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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天方微亮,地上树上因昨夜一场初雪而雪白一片,一青年慢慢自屋中步出,俊秀的脸上有着一双温润的眼睛,鲜红的衣服下摆伴着沉稳的脚步,那人却在院中一处停了下来。

      看着头上的点点鲜红,青年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乌黑的眼中流转着温柔的水光。

      “展护卫还是起的这么早。”只见一青衣书生顺了下胡子,笑着向青年说道。

      “见过公孙先生。”展昭见到来人,忙施礼道。

      “原来是白少侠的梅花开了,怪不得一阵清香扑鼻。”公孙策说着又靠前几步,以羽扇就着梅枝细细观赏。

      “这都是多得先生照料得宜。”展昭笑道。

      “展护卫言重了,我不过是闲来看顾一二,倒是白少侠,不但特意把梅枝从陷空岛嫁接过来,修剪施肥,浇水除虫,无不亲力亲为,悉心备至,这样子白少侠的愿望也应该能应验了吧?”

      听到公孙先生的话,展昭不禁脸上一热。白玉堂跟他说过,本来以此梅为愿,打算等花开时就向自己表白,可月老的红线竟比它更早的把两人牵在一起。展昭当然知道白玉堂并没有对公孙策说得这么仔细,但想到那人深情认真的眼眸,展昭的脸更红了。

      “对了,这阵子也多得白少侠帮忙整理宗卷呢,进度也快了不少。”没有发现展昭的心思,公孙策继续说道。

      “玉......白兄他本来就博文敏思,得他相助自然是好的,只是以他的性子......”

      白玉堂自从得展昭相许后,便比以往更加的往开封府里跑,拉着展昭喝酒比剑下棋,几乎都由黄昏待到深夜,有时甚至就在他房间里睡了。最近因为年底的关系,展昭便开始替公孙策整理宗卷。开封府是京中最大的衙门,每年所断之案更是不计其数,眼见展昭忙不过来,白玉堂自然便也跟着帮忙了。

      展昭虽然心里感激,但白玉堂本性飞扬跳脱,这样每天待在屋子里,实在不适合他,看着他一脸郁闷的样子,展昭也觉得委屈了他。

      料到展昭心中所想,公孙策笑道:“别说白少侠,那堆积如山的卷子,就是我也吃不消,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也差不多了,大慨再不久就好了,到时候你就跟白少侠出去好好玩一下吧。”

      闻言展昭脸上又是一热,他也知道自己总是忙着府里的事情让白玉堂不好受,所以特别向包拯要了七天的假期,希望能好好的陪一下他。

      公孙策也不为意,两人又再闲聊了一会,便往大听用早饭去了。

      这天晚上展昭依旧的在整理宗卷,戌时刚至,白玉堂便笑着进来了,手里除了一个酒瓶还拿着大包小包的,展昭便把手中的笔放下,替他把大衣挂好,又倒了杯茶给他。

      白玉堂高兴的接过喝了一口,便又忙着整理那堆东西:“猫儿,这些是普洱茶,大哥刚从云南带过来的,提神养胃;这件是大嫂新做的棉袍,用冰蚕做的,又轻又暖;还有这些是干娘特制的梅花酥,香脆可口......”

      展昭拿起一个茶饼放在手里,茶纸上那个大大的标记,他记得是云南最有名的一家,公孙先生还留着小小的一片不舍得喝呢。“玉堂,这些都是大家特地给你备下的,怎么可以全给我?”

      白玉堂笑道:“猫儿,我的不就等如你的吗?而且就算再好的东西,没有你跟我一起分享又有什么意思?”

      听到白玉堂的话,展昭感到心里好像大大的跳了一下,眼底也热了起来。

      正为展昭穿上袍子的手突然的被捉住,一道清朗的耳音传入耳中:“玉堂,谢谢你。”

      看着那眼中的蕴满深情,白玉堂倾身便亲上了展昭的脸颊,低呼了声:“笨猫!”

