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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折花 ...

  •   玲珑知道胤禛定会心疑那晚自己莫名其妙的落泪,也知道他希望自己能够主动同他说清楚发生的事儿,可是那晚的种种又岂是能这么轻易说出口的?难道要去向他报备原来八阿哥到现在还对自己念念不忘?不,她说不出口,好不容易两人能走到今天,可是幸福并没有被紧紧抓牢在手,一切都像水中的幻影,看似情比金坚,实际却是脆弱不堪,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闭口不谈那些敏感的话题罢了。若是此刻胤禛知道八阿哥对自己还有意,他会怎么做,玲珑不知道也猜不透。

      对于八阿哥胤禩,玲珑可以用避嫌的借口躲着他,可以不同他有过多不必要的交集,可是对于十四阿哥胤禵,她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紫禁城上至皇帝爷下到直殿监的小太监,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十四阿哥同他四嫂最要好,有了新玩意儿便献宝似的要同玲珑分享,有了好吃的不忘留一份送去给玲珑尝尝,就连德妃有时候都忍不住要吃起玲珑的醋来:“你额娘是不是常常去庙里拜佛求得你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你们瞧瞧,不光胤禛疼得紧,就连胤禵也缠她缠得厉害!要不是胤禵还小,我倒真怕这两兄弟为了她争起来!”一席话说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忍俊不禁,又不禁暗自羡慕玲珑的好运。
      可是如今,玲珑害怕看见胤禵,她害怕那晚上的发生的一切都这个不过六岁的孩子所安排的,即便不是他安排的,却也绝对脱不了干系。从前把他当弟弟,因为他年幼他可爱,他是自己身边最无害的一位“权贵”,同他的这份友谊无形之中免去了自己在紫禁城里可能会遇到的许多责难与危险,玲珑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一般疼爱与依靠,可是经过那晚,她怀疑了,她怀疑这份情谊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一头热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太小看了这个身在宫中,受权势熏陶长大的孩子。若他仅仅是借着自己发泄对胤禛的不满,那倒无所谓,血浓于水,相信终有一日他会明白他同胤禛之间有着割舍不去的亲情。可是若是想通过自己挑起胤禛同胤禩的矛盾。。。。。。不,玲珑使劲摇着脑袋,想要晃去脑海中这可怕的想法,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你怎能因为一次意外的巧合就将一颗幼小的心灵想象得如此丑陋?过去那个无私帮助关心自己的孩子曾经差点因为自己的莽撞受到牵连!

      “真是不该。。。。。。”玲珑盯着宣纸上未写完的字迹喃喃自语,最后迟疑的添上最后一笔。躲在府上已经好些日子了,就连正月十五里,三海大放花盒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好在是大过年,凡属三品以上王公文武百官都要上鸾殿朝见,加之各府福晋、命妇、格格多如牛毛,自然也不会有人太过关心自己。窝在府里自然也就错过了去三海看花盒,错过了□□的灯节盛会,不过好在从进了腊月起直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各省督抚派人进贡花炮、烟花。送到阿哥府上的虽不及宫里的那般漂亮,可比起寻常百姓家里买的自是好上百倍,各种花炮、烟花、花盆、葡萄架以及各种鸟兽花炮让府里的奴才们乐开了怀,胤禛虽也觉着好看,但并不喜好,放上那么一两串烟花算是意思了一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交给奴才们,自己一旁儿看着就好。玲珑就更不说了,那一阵阵的炮竹声震得她心房直打颤儿,觉着神经末梢都好似要被震断了,便躲在房里隔着窗户看看焰火就好!一声声清脆的炸响,一簇簇银光闪烁,宛如红霞纷飞,银雨倾泻,或跳于海面,或飞腾闪耀于高空。也有一株株、一团团,红如玛瑙、蓝似琥珀,白像珍珠,绿比翡翠。甚是美丽,却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在烟花照耀下,八阿哥那惨淡的脸颊,如此一来,倒也失了兴趣,最后竟有些害怕看到烟花,听到爆竹。

      “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妙。”忽的身后传来胤禛的声音,本就心神不宁的玲珑又受不住突来的惊吓,手一抖,只见笔从手中滑落,滚落在宣纸上,彻底乌浊了整张纸。

