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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今天天气不错,云层很厚,一早上都不见阳光。两位大人到了县衙,刘越先将他们引到花园的凉亭里,然后搀着刘良言落座再摆上古琴。几人客套一通,刘良言就开始翻出自己手书的乐谱弹了起来。
      他一口气弹了七八首,也不理会一旁殷勤地端茶递水问乏问累的刘越。余吉天看出刘越被冷处理了,不免好奇。
      其实昨天余吉天走后,刘良言又问了刘越,他肯定刘越惹了什么事。他并不是个可以糊弄的人,有人可以来了又走了跟没来一样,但是钦差大人却不可能,一句“再敢隐瞒就不认儿子”让刘越摊了牌。
      知道自己耳提面命的儿子做了贪官,而且他贪的主要目的是自己养身体的名贵药材,刘良言真不知该怎么来生气。因此自昨日起,刘良言就没有好脸色,刘越也跟喝了黄连汤似的。
      刘良言心里生闷气,直接就表现在豪放的琴声上,颜宝听着春花秋月被闪电雷雨打落嘴边直抽搐,情绪暴跌。余吉天看在眼里开口救场:“刘先生所奏第三首乐曲本官喜欢得紧,不知刘先生可否与本官合奏此曲,也好得悉其细致处?”说完从袖子里拿出昨天买的笛子。
      刘良言高兴应承,颜宝盯着他瞧,余大人竟还是个通音律的。余吉天也看向颜宝谦和一笑,他有一点讨好赔礼的意思,希望颜宝高兴点好忘了昨天的事。但其实颜宝被他憋气憋得多,对那些嘴上损人的心胸早开阔了,一时气愤后也是不甚在意的了。
      刘良言把乐谱给了余吉天,他顺势硬着头皮翻开眼神飘忽。他的笛子虽然生疏了五六年,但这种技能却是不会丢的,热身两小节便恢复了原有水平,颜宝的评价是不错。这一曲合奏结束达到了诸多效果,音乐好听了,琴师不拿琴发气了,颜宝情绪也好了,至少比先前好了,余吉天很满意。
      他把乐谱还给刘良言,刘良言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古怪地看了乐谱又看向余吉天。余吉天不明所以地看他,他才指着手上的乐谱慢吞吞地说:“……余大人,这乐谱……鄙人方才拿错了。”
      余吉天立在原地尴尬了。他一时接不上话,心里忖度着,这要是开始就说不会看谱也就罢了,现在好,不懂装懂被人逮到。严肃点说这是什么问题?这是操守问题!
      他忙想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刘良言却比他还激动:“余大人竟能只听鄙人弹奏一次便准确地记住,实在令人敬佩!余大人如此的天赋才能实是难得,难得啊!鄙人有生之年能遇到余大人实是鄙人之福,鄙人之福!大人可愿再合奏一曲?”
      台阶递出来了,余吉天自然很乐意顺着下的,道:“刘先生言重了,与刘先生合奏才是幸事。”
      于是两人又琴笛合奏了两曲,这次余吉天不用装作看乐谱了。其实另外的人也并没有介意余吉天的“操守”问题,官嘛,没有不爱面子的,但这入耳不忘的本事是真不常见的,大家多的是惊佩。

      差不多时,刘良言留他们用膳,两位大人自是虚礼一番欣然答应。
      移开古琴,刘越搀着刘良言领两位大人回屋。刘良言也是坐太久又兴奋止不住脚下一软,刘越急忙揽起他的腰将他整个人的重量压到自己身上。
      手中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生着闷气让他很是苦楚,现在又能像平常一样搂着这人让刘越忍不住习惯地吻上刘良言的发际,小心翼翼地像往常一样不让对方发现。
      这一吻纠结暧昧温存,以余吉天的角度却刚好可以看到,他呆了。
      刘越抬头也看到了愣愣的余吉天,心里咯噔一声忙抱起刘良言借状先行回屋。余吉天仍是立着,刘越对刘良言是这样啊,是冲击吗?他又不是不知道娈童男风。是难解吗?刘越对刘良言的确不同于普通的父子。是迷惑?是惊讶?是什么呢?这种其实有点豁然的感觉……
      此时颜宝见前面人不动于是走上前叫了声“余大人”,见到那双飘忽的眼定焦到自己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突然觉得有点渗人,颜宝扯扯嘴角:“余大人,走吧。”看到那人奇怪的表情,于是刻意保持了两步距离。
      余吉天在苦笑,在自嘲,在惊慌,在唉声叹气,余吉天啊余吉天,你惨了。总是想不通的事情有了结论,可这结论,不如没有。而自己竟是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的。
      你,喜欢上人家了,傻子!