      展昭愣了一下,然后只是拉开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更加的握住了相牵的手。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又下起了片片白絮,展昭也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棉袍。突然“啪”的一声,却原来是白玉堂打开了酒瓶的泥封。

      “猫儿,先歇一下吧,喝点酒暖暖身子。”白玉堂给展昭满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玉堂,我明天早上还要送大人上朝,就不要了,还是玉堂你喝吧。”展昭说着把酒杯递回去。

      白玉堂看了看酒杯,再看了下展昭,终是接过,一饮而尽。展昭见他把酒饮完,便又再埋首于案件之中,因此他并没有留意到,白玉堂之后便再没有倒酒了。

      当展昭放下最后一份卷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竟伏倒了在桌上,伴随着淡淡的呼吸声。

      展昭有点惊讶,白玉堂本来就精力过人,加上孩子心性,总是上蹦下跳的,这时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他轻轻的坐到他的旁边,把他散落两边的乌丝绕到耳后,跳跃的火光映照在那人俊逸的脸上,他不禁看的有些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心里便感到安心和踏实,还有莫明的欣喜,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当他看到白玉堂眼边那淡淡的黑印,他的心顿时便沈了下去--他这些天为帮他的忙,竟然累成这样子,而他却一点都没有发觉到!他又心疼又内疚,那人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琐碎的工作,而他们这几天都几乎一整晚都这样子,想玉堂必定格外难过。

      他当然知道这是白玉堂对自己的好,但他又何忍他为自己如此?他小心的为白玉堂盖上大衣,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展昭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定。

      第二天展昭早早便起来送包拯入宫,见白玉堂醒来,便吩咐伴当送来热水,转头对他道:“玉堂,我今天晚上还得到宫里当值,也不知弄到什么时候,你就不用等我了。”

      白玉堂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毛巾,笑道:“没关系,你忙你的,我把剩下的卷子先拿过来。”

      “但是玉堂......”展昭正要再说,却被白玉堂推了出门:“好了好了,快去吧,大人在等你呢!”

      当展昭晚上回来的时候,果然又看到屋里那熟悉的身影。

      白玉堂一看到他,就拉着他到桌边坐好,一阵阵的芳香传入展昭的鼻中。

      “猫儿,今天我带来的是干娘的水果酒,只有酒香,一点劲儿都没有的,你就放心喝吧。”白玉堂一脸笑意的倒酒给展昭,可后者却没有接过的意思。

      “玉堂,我今早就说过不用等我了,你又何必这般辛劳?”

      白玉堂笑了笑道:“我又不像你这只劳碌猫,就不过看几本书而已,哪里辛劳了?”说着又再次把酒杯递给展昭。

      不料展昭不但没有接受,而且还摇头道:“玉堂,我看这还有得忙的,这阵子你还是不用过来了,我好了去寻你便是。”

      白玉堂一听,原本微蹙的眉顿时高高的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怔怔的看着他,拿着酒瓶的手也紧的关节发白:“展昭你......!!”

      展昭看他神情,不由得吓了一跳,知他此刻必是怒极,可在他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就已越他而去......

      窗外还是漫天雪花,展昭此时一人坐在房中,手里拿着本子和毛笔,却久久都没有动作。

      自从那天之后,白玉堂便再没有来过了,展昭虽然担心,但想到与其让他那般郁闷的陪着自己,还不如等自己把一切做好了再去跟他道歉还好。

      他本来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以当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的心也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有几次还要公孙先生给他修正过来。

      “玉堂......”低唤着他的名字,脑海中全是那人自信耀眼的笑容,还有他那天盛怒的面容。他知道他伤了白玉堂的骄傲,但他一直都觉得他是知他的,他想不到为什么这次他会这么的生气。他紧了紧身上的月白棉袍,心中的寒意却没有感退半分......

