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一曲千山外》落晴

2、遇来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再起的时候竟然是被人拉扯着醒来的，被一群人扯得左摇右晃的不知往哪里带。吓得她失声大喊起来。众人见她醒来了，手上也没停着，像是没听见她喊的一样，依旧是拽着她往前走。

　　这些人的步子很快，拖得她气都接不上来，她喊了两声便再喊不出声，手上却依旧本能的扭打着，尽管自己也知道这时自己的力气很浅。

　　看着来人不像有轻薄自己的意思，她心里便稍稍松了一口气。

　　恐惧稍平定下来之后她看清了来者是三个男子，身上穿着毛皮做的衣服，还沾着污渍。看到他们腰间的弯刀以后，她手上便不再挣扎了。

　　她望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互相说着什么话，可她也听不懂，唯独能从他们的语气里隐约觉出来：自己怕是遇上麻烦了。

　　三人的衣服一致，腰间都系着弯刀，背上背着弓弩和箭镞，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器具，却都是带着尖和利刃的，恐怕有些来头。看样子有些像是士兵，她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把她抓去带到他们首领那里。

　　不管怎么样她算是认清了一点：至少到现在为止，这几个人还没有伤她的意思，但却随时有伤她的本事。即使待会她就有大麻烦，现在也最好是老实点，免得立刻搭上性命。于是脚下便乖乖的随着这几个人的步子走。

　　这几个人一路把她带到一个帐子前，一人跟门口的守卫言语了几句，守卫便进了帐子。她这时心里竟还有那么一丝得意，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心里趁机思忖着待会要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这时她才看清天色，已近晌午了。

　　门卫从帐里出来，便径直拽着她进了帐子，自己行了个礼退出帐外。

　　那人手上力气不小，她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边打量起来。帐里坐着三人，皆穿着狐裘衣物，上座的人头上戴着金饰，还插了一根貂尾。旁边两个孩子，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头发编到脑后结发为束。此时三人正各自拿着匕首分食一只烤羊，饮酒吃肉。

　　当间的人用刀子指了她一下，说了句话，她依旧听不懂，心里七分忧三分怕地摇了摇头。那人看她摇头，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手里的刀子细细打量着她，接连冲她说了很长一段的话。他先前说的那一句时脸上还是不屑，尚带几丝笑意，此时神情重了起来。

　　她心里更怕了，想是自己刚才表错了意。

　　那人见她不肯应答，便转头看了看另两人，三人言语起来。她此时心里怕得很，可眼睛却还死死地盯着那只烤羊。

　　左边的孩子看了她一眼，用匕首剜下一大块羊肉，迟疑了一下递到她面前。她抬头便迎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像湖水一样蔚蓝而明亮。眼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刚至春天的风掠过湖面，在她脑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她觉得自己心里突然软了那么一下。

　　愣了一下，一把抓起羊肉饕餮地啃起来。好像听到有人在笑她，也没去理会，一心只想着先填饱肚子。

　　待她啃得差不多了，毡帐的帘子掀开，走进来一个妇人，一身白衣，肩上披着一块白狐皮。这女子形容看起来文雅得多，看得她有些发愣。

　　女子看着她笑了一下，似问似诉地道了一句：“你是汉人。”她竟想也不想地就重重地点了头。

　　这一句她确是听懂了。

　　是她清醒后听懂的第一句话：她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