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锋时刻》惋秋

7、第7章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一边整理着装一边往外跑，可等来到房前空地上的时候，一组、三组的人早已经清报完数，列队等着了。
　　雷铭在两个集合完毕的小组前倒背着手站着，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子利落。
　　“报告！”
　　“报告！”
　　“报告！”
　　……
　　八个人，每人立正站好后喊了一声“报告”，却没有得到教官让他们归队的指令。
　　雷铭转过身看看站得笔直的一溜人，如炬的目光从八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寂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犀利的言语，却一下子叫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迟到了5秒钟，老规矩，差1秒100，开始吧！”
　　“是！”
　　“野狼”的全体队员整齐划一地答完，立刻趴地上做起了俯卧撑，顿时，报数的声音此起彼伏。叶寒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在地上报到“5”时，才恍然明白过来，也立刻撑在地上做了起来。
　　“啐，你这张乌鸦嘴，你们队长还真成教官了！”刚才雷铭扫视他们几个人的时候，叶寒就已经确定，今天晚上搞“突袭”的人，就是“野狼”的大队长，雷铭。
　　就在叶寒冲卫莘小声抱怨的时候，“嗖啪”一声，凌厉的一皮带直接甩到了他的背上，差点儿没把他抽趴下。
　　“迟到挨罚还敢走神说话？惩罚翻倍！”
　　叶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想他当了近7年的兵，从最底层一点点熬出来当了团长，如今竟又成了任人搓圆捏扁的“新兵蛋子”，当新兵从头开始他倒也不怕，可偏偏这教官是“野狼”的队长，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出龙潭又进狼窝，偏偏钟易还千叮咛万嘱咐，万事要低调，什么事“忍”字为先。
　　“是！”
　　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应“是”后，叶寒不得不在雷铭的注视下，重新趴到地上，继续刚才的数字。
　　当“野狼”的最后一个人也报出“500”的时候，叶寒才堪堪做到559，离惩罚目标还差得十万八千里，更何况，人的体力总是在慢慢下降，越到往后越吃力，如今“身负重伤”，能不能完成还两说着呢！
　　“稍息，立正！山间5公里越野，最后一名挂勾梯上下300，出发！”雷铭发出指令，三个组的队员立刻行动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也包括你。不想得倒数第一被罚的话，最好动作快点。”雷铭靠着身后的一棵大树，晃着手中的秒表，一脸无辜地闲闲说道。
　　“%￥#@*&%￥@#￥%*&@#￥%*&！”
　　要不是这时候骂人说不定会被这个阴险的家伙罚到死，叶寒真恨不得跳起来撕烂他那张欠抽的臭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野狼”的队长居然是个嘴上带刺儿的混蛋！
　　“638！”
　　“639！”
　　叶寒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扯着嗓门儿可劲儿喊着报数，反正该丢的人也丢过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点。
　　雷铭好笑地看着在地上和自己较劲的叶寒，还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虽说他当团长是靠自己的努力，没有走他大哥的后门儿，但毕竟阅历不够，做起事儿来欠些火候，钟易平时管归管，却仍是宠溺得过分，如今，他既然落在自己手里，不好好调、教调、教，真是可惜了。
　　“叶团长，没想到吧，昨天你才欺负了我的兵，今天你就得归我管，哎，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以后你就是我手底下的兵了，感觉怎么样啊？”雷铭戏谑地调笑着速度明显慢下来的叶寒，故意刺激道。
　　“你个祖奶奶的，你就不能闭上你那张臭嘴！”
　　叶寒使劲儿甩了甩顺着鬓角往下流的汗水，在心里第1001次问候了雷铭的祖先。
　　咬牙做完1000个俯卧撑的时候，叶寒就觉得两眼金星乱冒，两臂酸胀难耐，后脖颈子都是僵的。
　　“十五分钟了，他们大概已经跑了四分之一，叶团长，再不抓紧时间，我看你干脆认输，直接做惩罚训练好了。”
　　“雷教官，我叶寒字典里就没‘认输’这俩字儿！还有，我已经不是团长了，你也不必总拿这话噎我，既然现在我是你手底下的兵，自然一切听你安排，若是真做错了什么，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我叶寒没有二话，日后也绝不打击报复！”
　　赌气似的一股脑儿说完，叶寒迈开步子就跑。虽然自己心里也清楚，别说刚才被罚了1000个俯卧撑，就算没被罚，就自己这一屁股的家法，山间越野也绝没有便宜可占，这倒数第一，不是自己就是同样挨了揍的“野狼”中的一个。如今被罚了1000个俯卧撑，又耽误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还没跑体力就已经消耗了一半，就算咬牙跑完了，那300个挂勾梯肯定也是自己的。可即便这样又如何，难道还没有尽全力试过就认输投降吗？这绝不是自己的作风。