      “神,心之用也,心必静而已矣。如今你心神不正,书则欹斜;志气不和,字则颠仆。”丝毫不在意玲珑埋怨的眼神,胤禛气定神闲,向她一一转述着古人对于练习书法的诀窍。

      “都怪你一声不吭进来吓我!”玲珑忍不住轻捶着他的胸膛,却有些做贼心虚。

      胤禛不由一笑,拾起她的双手阻止她再继续无痛无痒的捶打自己,正经说道:“你心不在焉,自然只能写出这般狗爬似的字迹,我不过是好心进来给你找个台阶下,你倒把罪过统统推到了我的身上!哎,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竟然把我同小人相比?你。。。。。。”玲珑见他露出一副雪白的牙齿冲自己笑眯眯道,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古语回敬他,气的只能用手捂住他的嘴,挡住那白灿灿的牙齿,心里咒道:捂不死你,让你大脑缺会儿氧也是好的!

      胤禛倒十分配合,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眼底充满了浓浓的笑意,直到实在憋不住气了,这才小小戏弄了她一下。

      “你。。。。。。”玲珑只觉手心一热,脸顿时红起来,赶忙缩回手,狠狠地瞪着他,不住的用帕子抹着手掌心,直嚷道:“你好脏,怎么这样。。。。。。”

      胤禛待到她双颊上的红晕渐渐消去,这才正色道:“今儿额娘又问我你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玲珑有些心虚,垂下头,一边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一边道:“头有些昏,四肢无力罢了!”

      “玲珑,太医说你这是心病,你到底心里在烦恼什么?那晚上究竟怎么了?”胤禛不容她的敷衍,用力掰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头让她瞧着自己。“你这是在躲谁吗?躲额娘?躲十四弟?还是。。。。。。。那晚我看见十弟了!”

      “胤誐。。。。。。”玲珑半垂下眼,心悬到了嗓子眼却还是极力稳住了声音,一副说笑的模样道:“去年上元灯节便在街上撞见过他,那时候他还怪我撞坏了他的花灯呐!怎么今年他又偷着溜出宫了?”

      胤禛垂下手臂,转身道:“不说也罢!”

      “胤禛,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儿。。。。。。”玲珑急忙拉住他的衣袍。婚姻的悲剧始于谎言,可是有时候一句善意的谎言却能求得短暂的幸福,玲珑认了!也许会被别人耻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可是看透了父母可悲的婚姻,经历了爱情与面包的选择,她彻底的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和被爱的自信,脆弱得就像玻璃——糖浆做成的假玻璃,轻轻一敲就会粉身碎骨、就会彻底崩溃。当胤禛这块厚实的毛毯愿意主动裹住自己,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呵护在怀中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紧紧抓牢,用尽最大的力气攀住这块浮木,好不容易在汪洋大海之中寻到一块救身的浮木,又怎能轻易得让人破坏?多活一刻是一刻,哪怕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没有回头,胤禛只是反手抓住那双颤抖着的柔荑,顿了片刻才道:“你说没有便没有吧,我相信你就是。至于胤禵那儿,就让他耍耍性子,待到过完年上书房作功课了,相信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缠你!”

      “嗯!”玲珑轻声应和着,将头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闭上眼,总算心又静了下来。

      德妃碍于玲珑身体不适没有勉强她进宫请安,胤禵见德妃那儿叫不动玲珑,便又转向他五姐沁月,指望着她能说动玲珑进宫,无奈玲珑早就摸清了他的小伎俩,是铁了心不愿意再白白上他的当。随着年关的过去,他也逐渐忙于学业,倒没有再去想什么心思。

      转眼便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玲珑闲来无事,便也在自个儿的小院子里种上了两三株栀子花。托了小虎子选了几株品种较好的,又让巧秀找来几本养花的书籍,偶尔向园子里的老花匠请教一二,便悠然自得的养起花来。书上说栀子花不光可做观赏,其花、果实、叶和根均可入药,具有凉血解毒、目红肿痛、降血压等功效。玲珑捉摸着胤禛每夜都要在书房熬夜看书,油灯岂能同现代的那些个什么日光灯护眼灯相比,看久了定会眼红肿痛。太医说采下栀子叶配上菊花黄芩、龙胆、甘草用水煎服,连服十五日,效果甚好。虽然府上各种珍贵的补品不少,可这怎么也算是自己小小的一番心意。

