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尘》圆圆的咖啡

1、凶案

　　相信我，我是主角。——哥舒菲

　　根据我当哥舒老师的学生近三年的经历，可以证明，她所说的话的可信度小于等于10%。——雨岁

　　“所以说啊，就算是我上课的时候讲错了，难道你们就不会课后去查一下字典吗？你们每个人桌面上摆着的那本厚厚的《现代汉语大词典》是干什么用的？这一题就是三分！知不知道高考的时候三分代表着什么？……”长发披肩、面容姣好却戴着一副式样颇老的黑框眼镜硬装成熟的哥舒菲拿着刚批改出来的语文月考试卷在讲台上讲得声嘶力竭，唾沫横飞，台下学生们低着头各自修改着做错的题，在应注意的地方用红笔做上着重符号。对于这个讲课失误导致全班同错一道题、却几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学生们只剩下一声叹息，于是这个班的学生比其他班的更拼命，实在是班主任的极大功劳。

　　五列八排的教室，数学课代表雨岁坐在靠后的第六排，碎碎的短发柔顺地贴着耳根，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稍大的蓝色校服衬衫罩着发育良好的身体。由于她擅长数学却在语文上不甚用功，一直被哥舒菲视为眼中钉。现在她偷偷地朝左后方第八排的一张空桌看了一眼，闷闷不乐地低下头，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二十分钟了，顾严修还没有来。心思乱转却就是转不回语文试卷上，雨岁悄悄地打开抽屉拿漫画书，前桌突然快速地传了部手机放在她桌上。

　　“什么？”雨岁放弃了漫画书，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机上。

　　“上周末哥舒老师的相亲对象。”前桌把头转过一点，悄悄地说，“被学委撞见了，用手机照了几张。”

　　原来刚才前面传着看的就是这个啊。雨岁摁亮了手机屏幕，第一张是哥舒菲和一个男人在某家饭店里对坐的侧面，第二张是哥舒菲的背面，那个男人的正面。

　　“这次的比上次那个差远了。”雨岁一边看一边评论。

　　“我也这么觉得，”前桌暗暗地笑，“这是第几次被发现了？”

　　“大约第五次吧。”

　　关于哥舒菲的相亲效果的讨论一直继续着，而讲台上的哥舒菲的演讲也在继续：“阅读所占的分数这么大，怎么可以几个字就打发掉？！就算只想到几个字，也要尽量用文中的词句去扩展你们的答案！多写几句话说不定就多得几分，说不定少了这几分，你们就有可能像我当年那样因为两分之差没能进重点大学，只能读个小师范毕业了在这么个小高中当个小小的班主任老师！你们想那样吗？！！！”

　　全班同学用沉默表示他们不想像哥舒老师那样，于是在一片沉默中雨岁尽量压低的声音非常自然地传遍了整个教室：“怪不得嫁不出去。”

　　全班愕然了0.01秒，然后响起了一片压抑的笑声。发现闯祸了的雨岁迅速把手机藏进抽屉里，低下头等着挨训。

　　“陈雨岁同学，”哥舒菲尽量放缓的声音听上去有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知道你这次月考考得不错，数学得了满分。但是你的语文可比上次低了十几分！高考又不是光考数学，如果数学得满分语文不及格你照样考不上重点大学！！！数学好很了不起吗？竟然敢在我的课上开小差！门口罚站去！！！！！”

　　雨岁耸耸肩，起身走了出去。罚站于她是正中下怀，门口既清净又视野开阔，她也不怕哥舒菲向家长反应的一贯伎俩，一站到门口就立刻轻松起来。

　　教学楼下是读报栏，远远地看不清报纸上的内容，只隐约看到那张占了将近半个版面的照片上，有一辆警车，警车旁用白布罩着一具尸体。雨岁皱皱眉，想起了那个报道的标题：“T市连环杀人案出现第四名受害者，警方正在全力缉凶”。

　　这个案子最近闹得满城风雨，一周内连续四人被害，这在整个华东区都很少见。雨岁想起这些天报纸和电视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凶手的作案时间为深夜至凌晨，被害者尸体无严重外伤，致死的原因却都是——失血过多。

　　阳光灿烂的早晨，雨岁却突然打了个寒战，无严重外伤却死于失血过多……难道……不，警方没有说致命伤在哪个位置，还不能确定……但是，也说不定是为了不引起恐慌而故意隐瞒……

　　“陈雨岁同学，又在罚站啊。”温和的男低音打断了雨岁的思考，雨岁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何老师……”

　　何老师大约四十多岁，性格严谨，笑容温和，是这个班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整个高三的年级主任。他很喜欢数学尖子雨岁，只要看到她被罚站，就以哥舒菲无法持异议的年级主任的身份叫她进去：“进去吧，你们班的新同学已经到了，你也不用站在门口迎接了。”

　　新同学？居然会有人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转学？雨岁意外地朝何老师身后背着书包的男生看了几眼，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面孔比女孩子还要清秀，皮肤有些白得过分，使他浑身充满一种病态的阴郁。他发现雨岁在看自己，立刻低下头去，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

　　看几下又怎么了？雨岁心里嘀咕着，转身推开门，在哥舒菲诧异地目光下，以“数学好就是很了不起”的姿态走进了教室。

　　看见何老师领着一个学生走进来，哥舒菲也有几分意外。何老师说：“哥舒老师，这是你们班的新同学，叫魍栩崬。魍栩崬，这位就是你的班主任哥舒老师。”

　　“哥舒老师。”魍栩崬点点头。

　　“哦……”哥舒菲还有些愣愣地，“欢迎新同学！”说完立刻带头鼓掌，其他学生也跟着鼓起掌来。

　　只是这名新同学却似乎不太领情，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板前的他和这个班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么，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让同学们更快地认识你。”哥舒菲笑着表现班主任的亲切。

　　魍栩崬拿了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身来说了句“我叫魍栩崬。”就没了下文。

　　“看来魍栩崬同学讲话很言简意赅啊。”哥舒菲笑着说，“魍栩崬同学，你就暂时坐在第四组最后的空位上吧。”

　　第四组最后的位置原本属于一名因病休学的同学。魍栩崬在全班的注视下走过去坐下，然后几乎所有的女生开始交流她们的感受，“他好帅啊！”是出现率最高的词，而男生基本上是撇撇嘴，说着“拽什么拽。”来表达他们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