      一顿饭吃得安静,但大家都是文人,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刘越时不时提心吊胆地看向余吉天,菜都不敢多夹了。而余吉天,一直心神恍惚。
      两位大人行程在即,用过膳便因故离开了。送行的刘越叫住余吉天从怀里摸出一本又薄又破的乐谱道:“家父命下官将此谱交与余大人,家父说大人天才他诚心相交,请大人不要推辞。”
      余吉天接下笑道:“代本官多谢刘先生。”他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刘越想了想站定,没有语气地说:“他是你爹。”刘越抬起头看他,确定看不出什么表情,又低下头道:“正是我爹。”没有起伏。
      没有再说什么,余吉天抬步跟上先行走向轿子的颜宝。门口的刘越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去。

      两位大人交代了衙门里的随从,然后回老酒楼一收拾便车马一行出了段县往西,目标乐州,取最近也最易行的官道。余吉天和颜宝坐在各自的双驾马车里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几驾装物品的马车,驾车的是皇帝特允的几名禁卫,速度是有的。
      官道宽阔,虽易行却无遮挡,被烈日从早烤到晚让一行人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找林荫处休息。如今余吉天看到旁边靠树坐着,小周前后伺候着的颜宝也不再凑上去了,只默默地呆在一边。
      上路这几日,余吉天很安分,没有故意去惹颜宝,连话也不多说,竟让某些人觉得不太正常。实际上,他还没有从“喜欢颜宝”这结论中回过神来。而且他也知道就算是喜欢了又能怎样?
      喜欢就喜欢,喜欢你的去,你想怎样,又能怎样?颜宝还是颜宝,余吉天也只能是余吉天,翻来覆去也就得了个自己倒霉来说给自己听。

      唉——,再次长叹一声,再次把那些个情绪打包丢到角落,余吉天摸出笛子,翻开乐谱练习起来。余吉天很厌烦乐谱而并非不懂,所以他借着心情抑郁慢慢地倒看了下去,当然表现在笛声上就凄惨了些,两小节里就有三个音是魔音。
      唧——,又是一声魔音灌耳,马车里的颜宝恨不得下车去捏死那可恶的。这清净了没几天,让他还有点在意那家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人便立刻原形毕露。此等噪音岂是常人所能忍受的?那家伙不是吹得挺好的吗,现在这样不是成心不让自己好过嘛!
      颜宝已经下意识地认定了余吉天就是自己的灾星,专门从妖洞爬出来祸害他的妖怪!在车里站起又坐下,终于忍不住喊停了车。
      小周掀帘而进,问:“老爷,什么事儿啊?”
      “给我准备一个大果盘,一大壶酒。”颜宝说得忿然,小周摸不清他的用意。他生怕自家老爷不满意,于是很精心地准备了一个漂亮的果盘。洗净的桃子梨子橙子鲜艳欲滴,还有香蕉甜瓜和蜜饯香气扑鼻,配上一壶上次过县时储的新酿果酒。如果再有冰块就更美了,老爷一定会喜欢,小周这么想着就给颜宝送了进去。
      颜宝挑眉一看,心下哼哼,这官道上的补给还真是充足,抓了一个梨吩咐“给余大人送去”然后嗞啦一口,如碎骨的声音让小周一抖连忙将果盘和酒壶一起端了下车,来到余吉天的车前。
      余吉天还在抑郁,这古旧的乐谱又让他颇烦躁,便没有留心马车是否停了。现在听小周在帘外叫他,就让他进来,看到那果盘和酒壶,他的抑郁一扫而空。
      颜宝的本意好听一点是“余大人吹得辛苦润润喉”,直白一些就是“你嘴闲就吃吃喝喝给我堵着,吹得心烦”!余吉天当然知道,但他还是很乐,没有原因。他欣然收下“礼物”,还让小周同坐同用。小周哪敢坐?站着听他又喊了声“坐啊”才挨着铺了层层软垫的凳子坐了。
      颜宝要是知道自己的歹意被当成了好心,又该憋气了。

      对面的人就着蜜饯喝着酒满脸是笑,小周很是不自在,老爷还等自己回话呢。喝完一杯酒,余吉天看向他忽然想到似的问:“颜大人可也正在品这些?”小周心想要是知道这是给您送来的,我也会多准备一份了,于是支吾道:“大人让我都给您送来了……”
      “这样啊,走走,小周,本官与你家老爷一起吃。”说完就站起来,小周连忙又端了果盘酒壶随着他朝颜宝的车走。
      车里的颜宝听到好一阵没有动静便想这余吉天也懂事,小周离了久一点也没在意,哪知再听到小周叫他时,噪音制造源竟掀帘进来了。余吉天满脸堆笑又是道谢又是恭维还要和他同坐同吃,让颜宝一阵咬牙切齿。
      “我等此行路遥,还是不好多耽搁了。”颜宝才不想和他一起吃什么水果呢。
      “不碍不碍,小周,吩咐赶路吧,本官就在这里和颜大人品酒交心了。”余吉天一喊,众人自然听到了,马车便动了起来。颜宝就是有心要赶他走也不好再喊停,只好赌气坐下灌了一口余吉天斟的酒。
      他左思右想,这人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的,既然来虚的自己吃亏,那便来实的,让他敢再缠过来!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颜宝也挂上笑脸吃了余吉天递过来的剥皮橙子,好酸!
      余吉天一直注意着颜宝的表情,那张俊秀脸上的各种微妙变化让他觉得甚是愉快。他是真的殷勤,见颜宝被酸了立刻递上蜜饯,但颜宝却当他是故意的不再接,自己咕咕喝着果酒。
      颜宝不知自己已被他气得忘记一开始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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