      三月里皇上的寿辰并没有大肆铺张,只是简单的宴请了众嫔妃儿女。玲珑不得不去,虽然席间遇到胤禵,看得出他还在生气,不过到底是开始读书的孩子了,先前的执拗劲已经懂得控制,隐去了不少。虽然彼此言语间显得有些分生,不过总好过他再作出一些让玲珑头疼的事儿。

      至于八阿哥同晋晴格格的婚宴倒可谓极尽的豪华,这与安亲王岳乐曾经在朝野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分不开的。席间玲珑一直同众女眷们坐一处,埋头草草吃着饭,未敢往主席那儿张望,却仍旧感到一阵阵凌厉的视线,叫她如坐针毡,等不到宴席结束便借着喝了点酒吹了风有些头痛,拉着胤禛早早的回到府里。

      想到这里,玲珑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提着小水壶给院子里的几株花草撒了点水,总这么一味躲着也不是法子,他同胤禛是兄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难不成见了他要绕道而行?
      “主子,不好了!”巧秀猛地推开院子的木门冲了进来朝玲珑叫嚷道。

      玲珑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道:“你家主子我本来好得很,被你这么一叫就坏了!”

      “不是不是,是真的。。。。。。。”巧秀一边使劲摆手,一边给自己顺气道:“刚才大少爷派人来信说夫人不知怎的一病不起,怕是熬不过。。。。。。”

      哗啦。。。。。。捧在玲珑手中的水壶失手落在了地上,溅了满地的水花,也湿了玲珑的袍子同鞋袜。

      “太医,我额娘的病到底如何?”琦宣站在床侧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宣儿,不要妨碍曹太医给你额娘诊治!”费扬古虽也焦急却还是耐下了性子出声阻止儿子再打扰太医诊脉。

      曹太医不紧不慢理了理一把长胡子,半眯着眼摇头晃脑道:“邪在脾胃,则病肌肉痛,阳气有余,阴气不足,则热中善饥;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则寒中肠鸣、腹痛;阴阳俱有余,若俱不足,则有寒有热,皆调于三里。夫人本就气虚血弱,近来看似染上一点风寒小疾,却疏于诊治,身子才会渐行虚弱,以至发展成肺虚病!”

      “那。。。。。。”琦宣一听这话更是焦急。

      “待我用针灸先稳住夫人的病情,再适当的开些药剂,至于能不能熬过这个关头还得靠天意了!”太医缓缓答道,又慎重的为耿氏开下药方。

      听太医的口气倒还是有些希望,一干人等倒也放宽了心。费扬古和琦宣更是亲自送曹太医出了门,留下玲珑在屋里照看着耿氏。数月不见,原本还算健康的母亲已经没有半点血色,玲珑心头一阵懊悔,为何不曾多陪伴她左右,听琦宣说她甚为想念自己,可总说如今女儿再不是那个无拘无束的千金小姐,而是当朝四阿哥的嫡福晋,有着偌大的后院要打理,怎能总是往娘家跑?玲珑轻轻握住额娘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就是如此一双枯槁的手却温暖了自己的心,让自己找到了久违的母爱,只是现在,这双手却渐渐失去了温度,这么一个温柔的母亲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气息微弱,仿佛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永远醒不过来一般。玲珑甚感自责,伏在床边静静的任由眼泪宣泄出来,不知不觉倒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才发现竟回到了未出嫁时住的闺房,而床边坐着的真是一脸疼惜的胤禛。“我额娘她。。。。。。”玲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胤禛按住道:“没事儿,有奴才们跟前看着,不会有事儿的,你再多睡会儿!”

      玲珑皱了皱眉,还是坐起身半靠在床头不安道:“太医说额娘能不能熬过这劫全靠造化了!”

      胤禛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儿的!”

      “恩!”玲珑用力点着头,听到胤禛这么回答,心中又多少增加了点底气,莫明安心了不少。“我想在这儿多住段日子,你看成嘛?府上的事儿走得匆忙没能和老管家做好商量,恐怕你得费心看着点了!”

      “你就别想那么多,安心在这儿住着,府上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胤禛怕她两边都费神担心,叮咛道。

      玲珑朝他笑笑,却觉着两只眼皮都跳得厉害,心里有些担忧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觉又暗自嘲笑道:一个出身二十一世纪的人儿竟也相信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迷性说法,看来真是在清朝呆久了!

