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树私奔》苏景凉

2、第二章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许诺和家里说了一声，出门去买资料书。小区的路上有一层浅薄的白色，朦胧而清晰。树干光秃秃的身子在雾气中也有薄薄的一层晶莹。这是一个美好的冬日早晨。
　　许诺骑着单车，朝空气中哈了一口白气，地上传来车轮压着地雪的吱吱声，别样的生动。在拐个弯，绕过前面那一颗老榕树，就是季颜家了。许诺在想着要不要叫上季颜一起。
　　车轮继续滚动，慢慢绕过榕树，转弯......
　　然后刹车。
　　很多时候，命运让我们与另一个人相逢，然后奋不顾身，总要有一些理由的。
　　比如许诺第一次见到季韩，那个她最爱的男子，在晨光微熙中，他姣好的面容有些模糊，有着修长的身影，清爽的发型。穿着乳白色中长外套，黑色长裤，那么的高贵，优雅，迷人。只是他是闭着眼的，他没有发现在不远处有那么一个姑娘将与他牵扯一生。他靠在一棵染雪的树下，双脚交叠，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许诺慢慢地又踏上了单车，极小心的骑了过去。越来越近了，她看见了他无与伦比的俊秀容颜，她甚至看见了他纤长的睫毛，那舒展的眉梢。那样不设防的模样，在以后那么长的日子，许诺没再见过。
　　可，这样明目张胆的偷窥是不理智的，于是，单车又渐渐远去。留下一个黑点定格在时间的尽头......

　　没两天就开学了，作为一个高二的，即将升入高三的年级好学生，许诺感到无比的头疼。
　　早上，她去找季颜的时候见到了季颜的新妈妈，很温柔的一个女子，也很美丽，带着一种江南水乡的美感。可，她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干净的女子会甘愿来取代季颜的妈妈，而且还是在季颜妈妈刚刚去世的时候。记忆中的季颜妈妈，也很温柔，还经常做桂花糕给她和季颜吃，许诺很喜欢她。
　　季颜没给这位新妈妈一点好脸色，甚至在离开的时候，狠狠地把门摔了上。这时，许诺还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唤着，季韩。
　　许诺想，可能就是季颜那个新哥哥的名字吧。她试着默念了一遍，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一路上季颜也没有说话，只是骑着她自己的车闷闷的前行。快到学校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小诺，”她说，“就是那个女人。”
　　“我听他们说，那还是我家那位的的初恋，当年两人爱得死去活来，却还是没能在一起。”
　　“现在好了，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可。小诺，我妈妈算什么?我又算什么？还带回来那么大一个儿子。在我妈妈刚刚走的时候。”
　　许诺轻轻地拥住了声音已经颤抖的季颜，她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她只能对她说，季颜，你还有我的。
　　“可你不可能在我身边一辈子的，你也会离开的。也有你无法取代的人的。”她说，声音里有一种许诺无法知晓的忧伤，“我恨那个女人，我会永远恨她的。”

　　然后，她们停好车，进了校。
　　许诺读的是理科，在的班是年级上最好的火箭班八班，一个班只有三十人。而季颜读的文科在一班。两人的班级隔得比较远，进校不久便分开了。
　　到教室的路上碰见了一个班的楚亦南。那是一个阳光，帅气很有风度的男生，笑起来时嘴角总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是许诺在班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楚亦南给许诺讲了他过年时的趣事，聊着聊着，教室就快到了。
　　其实许诺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对面高三的教学楼。学校里高二高三的教学楼正好是相对的，两边的走廊遥遥相对。就在许诺望过去时，对面三楼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身影，几秒钟的时间便进入了教室。那个身影斜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优雅，从容，即使隔那么远许诺还是认出来了。就是那天早上的那个男生，原来他也在这里上学。
　　这时楚亦南发现了许诺呆呆望着对面高三教学楼，他也看了过去，不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轻拍了许诺一下。许诺回过神，心中一惊，马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继续朝前走去。眼角却还望着少年隐没的教室，她记得有一次帮老师抱作业经过，看见过那个班，是十八班，高三的火箭班。
　　许诺在很久以后才来得及细想，为什么才见过一次的他，就会让她这样的失神，为什么她会那么样的在意那个根本还不认识自己的人，而那时一切都已经乱了套。
　　到教室时发现有几个平常很认真学习的女生竟围在了一起，好像在谈论着些什么很有趣的事。走她们旁边过去时，听到了，高三十八班以及季韩这样有些模糊的词。她不有自主的联想到了那个男生。
　　刚坐下，前桌的齐郁芳便将头连着身子转了过来。
　　“你知道吗？听说高三来了一位品学兼优的大帅哥。”
　　许诺整理着书本，完全没空抬头，嘴上却应着，“哦，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吗。呵呵，怎么，郁芳小姐也有兴趣了。”
　　“呃，兴趣倒谈不上，只是帅哥哪有不爱的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的那些男生啥模样，好不容易来了个帅哥，还是极品，还不允许我们好好聊聊。”
　　许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时，班主任恰好走了进来，她拍了拍齐郁芳的肩，后者转头，只一瞬便做成了埋首苦读状。
　　许诺继续整理着书本，心中却忍不住的回想起那个身影，嘴角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
　　终于放了学，许诺照常的收拾好东西，背上双肩包，去季颜的教室等她。夜晚的学校在这时有着一种朦胧到极致的美，是许诺所钟爱的。她走着走着，在离季颜教室不远的暗色里却发现了一抹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的身影，而那个身影所行去的方向竟与她一样。她在暗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然后在季颜的教室站定，她突然有了一种及其怪异的预感。就像她站在的是离他一亿光年的远方，中间是一种传说中的弱水，进一步不得，退一步又不舍。
　　然后季颜出来了，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男生，然后快速的离去，她甚至忘了等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