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青》奸臣

9、第 9 章

　　玉楼山庄近日来很不太平。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十四王爷的一个朋友，或者说，叫祸害。
　　该祸害叫照晚怀。
　　“王爷的那个朋友真是……不修正型！”
　　“没错！今儿个我去给月小姐送茶，他不知从哪冒出来，他那个……那个……真是不知廉耻！”
　　“是呢！我听说小兰也被他调戏了呢！”
　　几个侍女窝在一起叽叽喳喳，她们骂声连天的对象自然是见到美人就两眼花花的登徒子照晚怀。
　　这照晚怀真是老少通吃，男女皆宜，只要是这山庄中样貌不错的人，上至美貌侍女，下至风韵犹存的伙房大妈，甚至连长相稍俊秀些的侍卫他都里里外外调戏了个遍，嘴上便宜可是没少占。
　　男人可以风流，但不可以下流。
　　几个侍女虽然一直抱怨，但是语气中都带着些赧然和羞涩。
　　“哎呀，几位美人儿~”一个宝蓝色的人影摇着折扇挤进来，“看今日阳光姣好，春花明媚，几位美人儿真是娇艳无比啊~”
　　语气肉麻到让人抖掉一地鸡皮疙瘩的照晚怀合起折扇，“如此良辰美景，若有美人在怀岂不妙哉？”
　　侍女们纷纷逃散，脸色绯红，个个口中暗骂，“下流！”
　　“哎哎哎~别跑嘛~”照晚怀看到刚才那一群莺莺燕燕，一见到他就瞬间没了踪影，一时间倍受打击，“难道我真的是老了？”
　　“晚怀哥哥~”照晚怀循声望去，看到月儿甜美地向他挥手，心底一软，玉，你把月儿保护得很好。
　　“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照晚怀看着月儿美丽的轮廓，忽然又想起了兰。她们兄弟姊妹四个都容貌很是出众，其中玉最是倾城，影极为稳重，至于兰和月儿，都是一样的清丽出尘。
　　何其相似。
　　兰走的时候，比月儿只大了四岁，二十芳华，香消玉殒。
　　照晚怀将心底的酸楚埋在坚硬的面具之下，对月儿展开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你的哥哥三天前把我拉到山庄，二话没说让人给我洗了个全汤浴，可算是把那身老泥给洗涮干净。我好容易才弄成这样，可他一连三天不见人影，说实话，我也在找他呢！”照晚怀气哼哼地拉过月儿，“我猜他现在应该就在山庄里的某个角落，我们去找他算账。”

　　其实玉凰很好找，他就站在鲟鱼池上的回廊中。
　　头发松松挽着，衣服也松松垮垮的，很有种慵懒的感觉。
　　他正百无聊赖地喂鱼。
　　“哥哥——”月儿丢开照晚怀的手，高兴地跑过去。
　　照晚怀却是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
　　“小小说，今晚花灯会要开始了，我想去玩，可以吗？”
　　“当然。”
　　“你要陪我。”
　　照晚怀以为他会犹豫，可是玉凰却微微笑了笑，“当然。”
　　月儿高兴地欢呼了一声，立刻拉着侍女回去准备花灯了。
　　照晚怀等月儿离开之后，沉默地走上前。站到玉凰身侧，低头凝视着水底巨大的鲟鱼。
　　玉凰也看着水底，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照完怀沉默着，沉默着，忽然，他的手紧握成拳。
　　“看出来了？”玉凰淡淡地，洒出一把鱼食，忽而他轻勾嘴角，自嘲地笑笑，“我确实是被他玩弄了，让他舒服了，所以我有时间陪月儿去灯会。”
　　照晚怀抓住玉凰的肩膀，拉开宽松的衣领，看到里面青青紫紫的痕迹，更加说不出话来。
　　“古人说以德侍君是贤臣，以色侍君是佞臣。”他笑着，“晚怀，你说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说你应该弑君！”照晚怀语气凶狠，手上却是轻轻地帮玉凰拉好衣领，生怕碰到伤口，“他兰那的江山，没有长青家，早在历王的时候就该覆灭了！”
　　“其实长青的作用，只是不让王犯任何错误罢了。兰那的王，本身也不是泛泛之辈。”玉凰摇头，“若非如此，祖师也不会为兰那开国之君倾尽所有，还立下重誓，长青家族世世代代，唯兰那王马首是瞻。”
　　这是祖师临终前，面朝王宫，在悬崖之上，立下的誓言。
　　也是世世代代的长青的枷锁。
　　“昕朝也是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玉凰撒下鱼食，池底的鲟鱼争先恐后地游来，卷起波澜，溅起激烈的水花，“他谙熟帝王之道，厚黑之学，纵使他天性好杀，但若我向他道明利害关系，即使是敌人他也能放手的。”玉凰忽然笑了，笑得非常开心，开心到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他在笑，“他尤其擅长的就是控制人心……不，人尚且能控制，心，就凭他，如何控制得了？！”
　　随着他声音的拔高，池底的水忽然炸开，惊走了鲟鱼，在二人面前形成水雾。
　　水雾一点点飘落，模糊了视野。照晚怀清晰的感觉到玉凰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此刻也清晰地感觉到他正慢慢地平静下来。
　　“晚怀。”
　　他轻轻地说，“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照晚怀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让玉凰的后背抵上他的胸膛。
　　玉凰放松身体，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
　　照晚怀觉得心脏仿佛被攥住了一样，他能感觉到玉凰身体的颤抖，但他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和兰死在他怀里时的那种感觉，别无二异。

　　二人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玉凰的身体不再颤抖，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丝毫看不出方才乍现的脆弱。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照晚怀摇头苦笑，每当他恢复这种近似命令的语气时，就意味着他已处于坚强冷硬无懈可击的状态，想要再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已是绝无可能了。
　　“你说吧，反正我帮你善后已经善成习惯了。”
　　“我要借用你的入梦术。”

　　照晚怀被玉凰拉到密室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双手被吊起来，颈椎上插着一根金针的男子。
　　“呦~看不出来啊！”照晚怀抚掌赞叹，“你居然好这口！可是你看这男的长得五大三粗的，你要是想玩玩，干嘛不找我啊？红烛滴蜡，长鞭绫绡，任君选择啊！”
　　玉凰当他在放屁。
　　“让他说真话，哪国人，谁派来的。”
　　“哦——”照晚怀饶有兴味地踱上前，侧头盯着男子的双眼。
　　男子穴道被封，全身上下之后眼珠子能转，一对上照晚怀风流明亮的桃花眼，忽然就定住了。
　　那双眼睛就像漩涡，仿佛能讲一切都吸走。
　　少顷，男子的眼睛渐渐变得迷茫涣散，瞳孔上仿佛被蒙了一层灰雾。
　　“你是哪里人？”
　　玉凰取下金针，男子恢复了力气，木愣愣地说；“……逸……青……”
　　“谁派你来的？”
　　“……王……”
　　照晚怀还想再问，玉凰却止住他，“入梦之术用久会损伤阳寿，已经足够了。”
　　照晚怀当时就有点想翻白眼，担心我损伤阳寿？你咋不看看你自己，封印、占星、天相、通灵、巫蛊，你们长青家的技艺哪个不是自损阳寿逆天而行，还好意思说我？
　　“他就说了一个王字，你哪知道是王什么？王大喜？王二狗？王这王那的也太不靠谱了！”
　　“王不是姓氏。”玉凰看向目光怔忡的男子，“是逸青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