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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东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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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间,又听到扑哧一声,是窗纸被扎破的声响,随后一股异香飘散进来,她立刻就闻出是软筋散的气味。
这时,衣袖被拽了拽,善缘瞥下去,发现灵珠也醒了,便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又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一粒给她,一粒自己服下,用于抵御软筋散的药力。
她二人拖着豹笼,把被褥铺好,轻手轻脚的爬到床底,善缘拿出冰牙刃攥在手里,灵珠看这武器又是一阵稀奇。
隔不多久,门被推开,有两人进来,蹑足走到床前便去掀被子,只听其中一人道:“没人!不在房里吗?”,另一人却道:“先别说话。”
善缘屏息聚气,知道再不出手就要失了先机,制敌先取下盘,她握紧冰牙刃就要朝两人腿上割去,就在动手的刹那,豹笼里发出咕噜一声,那两人发觉床下有人,急忙退开,善缘双刀挥空,拉着灵珠钻出床肚,见来人黑衣蒙面,一看便不是善类,当即掣刀横扫,想找机会逃出门外。
谁知那两人避开刀刃,竟直接往灵珠那方逼去,伸手便要抓人,善缘急回身,挡在灵珠身前,高声喝道:“你们这两个贼人,抓我小妹做什么!?”一来提醒邻房的薛支留意,再则希望其他客人、掌柜闻声而至,人多便于脱身。
那二人见她叫喊,刷的从腰后抽出两截铁棍夹击上来,善缘架冰牙刃格挡,只觉得力道沉重无比,只是挡一下便双臂乏力,她边战边往门边靠近,听见回廊也传来打斗声,想来另外两人已经与薛支交上手。
她不敢大意,把灵珠护在身后,近到门前,突然卖个破绽,引两人举棍后猛地朝前一扑,将那两人推开,同时对灵珠大叫:“快走!”
灵珠虽功底不差,毕竟没经历过实战,见三人缠斗,自己反成拖累,被善缘一喊,当即立断朝门外冲出,施展轻功逃离酒店。
那二人见被灵珠跑了,也不恋战,即刻破窗而出要去追赶,善缘岂会让他们如意,跟着跳出窗外,拦住去路,也不与之正面冲突,只是左闪右避,借以来拖延他们的脚步。那两人见甩不脱她,唯有合力齐攻,其武学修为,远超陶子窑遇上的八十陀子,挠是善缘轻功再好,在不能放开逃命的情况下,也难敌这势头迅猛的强攻,当下被逼得节节后退。
就在窘迫之际,又见另二人从酒店楼阁上跳下来,其中一人朝灵珠奔逃的方向疾追,另一人却又过来加入围战,看来薛支没拦得住他们,这下倒反过来是善缘被绊住了。
越急越慌,越慌越乱,双刀对六棍,善缘战的脱力,渐感体力不支,步伐也慢了下来,一个喘息间,双肩同时中棍,她只觉两臂一麻,冰牙刃脱手飞出。
那三人挥棍直下,善缘只来得及用手护住头部,危急时刻,薛支赶来,飞步上前横杖挡开铁棍,电光火石间,又拆数招,招式间竟有几分相似。善缘乘隙就地侧翻,将冰牙刃拾回,起身欲再追上前,那三人其中两人继续与薛支缠斗,另一人抽身退出,去拦善缘,这一来竟成两方战圈。
薛支以一敌二虽不落下风,却也一时占不了优势,再加上这里寒冷的气候对他有所影响,久战不利,而善缘已经受伤,只能勉力强撑,占着轻功底子,几次险险避开攻击,两肩愈发酸痛难当,手臂麻软,几乎要握不住冰牙刃,对手将铁棍舞的虎虎生风,她连番后跃数次,突然双手一垂,两臂竟失去知觉,冰牙刃应声落地,在这毫无防备之下,眼见铁棍就要袭上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白光从两个方向激射而来,只听“哇”的一声惨叫,与善缘交战的贼人被这两道白光同时击中,粹然倒地。
因这变化,其他人都停下动作,善缘一看,那贼人身上插着两样武器,一样是薛支的杖剑,剑插心窝,从前心直透后背,还有一样竟是根细长的玉箸,不偏不倚正刺在喉管上,都是滴血未漏。
就在众人怔愣时,不远处传来“唆唆”的声响,突然,一团黑物被抛了过来,落在蒙面贼子的脚边——竟是先前去追灵珠的人,看他双目紧闭,全身瘫软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死活,两贼人见同伴遭袭,不敢妄动,只紧紧盯着同伙被抛来的方向。
