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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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凌晨，熄了灯的伯爵府自上至下都是静谧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但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里，却还有一盏柔柔的灯光，像是一只温和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艾瑞克翻着从书橱里随手拿来的书本，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不时抬眼望一望躺在床上的薄薄的身体，染了风霜的眉眼间是掩饰不了的关切。
“嗯……”阿伦翻了个身，像是醒了一样。
“你醒了啊。”艾瑞克放心地合上书。
“啊。”阿伦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表情却很淡漠。
“需要什么吗？”艾瑞克殷殷地问道。
“不用了……”
“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了。”
“那水呢？或者喝点白兰地……”
“都说了不用了！”突然爆发的脾气，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注。
艾瑞克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之前遵从上级的指示两个人接手了这次案子，原本是很久不在一起工作的老伙伴，按理来说应该得心应手才对，但不知为什么，阿伦的脾气却一反往常，对艾瑞克冷冷冰冰，爱理不理，不再像以前那样柔顺温和。而艾瑞克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因为再次共事，所以高兴还是盖过了其他，也就不计较了。
“呵呵……”阿伦忽然发出低低的笑声，“掌管死亡的死神居然也要面临与人类一样的死亡了吗？‘死亡荆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啊。”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艾瑞克安慰道，“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们可是永生的神啊，居然也会死，你想这算不算得上是个好笑话？”却不肯听劝，阿伦回头问。
“一点也不好笑。”艾瑞克将书放在腿上，摇头道。
“啊，连笑话都算不上了，还真是可悲！”阿伦哼笑。
“阿伦。”艾瑞克想要制止他这样的想法。
“说起来你猜一猜我还有多久就会死呢？”阿伦掀开被子，撑起身体跪在床上。
“阿伦！”
“一个月怎么样？还是两个星期？或者你认为三天？”阿伦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着自己的衣襟，“越快越好吧？这样折磨和苦痛就能够快些结束了……”
“阿伦！”艾瑞克起身上前按住阿伦的肩膀，想让他安静下来，“这个案子是不是把你累坏了？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应该多休息，听话，再睡一会儿吧！”
“如果换做你是我的话，现在你能够安心地躺在床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地睡觉么？”阿伦冷冷地推开艾瑞克，转身从相反的方向下床，“就是因为是我不是你，所以无论怎么样也做不到感同身受，所有这一切你是不可能明白的，我的恐惧、我的难受、我的……我的孤独。”
艾瑞克顿住。孤独，一个小小的词汇触痛了他深远的记忆。
就算是再怎么样笃深的友谊也做不到让两个人形同一体吧？心疼或者是担忧都不能真正的为对方分担什么，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不过是远远地站在一旁而已。这样想着，艾瑞克看着灯光下瘦弱的后辈，许久轻轻叹息道：“阿伦啊。”
“再长再远的路又能怎么样呢？我终究走不到尽头，因为我已经体力不支地倒在途中了。”阿伦讽刺地嘲笑着自己，“还以为能多多地为别人做些什么呢，原来根本就是妄想而已，连命都保不住的我，还能做什么？不拖累别人就已经是很好了。”
“阿伦，不要这么想。”艾瑞克绕过床，走近那个已然绝望的身影旁，“你是非常好的死神，你已经为别人做了足够多的事情，为什么还看不到呢？”
“欸？”阿伦微微一怔。
“难道没有发现你和别的死神都不一样么？”艾瑞克笑道，“还没有见过那个死神会像你一样，在回收灵魂的时候去考虑死者的想法和感受，居然还会想着怎样减少死者的痛苦，就算是我也绝不可能做得到，如我们这些死神，不过是一味地想着要毫不留情地回收而已，因为大家都把这当成是单纯的工作，谁也没有像你这样放进情感，所以这就是死神在人类眼中都是冰冷无情的缘由吧，要是每个死神都像是阿伦一样，恐怕形象就会温暖很多吧。”
阿伦看着认真诉说的艾瑞克，忽然觉得时空转换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自己还是死神派遣协会的新人，提着整齐划一的初级镰刀，戴着土气的新人眼镜，跟着协会的上层熟悉整个工作环境，然后就看到了回收课的艾瑞克.斯林维。
听说是毕业成绩超级好的前辈呢，可是看到的却是有点颓废的模样，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失望的。后来又被分配到了回收课，而负责人竟然就是艾瑞克，还是隐隐有点兴奋了。时间久了阿伦发觉，虽然看起来不可接近，但事实上艾瑞克工作狂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很关照下属的心，如果别人需要的话就一定会施以援手。阿伦一直想要成为艾瑞克一样的死神，但时光流转，如今命运在不经意间被扭转成了这般模样。
“呐，阿伦，”艾瑞克的声音唤回阿伦的思绪，拓磊的面容带着暖暖的笑意，“不要多想。你看，与死神相称的黑夜马上就要过去了，不多睡一会儿的话，明天怎么有力气去调查案件呢？”
“谢谢前辈，但是我睡不着。”阿伦抱起了手臂。
“为什么？”艾瑞克忙问，“是哪里又不舒服了么？”
“不，不是。”阿伦心事重重地否认，“我是、我是在担心夜鸢。”
“夜鸢？”艾瑞克听到这个名字便皱了皱眉，“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的能力那么强大。”
“能力再强大也还是不能够掩饰自己柔软的内心啊。”阿伦垂下眼眸，“前辈是不知道的，夜鸢那孩子看起来冷漠，事实上他只是太过于倔强而已，虽然能力比谁都高强，但是却也是比谁都需要关怀和保护。”
“哦，是么。”心情忽然就有些低落了，艾瑞克失了兴趣道，“你对他很用心啊。”
“也不过就是前辈对后辈的程度罢了。”而阿伦却好像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反而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但转瞬便被门外的响动截住，他极快地转头向门外低声道，“谁？”
同时艾瑞克也听到了声音，回手抓起自己的死神镰刀，转向门口做出了警戒的状态。
包铜的门把手无声地扭开，一个金发的身影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外。
“罗纳德.诺克斯？！”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艾瑞克吃了一惊，“怎么是你？”
罗纳德见到两位前辈似乎也很诧异，愣了片刻才指了指身后说：“原本我也没有想到真的会……啊啊，是夜他带我来的。”
“夜鸢？”见到那张平静如止水的俊秀面容，艾瑞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阿伦，发觉对方很是惊喜的表情，胸中的空气便有些凝滞了，但还是侧开身道，“都快进来吧。”
“不，不进去了。”夜鸢伸手拦住了还没有迈出步子的罗纳德，向艾瑞克道，“请两位前辈尽管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离开？”阿伦不解地走近，“夜鸢，为什么？”
“来之前我们得知，凡多姆海恩家的执事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而且刚刚我们在宅邸中没有找到那位执事和格雷尔前辈，所以我想格雷尔前辈可能是被那个执事用手段引诱，帮助他调查去了。”夜鸢蹙眉，“时间紧迫，两位前辈目前的处境已经变得危险……”
“我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