　　叶寒在黑灯瞎火的崎岖山路上跑了没多远就犯了愁，眼前三条岔路口，到底该往哪边去呢？万一跑错了路，挨罚不说，少不了又要被雷铭趁机教训一番，就算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了，可谁生下来愿意听别人数落的。
　　“跟着。”
　　就在叶寒对着面前的几条小岔路发愁的时候，雷铭从后面赶了过来。
　　看着轻盈地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人，叶寒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5公里的山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跑起来比在平地上费力些罢了。叶寒跟在雷铭身后，一开始还勉强跟得上，可跑了没两公里，照他那个速度就坚持不下去了。
　　“啧，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叶寒在心里咒骂一声，却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叫他跑慢点儿。
　　就这样一路踉跄地照着一开始时的速度又跑了大约一公里，还是没有看见同组人的影子，叶寒心里一松懈，实在受不住了，大口喘着气叫住了跑在前面的人，“慢……慢点儿……”
　　雷铭停下脚步，转回身等着叶寒跑道跟前，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咬牙坚持跑完不会说呢！”
　　“你故意的？！有意思吗！”叶寒累得气喘吁吁，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有冲劲儿是好的，有自信也是好的，但绝不能盲目自大，有的时候，适时的低头并不意味着懦弱，也不是认输，而是为了使自己走得更远，变得更强。”
　　如果可以，叶寒真想把这话原样扔回到雷铭的脸上，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雷铭说得有道理。要不是一开始自己硬撑的话，直接做了那300个挂勾梯，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了。如今自己举步维艰，每跑一步都要重重的喘息，空气好像是硬从肺里抽出来的，每呼吸一次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这才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剩下的那一半，叶寒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坚持着跑下去。可是，半途而废的事，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难道，就要在今天破例了吗？
　　“既然选择了，就要全力以赴，过分自信要不得，半途而废更要不得，接着跑吧，你只有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雷铭说完，径自向前跑去，也不管叶寒是不是认得路，是不是跟得上去。
　　当叶寒以每分钟三米的速度回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五组的人站在那里，当然，还有那个半路把自己甩下的黑心教官。
　　“报告！”
　　尽管现在是一身的狼狈，连呼吸都觉得累，可叶寒还是强迫自己立正后，才喊了“报告”。
　　雷铭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道：“归队吧。”
　　“今晚的集训，你们也看到了自己和其他组的差别，以后该怎样做，我想，你们比我明白。叶寒。”
　　“到！”
　　刚刚归队站好的叶寒不得不又一次拖着僵直的腿出列。
　　“我说过，5公里越野，最后一名罚挂勾梯上下300个，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今晚由你一个人完成惩罚，二是由和你同组的其他人共同分担完成惩罚。告诉我，你的选择。”
　　这一次，叶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不是他想要逃避，而是经过刚才的教训，他记住了，什么叫量力而行，什么是过分逞强。
　　300个上下挂勾梯，8个人平分，没人不到40个，饶是如此，大家也做得很是吃力，毕竟，8个人，人人身上挂着彩，好在数目有限，不消一会儿，全都做完了。得到教官解散的口令，这才全体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又连累你们和我一起受罚了。”
　　叶寒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对横七竖八在地上哼哼的几个人道歉道。
　　“说什么哪，咱们现在是一个组的患难同胞，你有事我们不担谁担啊，再说，咱们不都是哥们儿了嘛，难道你这大团长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兵’？”
　　“别往心里去，我们队长就是这样，罚过了就不会再提，别看平时罚得狠，真到关键时刻，比谁都护犊子。”
　　“别我们队长，我们队长了，现在是咱们教官。喂，叶寒，看不出来啊，你这是第一次来A218吧，地形摸得挺熟的嘛，跑5公里越野居然敢绕近路，咱教官竟然装没看见，你一从那边冒出个影儿来，他就直接背过身了，看来当过团长的人和咱们待遇就是不一样，改天等老大的老大回来了，得告咱们头儿一状，他搞差别待遇嘛！”
　　叶寒听着听着，突然间觉得，这一晚上被自己骂了不下千遍的雷铭，好像也不是那么招人厌了。

作者有话说

　　发文太不容易了。这几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