不多时,就见一高一矮两条人影缓缓走出黑暗中,此时风过云散,明亮的月光将来人的面貌映照的一览无遗。其中一人正是灵珠,而另一人却是个冷面含威的青年道姑,她身着一袭白底蓝纹的道袍,手持拂尘,斜背一柄七尺长剑,澄黄的剑穗在身后随风摆荡,更衬得她杀气凛冽。
两个贼人一见势头不妙,抽身想退,殊不料薛支甩出长链,缠在两人脖子上猛的往回一拉,善缘见状忍住肩痛,拔出杖剑抛过去,薛支接手后毫不留情,一人一剑了断了他们的性命,揭开头巾面罩一看,原来这些贼人都是和尚。
那道姑冷冷出声:“二位为我门下弟子受累,这份恩情,道清观会记下。”说罢从腰带里掏出一只白玉瓶交给灵珠,低声交代几句,就见灵珠跑到善缘面前,把白玉瓶塞到她手中。
“这是师父特制的沉香丸,可镇痛疗伤,善缘姐姐,对不住了,让你受苦。”
“你没事就好。”善缘不在意的笑笑,偏头望向她身后,眼光在那道姑面上流连不止,“原来这就是你师父,没想到你们竟是道清观的人,江东果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
灵珠回头看了道姑一眼,苦笑道:“善缘姐姐,我要跟师父回去,不能陪你们送小豹子去独龙城了。”说着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善缘忙安慰她:“我把豹崽安顿好就去江东找你玩,想去看动物,以后机会多的是。”
灵珠听她这么说才吸了吸鼻子,总算把眼泪收住。
善缘看向地上贼人的尸体,又问道:“这些和尚干嘛要抓你,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那是……”
话刚出口,却听那道姑沉声催促:“灵珠,该走了。”
灵珠神色间尽是不舍。拉住善缘的手摇了摇,“说好了,一定要来看我。”又朝薛支鞠了一躬,转身跑回道姑身边。
那道姑看向薛支,微微一笑,笑容冷如冰霜,只听她道:“一年后的佛道会,若有你助阵,想必佛宗院不会败得太惨。”说罢拂尘一挥,领着灵珠消失在夜色之中。
善缘瞠目咋舌:“哇……好狂的口气,这道姑究竟有多大来头?”
“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自己的伤势。”薛支将四具尸体拖到树丛里,捡起冰牙刃,“先回房再说。”
善缘记起小豹子还被藏在床底,“回去也好,只是这么大的动静,怕会招人怀疑。”
薛支道:“山野客店大多遵循江湖上的规矩,只要把财物损失赔偿给他们,一般不会过问,你若不放心,我们可以在破晓前离店,先处理伤势要紧。”
“看你对世情这么了解,应该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吧?”
“贫僧本就是游僧。”薛支见她要起身,走过去揽住她的腰。
善缘拍开他的手,眉头一竖:“干什么?”
“你受伤不轻,我扛你回去吧。”
"扛……?"善缘不敢置信的瞪向他,“我是肩上受伤,脚又没断,不敢劳动大师,扛?唉!我还是自己走好了。”
二人回到房中,提出豹笼打点行囊,善缘吃了一粒沉香丸,疼痛果然舒缓不少,疼痛一消,顿觉疲累不堪,便靠在床头歇息,薛支坐在床边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善缘被他吓得睡意全无:“喂!说笑也有个度,你我男女有别,结伴而行是一回事,但叫我脱衣服给你看伤?你你你……你疯了吗?”若不是知道他没那个心思,只怕要当他是淫僧了。
薛支正色道:“那四僧非比寻常,下手极重,你双肩受棍,怕不止是皮肉伤,我略通摸骨术,这不比一般时候,无需避嫌,你若在意……”拿起包裹龙头杖的布条扯下一截,蒙住双眼,“这便无妨了。”
善缘听他说的坦然,自己再小女子般作态倒显得小气,便解开扣子,将内衣外衣都褪至肩下。
薛支探手按在她肩上顺骨轻点,点到肩峰时发力一按,正按在肩井穴上,善缘登时半身发麻,险些瘫倒,薛支一手拦在她背后,一手顺着肩骨缓缓滑动。
善缘感到他指尖粗糙,掌心温热,不觉胸口有些窒闷,面上发烫,轻声问:“怎样?”
薛支沉吟片刻,指尖下移,抚向锁骨中央,善缘知道他想去摸胸锁之间的三大气穴,忙按住他的手,低叫:“不能再往下了!”说这话时已是面红耳赤。
薛支适时收手,语调依旧平和如初:“未损及筋脉,但肌肉挫伤不轻,近期双臂不宜受重,若想早日痊愈。最好敷药……”
“没关系,那道姑给的沉香丸果然是灵丹妙药,比蹩脚大夫的草药包管用多了。”善缘理好襟口,把薛支往外一推:“好了,你也把那蒙眼布拿下来吧,这黑灯瞎火,看的渗人。”
薛支却起身退到角落里,背对善缘席地盘坐,这才拿下遮眼布,后半夜,善缘倚床而眠,他便在墙角打坐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