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一曲千山外》落晴

12、风云起

　　冬天真的来了。各帐里的人都找出过冬的厚毛皮衣裳晒在外面，或忙着备些吃的。远看过去都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姐姐身子依旧没好利索，她却偷了个懒不肯干活，拿着两卷书跑远了，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晒太阳。忽听得背后有人喊着“清婉姐姐”，起身一看，见依维拉正笑着跟她招手，往这边走来。

　　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啊？”依维拉歪着头看她答着：“怎么该不记得了，怕是你不记得我了吧？”

　　“怎么会呢，”她拉着依维拉坐在石头上，问着：“你是要嫁人了吧？”

　　依维拉听着点了点头，说：“该是快了，我父王说下月就开始要准备了。”她听了，凑近了半步，附在耳边小声的问了一句：“那人你可中意？”依维拉也不遮掩，笑着回答说：“当然中意了，我看过他骑马的样子，很威风，像个英雄一样。”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依维拉笑了下问她：“清婉姐姐，你什么时候嫁人呀？”她叹了口气说：“那谁知道呢，况且也不是我说了算。姐姐恐怕非要我嫁个汉人呢。”

　　依维拉想了想，忽的来了兴致说：“清婉姐姐，你教我跳一段汉人的舞吧？”她点了点头，拉着依维拉起身到草地上，可怎么教也还是学不会折腰，她在一旁着急了就去摁着，依维拉就推开她的手嚷着不学了，她便放了手坐回到石头上。

　　依维拉见她有些不高兴了，便凑上去讨好着说：“要不我来教你跳匈奴人的舞蹈吧？”她低着头说：“你定不会好好教我的，再说姐姐知道了恐怕又要骂我。”依维拉拽着她的手说：“不会不会，我肯定好好教你。不过学个舞，你不说，我不说，你姐姐不会知道的。”她想了下，点了点头。

　　她学得很快，经点拨两三下便自己跳起来，依维拉在一旁看着她转圈，歪着头说：“我看你跳的要比我好了。”她停下步子，敛了敛衣裳说：“你又要取笑我。”依维拉上下打量着她说：“你小时候恐怕是学过舞，我也没见过几人能像你学的这么快，跳的这么好。”她屈膝坐在地上低着头，也没说话。

　　依维拉凑到跟前哄着她说：“听说你们大汉朝的皇帝很喜欢歌舞，立的新皇后都是个歌女，我看你肯定比她跳舞跳得好，不如嫁去当个娘娘，终日享福多好啊。”她听了抬起头，伸手点着依维拉的脑袋说：“你这死丫头胡言乱语的，再胡说当心我割了你舌头。”依维拉冲她扮了个鬼脸，两人都笑起来了。

　　正说着，忽看见远处好多士兵骑着马呼啸而过，先前带队的看着像是王爷。她摇了摇了依维拉的胳膊，指着马队问：“你看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依维拉看着，面露担忧的神色说：“不知道。我回帐子问问我父王去。”她点了点头，依维拉便跑回去了。

　　没过多久便见她骑着马飞奔回来，她看着便在心中暗叹着，怕是真出什么事情了。依维拉不等马站停便跳下来，一把抓着她的手说：“不好了姐姐，出大乱子了。”她看着心里急，嘴上还说着：“你别着急，慢慢说。”

　　依维拉摆了摆手，喘着气说：“单于刚刚病逝了。”她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忙问着：“那王爷带兵去做什么？难不成要夺王位？”

　　依维拉摇着头说：“不是。我听哥哥说左谷蠡王爷带兵把王庭围起来了，想要杀了於单太子，自己做单于。现在正和都尉僵持着，白羊王楼烦王他们都带兵去了，我父王刚也带了些人去。”

　　她听了心里着急了，拽着她的手问：“那这些王爷们带兵去了，究竟是去救於单还是帮着伊稚斜夺王位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按理说於单是王储，他们该是帮着於单的，可也说不定。左谷蠡王爷手上的兵不少，王爷们自己心里也都忌惮，他们到底能帮着谁恐怕就真……”

　　她没听完就纵身上马，听见依维拉在后边喊着她也不理会，却加了一鞭想着再快些。她骑术不是很好，马跑的快时心里也害怕，紧紧地抓着缰绳，手心也渗出汗来了。低头看到了手上那只玉镯子，阏氏给她的。

　　其实心里想的明镜一般，她这么冒冒失失跑去一点用处也没有，可想着大阏氏从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还觉得非要做点什么才好。姐姐从前也和她说过，姐姐说的是，倘若伊稚斜做了单于，今后一定会与汉朝打旷日持久的大战……此时心里一个劲的想着马跑的快点，再快点。

　　到了单于庭是只见伊稚斜带着不少骑兵在帐外，骑兵们手里都举着弓箭，正对着帐门口的几人。众王爷各自带着人马在远处站着，都按兵不动。

　　正急着时突然在人群中望见了日磾，她便下了马跑到人群中。日磾远远地听到她的喊声，眉头紧皱了下，策马出来，跳下来抓着她的胳膊问：“谁让你来这里的？”语气很重。她像是没听一样，开口便问：“你们来这里是帮於单的还是害於单的？”日磾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良久说了一句：“於单和大阏氏是斗不过左谷蠡王爷的，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她没再说话，转身欲向着帐子跑去，日磾一把抓着她拎了回来，刚要发作，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回头见是依维拉，跑来一把抓着她的手喊着：“姐姐，你是疯了吧？这哪是我们能管得闲事？”

　　她使劲的挣着依维拉的手，咬着牙狠狠地说：“我不能让伊稚斜杀了大阏氏和於单，拼了命也不能！”

　　依维拉扯着她喊着：“你当真是疯了吧，一只镯子就值得你去给人家拼命？命都没了你还记得这些好处有什么用。没见到一众王爷都不敢动兵吗，你一个女子手无寸铁，能有什么本事救了他们，还不是去白白送死吗？”

　　她伸手打开依维拉，喊着：“我不管，反正不能让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