      往后数日,玲珑衣不解带的伴在耿氏左右,在太医的悉心调治下耿氏的病情总算得到了缓解,熬过头一遭儿,只是却仍会不停的咳嗽,呼吸也不顺畅,偶尔还能咳出根根血丝。好在乌喇那拉府不似一般的穷苦百姓,治疗肺虚所需的那些个什么百部、白芨、五灵脂、玄参蜈蚣、鳖甲、冬虫草、阿胶等等都是手到擒来,要是穷苦百姓不幸染上了此病,恐怕真得像书上所写,花得大把的银两去买那沾血的馒头了。

      平日里只需将这数味药共为细末、炼蜜为丸让额娘服下即可,所以玲珑倒未觉自己劳累到哪里,能一天天看着额娘的病情稍稍有些起色倒让她觉着心情放松了许多。府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玲珑一心陪在额娘身边其他的倒也没有多想,琦宣曾私下里向她提及字画行的事儿,虽没有细说却告诉玲珑让她不必担忧,说是机缘巧合请了一位极有经商才华的年轻人做了掌柜的,生意已经慢慢上了轨道,也嘱咐了他要暗中帮忙寻着玲珑要找得那幅画!玲珑听了只是点头,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在意了,心留在了这里,即便是找到了那幅画又能如何?玲珑反倒有些希望永远找不到那幅画才好,这样便免了两难的境地。这些都是她暗自烦恼,自然美有同琦宣说出口,毕竟当初要办字画行的是自己,怎能一遍又一遍的让亲人费心?

      “玲珑,在想什么?”耿氏见她举着勺儿却出神,出声唤道。

      “啊?”玲珑回过神这才发现额娘还等着自己手中这一勺汤药,赶忙小心凑上前喂她喝下后才答道:“没,女儿只是在想额娘这病。。。。。。曹太医说虽然这次是有惊无险,可是却是终生都有病发的危险。。。。。。”说着,玲珑不觉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又为此烦恼起来。

      “呵呵,傻孩子,额娘老了,就算不得这病终究也活不久得!”耿氏费力得从被中伸出手来,抚上玲珑苍白的脸颊,叹道:“额娘唯一担心的就是你!阿哥府里不必咱们府里,虽然你贵为嫡福晋,却也肩负着沉重的担子,没有人能让你敞开怀说话,撒娇,倚靠,便是四阿哥,你也只能是敬重着,凡事多为他想,为他分忧,这其中的苦楚额娘明白,更为你心疼啊。。。。。。听说那李氏再过个一两月便要临盆了吧,可是你的肚子。。。。。。四阿哥现在疼你,可终不能保他日后也能同今日一般,你可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啊!”

      “额娘,你就不要为女儿担忧了,现在您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四阿哥,我相信他,女儿相信今后他待女儿会像阿玛待额娘这般地!”玲珑握住额娘的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想从她那儿获得祝福!

      耿氏看着女儿,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泛起红来,她喃喃自语:“唉,我和你阿玛之间。。。。。。算了,往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改日我让人给你请个大夫回来看看,让他给你开些补药。不是额娘不相信你同四阿哥的感情,只是早些怀上孩子终是好的!”

      玲珑虽有些疑惑额娘方才露出的难言之隐,刚想发问却看她一脸疲惫,到了嗓子眼的疑问还是又咽了回去,帮她细细安置好,玲珑轻轻带上门走出弥漫着药味的屋子。六月初的天气虽晴时居多,可时常像娃娃的脸一样说便就便,刚才屋外还阳光明媚现在转眼间,天边已经飘来几朵乌云,玲珑心也跟着阴沉下来,额娘的话不停的回想在她的脑海中,孩子。。。。。。能拥有一个爱的结晶真的是幸福的一件事儿,只是送孩子的天使们却送错了地方,玲珑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腹部,心中终究还是在意李氏那个孩子的,像跟细小的绣花针却是插在自己的心头!

      隔日,耿氏真的为玲珑找来大夫帮她诊治,只是大夫给出的答案却是如此不尽人意,让耿氏一急,病情又少许加重了些,玲珑没有忙着安慰额娘,反倒自己没有多想,毕竟大夫说孩子还是有指望的虽然几率小了些。为此,耿氏更是催着玲珑赶紧回阿哥府,玲珑抵不过她,也为了不让她担忧,让巧秀收拾了细软,也没有通知老管家便直接回了阿哥府。

      胤禛还在上书房学习未下课,老管家见了玲珑直说自己失职了,竟不知主子要回来也好提前去迎接,玲珑笑笑只是叫他不必这么在意,又问了些府里的事儿,老管家一一做答,说府上近来一切照旧,玲珑也舒了口气。

      坐在窗前,玲珑喝着明嫣泡的栀子花茶,问道李氏近日的近况,走之前她就已是大腹便便,除了偶尔到园子里晒晒太阳,多数时候都是闭门不出的!

