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3 平地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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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筷子随手在最近的菜盘中夹了一口，正往嘴边凑近时，却被那浓厚的油脂味熏得一阵反胃。
下意识地拿帕子捂住嘴，朱青寰放下筷子侧身低头，再也忍不住干呕了一阵，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伺候在旁边的白露忙递上一杯热水，一面关切地问：“主子可还好？要不要宣太医？”
朱青寰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挥挥手道：“只是小有不适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不必宣太医。”
抬头正准备歉然一笑时，却发现除了同席的王芳仪、金芳仪外，还有包括皇后在内的不少宫妃都在关注着她。
命妇那边，更有不少或好奇或热切或探究或鄙视的目光聚集过来，其中尤以二品侯夫人那一桌的两位贵妇最为热切，且似乎还含着几分……担忧？
朱青寰凝神细看，却发现这二人容貌极为熟悉，那满头银丝、目光威严却神色温和的年老命妇，不正是千叶若云的祖母、武宁侯千叶珩之妻杨氏么？
另一中年贵妇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容貌与千叶若云有三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发挽高髻、珠翠玲珑，却是千叶若云的母亲佟曼琴。
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说一句“不必担心”，却被一个童稚的女声打断：“母妃，那位芳仪可是不喜欢席上的菜肴？”
朱青寰诧然望去，便见到出声的正是坐在淑夫人身边的二公主萧安瑶。
淑夫人温软一笑，低下头柔声解释道：“不是。千叶芳仪是肚子里怀着你的弟弟呢，所以对荤腥菜色有些反应。”
此言一出，却是为朱青寰吸引了更多或仇视或愤恨的目光，后宫素来母凭子贵，朱青寰虽怀胎不过两个月余，但若当真怀的是小皇子，只怕在如今子嗣稀少的皇上眼中，会增加不少分量。
更何况那么多人都没怀上，凭什么朱青寰一个曾经被打落尘埃、让人不屑一顾的女人却能怀上龙种？
“弟弟？”二公主下意识地往朱青寰的腹部瞥去，而后疑惑地抬头看着淑夫人，“哪里有弟弟？弟弟怎么会在芳仪肚子里呢？”
明明只是孩童单纯稚气的疑惑，却说到了很多人的心里去，没错，明明侍寝的宫妃不止她一个，之前的千叶若云也不算最受宠，为什么偏偏怀孕的是她？
淑夫人慈爱的笑着，伸手抚了抚二公主垂髫小髻上的珠花，意味深长地道：“瑶儿，你还小，不懂，这就是福气啊！有你父皇隆恩庇佑，偌大的后/宫，可不是每个人都似千叶芳仪那般，能得了这么大的福气。”
“这样啊……”二公主精致却稚嫩的脸上满是懵懂无辜，在淑夫人的安抚下迷茫地看了朱青寰一眼后，喊了一声，“母妃……”
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淑夫人打断了：“好了，瑶儿，快用膳吧，菜都要冷了。想吃什么，让人去挟。”
“哦。”小小的孩童依然神情迷茫却乖乖点头没有再说，然后被这一番童声稚语吸引到朱青寰身上的各色目光却并未移开，反而愈发复杂难辨。
于皇后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关切地看向朱青寰，微笑着殷殷垂询：“千叶芳仪，可是当真无恙？若是身体不适，还需请太医来看看才成，否则伤了龙胎，可是大罪过。”
朱青寰将视线从淑夫人与二公主母女身上移开，站起身垂眉低眼地回了一句：“多谢皇后关心，若云并无大碍。”至于周围不少宫妃或探究或嫉妒或怨毒的视线，她并不作任何回应，视若罔闻，或者说，坦然受之。
这边朱青寰淡定自若地接受众宫妃神色各异的“观瞻”，皇后正要再说什么，低位妃嫔席上却忽然传来尖叫与惊呼声：“血，是血啊——”“啊——”
随即是痛苦而绝望的呻/吟：“痛啊……救我……”
于皇后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常色，看向身边的司琴，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喏。”司琴迅速低头行礼应下，随即匆匆忙忙往离得稍远的低位妃嫔席位走去。
朱青寰本就是站着的，如今转过身来正好一眼瞧见那混乱一席的情况。
其余低位妃嫔都站到一边去了，颇有些受惊吓的模样，只有一人软软地倒在身后侍奉的宫女怀中，眼底青黑面色惨白，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神情痛苦而绝望，正是怀胎三个月的罗荣华。
而令其余妃嫔受惊的，却是她裙底下缓缓晕开的血迹。至于那神情慌乱、急切呼唤并求救的宫女，却是罗荣华的贴身宫女如雪。
