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青春记事》纓緋

7、第 7 章

　　其实季唯听见的并不是飞车过弯的声音，而是阿辉在经过两条街口之後紧急煞车，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後下车。
　　靠在车门边深呼吸了两次，阿辉试著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後把手机握在手中，却始终犹豫没有拨出号码，最终又无力的放下，插进口袋里。
　　被雨淋湿的衣服乾得很慢，半湿半乾的贴在胸口。
　　即使不是寒冬，就连37度的体温也阻挡不了那一丝丝凉意，随著吹拂的晚风渗透到他的心里。

　　阿辉开始往回走，目的地是季唯宿舍楼下，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这样，当情感超越了理智他就只能任凭自己的心引导著自己，完全无法自我控制，虽然努力想要让自己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身体展现出的讯息却更多透露出他的不安。

　　从停车的地方到季唯的宿舍，这段距离其实很近，但阿辉却足足走了快二十分钟，每走一步都在心里挣扎。
　　不！其实他内心的拉锯战一直没停过，直到那一刻，见到季唯坚持著在雨中等他的当下，他终於坚定了想和季唯成为恋人的想法。
　　但爱情一直不是他所擅长的，在爱情这个领域里，他对自己很没自信，既敏感而脆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吓到他，当然这一点他一向隐藏的很好，所以季唯并不知道也无从知道，但她的反应却让他退缩了，他是真的害怕，季唯在他的心中一直是特别的，阿辉相信自己在季唯的心中也是如此，就因为季唯在他心中的存在是如此重要，在跨出超越友情抵达爱情的那一步时，他就越是小心谨慎思之再三，可他的反应似乎也造成反效果，最後气氛才会弄得那麽尴尬。
　　以前一直觉得季唯心思单纯很好理解，而且两人一直无话不谈，就连许多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也会偷偷跟对方分享。
　　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会降低智商，突然间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了解季唯，一个人有太多面相，自己所了解的也只不过是季唯的一小部份，但此时自己却最需要清楚知道她在想什麽，当心里涌上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然觉得特别的寂寞。

　　季唯屋内的灯没有亮著，会不会已经睡了呢？阿辉心想，旋即又把这个念头甩开脑後，不可能的……她一定也和我一样想著今天的事，“季──如果你走到窗边来，就会看到我在这里等著你，就像你在雨中执著的守著我们的约定没有离去。”“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当你问我的时候，我应该坚定的跟你说的。我很害怕，希望这一切不会太晚。”

　　*****

　　第二天天亮。

　　季唯从睡梦中醒来，才发觉自己昨晚因为回忆之前的事，竟不知不觉间靠在宿舍门口坐著睡著了，竟连衣服都没有换。
　　用手轻捂著自己的额头，好像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觉，会不会是感冒了？

　　起身走进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後，季唯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儿。
　　然後端了杯热茶坐在小茶几前，又发呆了一会，等再次回过神惊觉已经过了九点，连忙把那杯还没喝完已经凉掉的茶随手放在茶几上，匆匆忙忙的抓著包包冲下楼，一打开宿舍的门却发现阿辉站在门口。

　　时间好像放慢了速度，季唯的神情和动作在这一刻定格，他看著她，她看著他，然後阿辉给了她一个微笑，季唯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麽在这里？」

　　「我在等你，因为我很想你，很想见到你，就连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但我怕惊扰到你，所以……」

　　「什麽？你说什麽……？」

　　「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现在，非说不可！无论你听完之後会做出什麽决定，请你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让我把话说完。」

　　「啊……嗯，我在听，你想说什麽，你说吧。」季唯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其实心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心跳也噗通噗通的快速跳个不停，但她克制住自己纷呈的想法，专注的想听阿辉接下来要说的话。

　　终於，阿辉鼓起勇气开口，「季唯，我爱你。请你和我在一起！」对这种事阿辉还是生疏的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追求女孩子，之前谈恋爱都是别人追他，然後就顺其自然在一起了，但失恋往往也是别人先提出分手。虽然话说出口，但觉得很害羞，阿辉弯下腰鞠了一个很正式的躬，藉此避开季唯的视线，其实他现在的脸就跟猴子屁股一样红，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是阿辉……阿辉终於跟我告白了，从第一次在校园见到他开始就一直偷偷喜欢著他，然後压抑著这种心情以好朋友、好哥儿们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呵护这段爱恋，这段青涩的暗恋终於在今天拨云见日开花结果了，神明终於听到她心中大声的呼喊，给了她真正想要的恋爱了！季唯感动地说不出来话来，泪水早已爬满面，嘴角微微抽蓄，就连手指也不经意颤抖。

　　阿辉等了很久没听到她的答案，心里觉得很害怕，但当他抬起头站直身子，听到的是这段话，「天啊……天啊……这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今天也不是愚人节？所以我现在真的有男朋友了！」

　　他很认真的回答，「真的，是真的，今天不是愚人节，我也没有骗你，只要你喜欢，要我说再多次我也愿意。」

　　「真的没有骗我？那再多说一次！」

　　「季唯，我爱你──」

　　「什麽？太小声了，我听不见。」

　　「季唯，我爱你──！」阿辉这次全豁出去了，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路人，卖早餐的阿桑，跟送报纸的，全都停了下来看向这边，还有宿舍里的人也都纷纷探头出来看。

　　「我爱你……请问女王殿下这样可以了吗？剩下的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只有两人世界的时候，再慢慢说给你听，现在全部的人都在看……」阿辉走上前握住季唯的手，小小声的说。

　　季唯一声轻笑，知道她和阿辉这样做有点过火，虽然没答应但也算是默许。
　　自己的手被握在阿辉的手中感觉是那麽温暖，心头的滋味也是甜蜜蜜的，然後她看著阿辉的脸忽然问道，「等等──你说你在等我，该不会昨晚到现在你都一直站在门口？」

　　阿辉笑笑算是默认，季唯嗔道：「傻瓜，谁要你这麽做！」

　　「只此一次，我快被冻死了，你不好好感动一下，以後没这种机会了。」阿辉半开玩笑的说。

　　「真是过份！下次带个睡袋睡在车里不就好了，谁叫你这麽笨。」季唯说。

　　「这麽笨不是还有人喜欢？那个人不是比我还笨？」

　　「讨厌啦！现在就开始欺负我，我要退货。」

　　「真的要退货？不考虑清楚吗？像我这样的男朋友可没处找罗，错过这次，下次要谈恋爱你可能要等到海枯石烂那一年罗……」

　　「真的很讨厌耶！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我也是有很多人爱的……」

　　阿辉放开握住她的手突然抱住她，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然後放开她，用手指轻轻拧了一下她的鼻子。

　　「啊！糟糕，第一堂课要来不及了，阿辉你今天上午没课吗？」季唯说道。

　　「别急，我今天早上没课，我开车送你过去吧，不过可以先陪我吃顿早餐吗？」

　　「嗯。」季唯原本想说这样铁定会迟到的，可是看到阿辉脸上挂著的熊猫眼就不好意思拒绝。

　　结果反而是阿辉善解人意地走到对面的早餐店打包了两份早餐，然後两人步行了两条街去取车，一路直奔学校。

　　下车前阿辉对季唯说：「到了，下午我会来接你，然後一起去走走吧。放心，我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有什麽事的话就CALL我，我先回去睡觉了，bye。」

　　「掰，你一定要来喔！」季唯不放心地说，然後关上车门和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