      明嫣原本垂着的头稍稍抬起了些,极快的撇了眼抿着茶水的玲珑又低了下去,有些犹豫的答道:“挺好的!”

      玲珑端着茶杯看着她笑道:“若是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要这么遮遮掩掩,明明想说,却又故意吊我的胃口!”

      “真的。。。。。。挺好的!”明嫣仍是重复着先前的话。

      玲珑刚想说什么,屋外却传来李氏的声音:“福晋回来了,你们这帮做奴才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玲珑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无奈,想要过清净的日子看来是奢求了。

      “姐姐身子重了应该少往外跑!”玲珑看了眼她越发圆滚的肚子咽下喉中的清茶却抚不平心中的焦躁。

      “姐姐这称呼不敢当,蕴月虽知道福晋的额娘病得厉害,为人子女的确应该悉心照料,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儿,盼着福晋能早日回来给蕴月出个主意,也好给我身边这丫头一个交待!”说着,李氏将一直低着头恭顺站在她身后的如意拉上前来,眼睛紧紧盯着玲珑,虽面带焦虑可是眼中却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诈!

      玲珑感觉心房像被人使劲捏了一把,心乱了起来却又不知因为何事,只得勉强自己稳下阵脚,回道:“出了什么事儿?”话是对着李氏,却不由望向明焉,想必方才她遮遮掩掩的必和李氏所要说的脱不了干系。

      李氏将如意推上前对着玲珑面带愁容道:“这丫头跟了我也有好些年,本想替她找户好人家嫁了,也不枉她对我忠心耿耿。福晋也知道爷向来不像其他阿哥那般热衷闺房之事,却难免有需要。。。。。。只是没想到近日福晋娘家这一趟去了这么久,我又怀个肚子,这不便让这丫头。。。。。。想把她再嫁出去恐怕是难了,还望福晋能替如意做个主!”李氏没有说下去,只是静静注视着玲珑的表情。

      玲珑目光对向仍旧低垂着脑袋的如意,只是没了焦距,一双捧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起来,脑中浮现出那日在那拉府上胤禛笑着同自己“府上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什么叫大事,玲珑不明白,敢情儿皇帝老子死了他雍正继位了才算大事?不,自己的丈夫乘着妻子不在家爬上了别的女人的床,这就是大事,是天大的事儿!不能再狗血的电视剧情居然又一次发生在自己身边,只是朝代换了,女主角换成了自己。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只有揪心的痛楚。

      这举动反倒怔住了李氏,她未料到玲珑竟是这样的反应,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时脸上露出的那是吃惊是受伤的神色,现在却是匪夷所思的笑容!李氏有些摸不清玲珑的性子了,她不应是善妒的,脆弱的,有强占欲的一个女子嘛?一时间她和如意只得尴尬的立在一边。

      感到笑容僵硬在脸上,玲珑才收回笑意,缓缓抚平脸色朝李氏道:“我刚回来,身子有些不爽,这事儿改日再说吧!”

      李氏明白这是下了逐客令,不愿再站着自讨没趣乖乖的带着如意退下了,反正是早是晚这都是要解决的,也不急于一时。

      “主子,您说福晋她。。。。。。”出了屋,如意想起方才玲珑的神情有些害怕,倒也些后悔起来,万一这地位没爬上去,反倒惹得福晋一怒之下将自己逐出阿哥府,那自己的前途真的是一片黑暗了。

      “怕什么?如今她回来了,你更要牢牢缠好爷!记着,这府里最大的不是她而是爷!”李氏不屑的瞥了眼如意,若不是自己的身体,她又怎么会安排一个奴才爬上爷的床,让自己多个对手?