不过片刻，司琴便问明了情况匆匆回到皇后身边，福身禀告道：“启禀娘娘，罗荣华见红了。”
于皇后闻言面色大变，霍然起身，吩咐道：“传令下去，宫宴上所有宫妃都暂且留在原地不动，罗荣华那一席的饭食菜肴全部保留，不许任何人再动，尤其是罗荣华所用的饭菜及碗筷！”
顿了顿，她扬高了声音，“凡有胆敢抗命者，一律以犯上之罪论处，赐鞭刑，打死不论！”
接着又吩咐身边身边伺候的夏荷、秋菊：“马上传太医！把罗荣华扶到侧殿去，把太医院值守的太医全部招过来！”
说罢扫视了一下宫宴上所有人的神色，于皇后心下发狠，居然敢在新年宫宴上动手脚，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一旦被谋害皇嗣成功，她这个准备宫宴的皇后，也逃脱不了干系，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不过，她绝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看来她仁善宽厚的面具戴久了，有些人就忘了她当年的手段！
既然敢在这种场合动手，那就别怪她借势斩了对方的臂膀，给出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面又恨恨地想着，都是些蠢货，罗荣华不过是个六品荣华，出身不高门第不显，即便怀了孩子又如何，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更何况生了孩子凭她的位分也不能亲自养，届时若能讨得圣上欢心，将这孩子抢过来养不是更好！
倒是千叶若云，入宫半年没有动静，结果一出手就一鸣惊人，直接从六品荣华晋升到四品芳仪，有了自己抚养皇嗣的资格，且出身高贵，祖父武宁侯乃开国重臣，而她自己又是个得宠的，一旦生下皇子，哪里还有旁人的立锥之地！
要动手也该冲着千叶若云才对，害了她的孩子是其一，若是从此不能生育甚至一尸两命那是最好，即便达不到那种地步，能让她耿耿于怀、心思郁结，以致失去圣宠岂不也大快人心！
新年宫宴进行到这地步，命妇那边自然也发现了此番骚/动，只是宫宴这种庄重肃穆的场合，却也不好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便互相转头微笑示意，或使几个眼色、暗中命下人去打探。
按照文昭皇后制定的宫规，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命妇方能能出席皇后主持的新年宫宴。
此次宫宴中，除了少许圣上新提拔的新贵外，其余都是多次入宫、某种程度上已经对突发事故应对得当且能随机应变的老人，如今宫宴上闹出罗荣华小产一事，说不得就是某些宫妃谋害皇嗣，涉及到这种宫闱阴/私，她们如何能无动于衷？
即便不能探得究竟，却也至少要能知晓些大概，如此方能应对得当，尽量不让这种秘事牵涉到自家。
当然，这打探消息的方式也是要谨慎选择的，因为这紧要的关口一旦露出什么破绽，或是引起了宫中贵人的注意，一个窥伺皇家的罪名落下来，轻则丧命，重则殃及九族！不过，这其中也不乏胆小微慎、明哲保身之流，尤其是那些有虚爵无实衔、不掌权柄的没落勋贵。
罗荣华很快被抬入了侧殿，虽然那一席离得稍远，但朱青寰的身体经过灵力绵延不绝的锻炼，如今五感比常人敏锐许多，自然闻到了那弥漫开来的淡淡血腥味，还有一丝丝……异香？
朱青寰眼神闪了闪，顺着那近乎消散的丝丝香味转移视线，最后落在了婉夫人身后侍奉的宫女身上。那是，婉夫人赵心怡近身伺候的宫女禾颜？
朱青寰的视线只在禾颜身上顿了顿，随即仿佛不经意地扫过赵心怡，却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担忧又带着惊惧，似乎被这等公然在宫宴上谋害皇嗣的事情吓着了，又似乎在担心罗荣华腹中龙胎能否保住……
只是，她的身体却很放松，看不出任何紧张僵硬，比起其他宫妃或僵直或绷紧或微微颤抖的姿态来看，对于这个情况她似乎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惊惧啊……就连皇后都……
不，不对，似乎还有别的地方也有些异常。
朱青寰的视线扫过其余宫妃后，又在主位上站着的于皇后身上停留了一瞬。
于皇后的表现看似正常，但是她身后随侍的夏荷……
秋菊已经跑去宣太医了，夏荷却是面色有些异常的苍白，垂眉低眼似乎很恭敬的样子，然而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却不自觉握得紧紧的，偶尔会偷眼去看……淑夫人身后的一个青衣宫女？
那宫女绾着普通的双平髻，面容清秀、站姿标准，却生生比普通宫女多了几分优雅，却并不是淑夫人宫中的，反而是皇后安排的，大约是六尚局的人。这夏荷，为何会去偷瞄那宫女？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023 平地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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