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青莲朵

4、4

　　“对不起。”

　　程嘉理听了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忙回头看过去，但是白返却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

　　“幻，幻觉吧……”程嘉理自己嘀咕着，打开车门钻到了司机座后面。

　　朱希却没有坐到副驾驶位上，而是打开另一边的后门，坐到程嘉理的旁边，欢快的握着她的手，然后用更欢快的声音向白返说：“吃烧烤吃烧烤，在一中那边。”

　　白返打开GPS：“店名是什么？”

　　朱希愣了一下，然后说：“记不住了，你就往那边开，我记得它在哪里。”

　　白返怀疑：“你连名字都记不住，怎么让我信你记得它在哪里？”

　　朱希正要反驳，程嘉理却说：“那个店面很小，似乎也没有名字，你就往那里开就好了，我记得。”

　　白返这才没再说话，启动车子。

　　路上自然和朱希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车子开上离学校还有一站地的大坡，朱希说：“你看，还记得咱们当时骑自行车上这个坡的时候多费劲么？”

　　“怎么不记得，骑上去要累死了，不过到了顶上往下骑得时候好爽！大撒把！”说到这里，程嘉理却看见白返透过后视镜看了自己一眼，意味不明。

　　还没来得及多想，朱希在一旁又聒噪：“你看你看，真是入秋了，学校又开始堆煤了，咱们那时候一到活动课就从操场旁边的储藏室上跳到煤堆上玩，真过瘾！”

　　“可不是吗，每次上完活动课我回家就被我妈骂到狗血，不过那时候玩的真爽，我记得又一次我还不小心扔煤扔到教导主任呢，还被记了个警告处分。”

　　“是啊，那老头子真狠，还好不影响毕业。”

　　车开过校门，朱希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过头很严肃的看着程嘉理：“咖喱。”

　　“嗯？”程嘉理也正色道。

　　白返见车后面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不免又多看了两眼后视镜。

　　“你还记得，那次，咱俩犯的大错么？”

　　“当然。”

　　好严肃啊，怎么后面突然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样，让人几乎就要窒息了！白返默默地把车窗放下来，啊，外面的空气涌进来，他感觉好多了。

　　“这么多年了，但是我每次想起来还是后悔……”程嘉理痛苦的捂住了脸。

　　朱希也是一脸的悲戚：“我也是……”

　　…………

　　“咱们那次，干嘛不给小凡哥下双倍的泻药。”朱希唏嘘道。

　　嗯，怎么，似乎内容有些不对？白返疑惑，把车窗又放下来些。

　　“还不是你，胆子小的跟针鼻，他才请了一下午的假，要是听我的，他起码会三天不来上学，也省的咱们清净。”程嘉理仍然是严肃的表情，语气则是带着些责怪。

　　“唉，”朱希懊恼，“那天他没占我便宜嘛，我心就有些软了，谁知道第二天来了他故态复萌，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真是。”

　　“嗯，我看到了，所以在他的球鞋里放了颗图钉。”

　　“啊，那颗图钉是你放的啊，我还以为是他自己掉的呢，程嘉理你真有本事，竟然瞒了我这么多年！不过，干得好，好痛快！”

　　两人对视了会，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竖着耳朵听的白返此时感到很有些冷，于是还是默默地，把窗户拉上了。

　　这一路，白返总结了三点，第一，看来程嘉理是下坡大撒把的惯犯；第二，程嘉理跟朱希一样，专门找麻烦；第三，程嘉理是个心狠手辣的战争犯子。结论是，从后两个结果看，跟程嘉理撞一下，仅仅断了根骨头还真不算什么。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姑娘因为和自己相撞受了那样的伤是事实，白返向来公平，尽管责任主要方是程嘉理，但是如果自己不是着急往上跑，大概两人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作用力，程嘉理可能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尽管这种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的逻辑经常被朱祈大为诟病，但是白返还是坚持着认为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左边第二个红绿灯那里，对对！”
　　“进胡同里，哎那边有个修车摊小心点。”
　　“看见旁边那个巷子没有，拐进去第二个店面！”
　　虽然地形复杂，但是在程嘉理的指挥下，白返顺利的找到了店面。
　　而朱希在一旁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瞎喊着白返和程嘉理“配合默契”、“天衣无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等等酸话，两人都早就习惯她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但是这次白返是因为有陌生人在场，程嘉理是以为白返和朱希是一对，便受不了朱希的打趣，两人都是一顿不自在，还好领位员这时候过来给他们领位，也算是解了围。

　　烧烤店比程嘉理他们上学的时候规模扩大了好多，自然也不是最早那样的黑作坊样子，窗明几净，室内还装模作样的做了韩式的装潢，就要就坐的时候白返却突然对程嘉理说：“你先等下。”然后跟那个领位员说：“可不可以再拿一个厚一些的椅垫过来，这位小姐身体有些不方便。”

　　领位员大概是很少听到这种要求，疑惑的看了看程嘉理，嘴里答应着离开了。

　　程嘉理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自己现在的苦逼心情，她僵硬的向白返微笑，心里却有一只甩着头发的马景涛咆哮：“你妹啊！！！什么叫不太方便！！！尾骨骨折就直接尾骨骨折好了！！！你干嘛说这个啊！！！你以为你很体贴啊！！！这么语焉不详好变态啊！！！谁知道那个美丽的服务员妹子心里怎么想啊！！！”

　　领位员很快的拿了个沙发垫子回来，微笑着说：“可以了，小姐请坐。”

　　程嘉理淡定的坐下，同时努力地抑制着自己内心的那位景涛教主。

　　除去此，这顿饭吃的还是很嗨的，只是结账走人的时候，程嘉理先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朱希和白返已经去车里等她，她走向门口的时候听到收拾桌子的服务员说：“刚才小美跟我说这个客人可能大姨妈来了，叫咱们收拾的时候注意一点，你们看到哪个凳子上不干净了？”

　　就知道如此！程嘉理悲愤的小跑上了车。

　　朱希家离得近些，她便让白返先把自己放下，然后再送程嘉理回家。朱希下了车之后，车里因为少了个话痨突然别扭的静默了下来，程嘉理掏出手机装作发短信，心里却默念快点到吧快点到吧，让我离这个怪咖远一点吧。

　　眼看着离自己家只有一个红绿灯了，程嘉理脸上开始露出欣慰的笑容，突然前面那个后脑勺说话了。

　　“对不起。”

　　程嘉理一哆嗦：“什么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那里骨折，而且……”

　　程嘉理急忙摇头：“不不不，跟你没关系，完全是我自己的责任，我自己不应该在那种地方还骑自行车。”开什么玩笑，才不要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朱希怎么会和这么迂的人在一起。

　　白返却停下车子，回头，诚恳的说：“程小姐别这么说，我们双方的责任，我那一方我会负，你的医药费我会全额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