      “是。。。。。。如意明白!”如意不再多话,惊惊颤颤地扶着李氏往自己院子走去。

      待到李氏出了外屋,只听哗啦一声响,颤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茶杯让由它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玲珑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椅上,温热的水雾,弥漫在眼中,热烫的泪水烧灼着她的眼,几乎就要滴落。她不愿在别人面前掉下眼泪,哪怕是跟了自己许久的丫环,“巧秀,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巧秀上前想安慰几句,却被明焉拉着终还是留下了她独自一人。
      屋子里只听得橱柜上那座西洋钟的滴滴答答声,那是康熙瞧着胤禛喜欢西洋的玩物,便赏给他的,胤禛喜欢的紧却不愿摆在书房,说是放在这儿才能常常瞧见。一串泪珠终于流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进嘴里,涩涩的咸咸的。打从向他交付自己的真心,玲珑从未奢望过他的身边只有自己的存在,康熙会赐婚,德妃会赏人,可是那都是被动的,玲珑可以欺骗自己胤禛那是迫于无奈,他的心里只有自己,可现在赤裸裸的真相摆在眼前,玲珑不知道还可以拿什么理由搪塞、安慰自己,难道仅仅一句他有需要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背叛自己?空气间浮动着淡淡的栀子花香,猛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双手撑着桌子站起,一步步挪到梳妆台前,取出针线篮里的剪刀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晚风微微拂动,吹来阵阵浓郁的栀子花香,玲珑面无表情地走进花圃,那淡淡的泛着鹅黄色的白花在微风中摇摆,特意为他而种的花是此刻开得是多么娇艳,只怕今后是再也无心去栽了,倒不如留住花儿最美的一刻!玲珑咬咬牙,将剪刀伸向那脆嫩的枝条。

      “你不在的时候我嘱咐过明焉让她代你好生照看着,你累了那么多天还是进屋多多休息!”胤禛放了课回到府上一听管家说福晋回来了便急急地来到玲珑的院子,见她背对着自己半蹲在地上的身影似乎消瘦了许多,胤禛有些心疼道。

      玲珑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又继续将那花朵一一剪下。

      胤禛只道是她专心修剪枝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语,又走近道:“你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话说到一半,他也瞧见了玲珑跟前堆成一片的栀子花朵,“你在做什么?好好的为何统统剪掉?”胤禛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夺过剪刀扔在一边。

      玲珑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她满肚子的愤怒,满肚子的委屈,满肚子的质疑,可是她开不了口发不出声来,只得任由一颗颗泪珠滴落在泥土里,宣泄着她心中的苦涩。胤禛惊诧得看着她,伸出温热的指掌,轻轻抚去她苍白的面容上的泪痕不解道:“你额娘的并不是已经好转了,为何还哭?”

      “我真希望永远不用回到这里看见你!”玲珑看进他的眼底,一字一顿道。

      “你?”胤禛的脸色顷刻间阴沉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玲珑没有回应,只是拨开他的手,转身想要走进屋子,“我累了!”

      胤禛粗鲁的将她扯了回来,狠狠瞪着她,“你又在闹什么便扭?”

      玲珑使劲想要挣脱,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心中更是又气闷,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明明是他,反倒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忍受不住朝她叫道:“当你一回家便有个女人叫嚣着告诉你你的丈夫有了外遇,还让你为那个女人争取权利,你会舒坦吗?”四周的空气流窜着火星味,仿佛一触即发,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看着胤禛满脸的疑惑,玲珑撇过眼无力的叹道:“算了,你不会明白的!”感觉到他的手松了开来,玲珑往屋里走去,独留下久久回不过神的胤禛和满地的栀子花。

      “爷,您这是。。。。。。”站在门外的小路子自然听见了院子里两人的争执,待到静下来仍不见主子出来,他忍不住走进院子却见胤禛还立在花圃旁一动不动,只是专注地盯着窗户上印出的人影。“爷,您为何不同福晋说清楚,那只是一次意外阿!”小路子伴在胤禛左右,许多事儿自然清楚得很。

      “在她心里,是不是意外都是不可原谅的!算了。。。。。。让她静一静吧!”胤禛拾起地上一朵白艳艳的栀子花凑到鼻尖:我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保证,也许这次是意外,下次却是主动了!

      “可惜了这些花朵子!”小路子望着满地的栀子花,枝上只剩下了一朵还未开花的花骨朵,在晚风中摇摇摆摆显得好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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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四是无辜的~~~俺保证!!!欲知后文,请看下回分解.....
      对了,还有个问:那个给我拍砖的“哈哈”同志,下回能不能理由充分点,我也乐得接受,你这样什么“无聊”“没新意”的,我不知道如何下笔去改!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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