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湖》Stan Suky

1、昆明湖

　　幸福总会来临的，只是恐怕调皮的它会绕路再到达你身边。
　　在他对我说出那句话的一刹那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而我已经无力悲伤。

　　“越融，陪我去看看昆明湖好吗？”虽然有问号，可不是问句，而是祈使句。我一边扒着米饭一边撑起下巴，眼神炯炯，就像个天真爱幻想的孩童，沉浸在自己的昆明湖一游中。
　　越融微微一笑，郑重其事地放下筷子，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昆明湖？”
　　“因为昨天有个人跑过来跟我说，昆明湖是个好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显然我还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中，明明没发烧却在说胡话。
　　越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探身摸了摸我的头，“什么时候说的？”
　　“梦里。”我甜甜地笑了。
　　“……梦里？”我看你现在也还在做梦，越融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怎么说的？”
　　“他说……我忘记了。”我耷拉下脑袋，有些丧气。
　　越融搞不懂了：“你不是说他叫你去昆明湖吗？”
　　“哎呀，这是我猜测的涵义，他当时说的是英文啊……”我斜了他一眼，口中包着饭，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谁都知道我英文挂科，一听到那26个字母就如临大敌。我郁闷地摊摊手，“都怪他说太快了，我也只听清了几个单词而已……”
　　他这下终于没有维持住帅哥风范，很没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我愤愤地瞪住他，一根青菜叶子挂在嘴角。
　　“玳嘉，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他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恢复了平常状态，“你怎么能确定他说的不是‘你又重了两斤，要抓紧减肥’呢？”
　　“越融！”某嘉大怒。

　　之后我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但一刻也没忘记这个心愿，只是小心地埋藏在心底的某一处，期待有一天得以实现。
　　直到许久后的一个下午，一段甚是熟悉的歌曲传进了耳朵，我突然从一大盘米粉中抬起头来，高声问里屋的越融：“这是什么歌？”
　　“《昆明湖》啊，后弦的。”
　　我嚼着满口的米粉，终于再次回忆起那个愿望：“你陪我去看昆明湖好么？”
　　“嘉嘉，做人不要学得这么执著……”他苦笑。
　　有时你坚持的，不代表你就能成功，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有多对了。
　　“不行吗……”我带着乞求的口吻问道。
　　“我没有想拒绝你啊，可是你也知道，我后天就要出国，现在去也来不及了。”他淡然道，似乎对于他来说，这是件无关痛痒的事。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想和你去的啊……为什么你这样平静呢？难道，这就是我的爱在你心中的分量吗？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眼泪蓦的有一种想要夺眶而出的感觉——绝不是被米粉的辣椒给辣的。
　　越融听我半天没有答话，不禁有点于心不忍：“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的话，让小檬陪你去好吗？”
　　“不用了，算了。”我毫不在意地答道，却没有了吃米粉的胃口。除了越融，其他人的陪伴都是无意义的。

　　这天，外面的世界雷电交加，被雨水淋透了。但我的心却干干的，一股怪异的气氛漂浮在我和越融之间，迫使我俩都沉默着，一语不发。飞机由于雷电原因延后了，我们在候机楼等待。
　　“玳嘉，你能等我多久？”看着窗外阴霾的天地，越融最先开口。
　　“我会等到你回来，你何时回来我就等到何时。”我不假思索。
　　“好……”好象是我的幻觉，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褐色的眼睛有清澈的水波荡漾，黑色纤长的睫毛像天使的双翼般如幻如真。
　　“你能陪我去看昆明湖吗？”我轻声道，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呵出一口气，我猜，他没有听到。
　　“小嘉。”
　　“什么事？”我疑惑地转过头去，只在下一刻，我的唇上便覆上了两片柔软温暖……
　　忽然有种自私的念头——想要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不过，念头终究是念头。
　　灰暗的大厅渐渐被阳光侵入，金色的光华浮在越融的双肩，把他的侧脸勾勒得像天界的天使米迦勒，我的眼睛恍了神。
　　天，晴了呢。
　　“再见——还会再次见面的，可不是再也不见哦！”我大声叫，任由其他乘客的侧目。他向我挥手。
　　金光照亮了我的脸庞，和我绽在唇角的欢颜：“我会等你，一直等，等到你能回来，陪我去……”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不敢再在墙壁上挂日历，不过还不至于我忘记他的容颜，他的声音，他的习惯，他的一切。
　　“嘉，日夜思念不如永远忘怀，你还是放弃吧……他不会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我否决了姐姐的建议，有些安慰自己地拼命摇头，“一定会的。”
　　不过，长期的分离和隔断的沟通使得我怀疑起自己的决心，他是不是忘了我了？我被这种念头所淹没，直到无法呼吸也没有办法解脱。但是，我依旧还是那样坚持着心中的爱恋，相信它在越融心里也会有一席之地。
　　为了让自己坚守，我独自去了那个我魂牵梦系的地方。

　　就像我所想象的一样，昆明湖不像江南的湖一样妖娆美丽。但在朦胧月色的晕染下，它像满盛了徽墨的青绿色石砚，在无风的深夜澄静得让我不敢出声干扰，恐怕打扰一位仙人的冥想似的。
　　我站立在湖边，任北京那一向狂妄的风儿撩乱我的头发和衣角。
　　最终，还是只有我一人来到这里。
　　手机响了。我看到那个名字后呼吸一滞。
　　“小融……我没办法等你了……”还没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很没志气地含泪了。
　　“嘉嘉，我还以为你很有耐心的呢。”他在电话那头无奈地叹息，仿佛是我犯了什么错。
　　我大叫着把手机摔到一旁，泪水决了堤，以止不住的姿态淌落在衣领上。
　　我等不了了……
　　我有多想你你可知道……
　　越融……
　　你为何要耗磨我仅剩的耐心……

　　一双手扶稳了我，以温柔如三月春风的声音道：“小嘉，抱歉，来晚了。”
　　手机中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现实，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黑夜中传来轻声呢喃——

　　“其实你也知道吧……这里是我和初恋分手的地方。”我靠在他肩膀上。
　　“我知道，我也很羡慕啊。”他轻笑，眉目间尽是宠溺。
　　“为什么？”
　　“我觉得那个男孩子很幸福，能够比我早就喜欢上了你——我也会有点嫉妒他，拥有你最初的爱恋。”他淡然地说道。
　　泪水又一次打转，我闭上眼睛。

　　“不过呢……”
　　“怎么了？”
　　“我很满足了，能够拥有现在的你和未来的你，我真的会幸福到忘记自己的名字的。”

　　今生有你相伴，何求来世如何？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很短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