是说严师出高徒吗?我以后也希望能成为师父这样的人。”
善缘看了看她,满脸怀疑:“你……你……有些困难。”
灵珠对她伸了伸舌头,又叹口气:“可是师父啊,平时也只让我念书抄字,除了轻功也不怎么教我武艺。”
善缘愣了愣:“你师父只教你轻功吗?”
“偶尔还会教些剑术,也不让我跟着师兄们一起练武。”说着脸色又黯淡下来。
善缘拍了拍她的头脑:“难过什么,你该开心才是,你师父一定很看重你。”
灵珠不明白,善缘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阿爹也着重教她练轻功,一来是舍不得她为了练功弄得伤筋挫骨,再就是为了让她遇到危险时能有自保能力,想来灵珠她师父的想法也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