      展昭还是如常的巡街,回去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转头细看,才知道是白玉堂的老管家白福。

      随着两人逐渐加深的关系,白玉堂待在京中的时间越来越长,便于一年前置了房子,每有假期白玉堂都要拉他来饮酒下棋,或是比剑切磋,或是赏花作词。白福常从金华白家过来打点大小,虽然并不知道两人有着更为深厚的感情,但他可以肯定,对白玉堂来说,展昭是个特别重要的存在。

      “展大人,展大人,请留步!”白福刚才自市集远远看到展昭那大红官服,便赶紧追上前来,可展昭的步法轻盈,加上白福已是一把年纪,终是花了好大的气力才追上他。

      展昭自然也知道白福,看他紧张的神情,心里不由一紧,担心是否白玉堂出了什么事情。他连忙停下脚步,施礼道:“福伯好,找展某可有要事?”

      “展大人,请你来看看我们二爷。”白福满头大汗,粗喘着气说道。

      “玉堂他怎么了?”一听果然是那人,当下更是焦急。

      白福擦了擦额上的汗,继续说道:“二爷这些天回来后就把自己困在房中,足不出户,只是不断的喝酒,偶尔传来一些叫骂声和东西摔破的声音。起初我也不在意,二爷的脾气我们都知道,可他这大半月以来每天都忙着清算今年的生意,总是从一大早到日落西山,然后晚上又出去忙别的,本来就有够累了,现在再这样子不好好吃喝休息,我怕再好的身子都支持不了......”

      听到白福的说话,展昭不禁愣住了。他从不知道,白玉堂在每晚帮他的同时,还要顾及白家生意的年底盘算,怪不得他会累成那个样子,但他不旦没有向他提起半分,还总是挂着一张笑脸,只为伴在自己身旁,而他却竟叫他先行回去......想到这里,展昭再也按耐不住,跟白福说了一声就跃上了房顶,红衣飘飘,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白玉堂只穿了件中衣,倚在窗边软塌上,剑眉横立,手里拿着酒瓶,任由白雪打在身上,一片肃杀。

      当展昭一口气来到白玉堂门前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一阵激荡酸涩涌随即上心头,他渐渐的行近屋子,然后打开门板,越过桌子,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玉堂。”

      那人看到他,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复了本来的样子,别过身去,灌了口酒,低低的冷哼了声:“怎么,公务都做好了吗?”

      展昭摇了摇头:“没有。”白玉堂看了他一眼,笑道:“定是白福寻你来吧?没办法,老人家就是爱操心,我好的很,你快回去忙吧,等好了再来找我就好。”

      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他的身旁坐下,拉过他的双手,直直的、深深的看着他:“但是.....我等不及了,玉堂,我想你,好想......见你。”他终于明白为何白玉堂这么执意的和他一起整理宗卷,还有为什么会这样的生气了,因为现在他的心情也是如此这般的,想和他在一起。

      白玉堂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那双清澄乌黑的眼睛,抬手抚上那略显苍白的脸庞,轻轻的摩挲着,突然双臂一使力,便把展昭整个拉到怀中。

      “笨猫,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生气,我气你总是把公务放在前面,那么的不解风情;我气你总是把我挡在外面,不让我替你分担一点痛苦;我更气你总是替我做选择,根本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白玉堂在展昭耳边愤愤的说道,手中的力度也更加的收紧。“但是......比起这些,我更恼我自己,我恼自己的鲁莽任性为你带来了很多的苦恼困扰;我恼我没有足够的坚强和力量去给你依赖和支持;我更恼我自己那样子的小心眼,竟然去妒忌那一堆无聊的卷子......”

      展昭伏在白玉堂的肩上,听着他那有点沙哑的声音,感受着那微微颤动的身躯,眼中的热度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玉堂你总是在我的身边支持我、陪着我,在我迷惘的时候拉住我,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但我却没能陪着你、关心你,从来不知道你的烦恼和苦痛,没能真正的、用心的了解你的感受,我才是那个真正任性的人,对不起......玉堂,对不起......”

      “昭......我的昭......”

      “玉堂......”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相拥着,感受着彼此激烈的心跳,虽然未来也许还是会有考譣和争吵,但他们相信,他们一定能够走过去--一起的、一直的走过去。

      “终于都好了!”白玉堂一头趴在桌上说道,那不小的力度使得他身旁的一堆帐簿摇摇欲坠。

      展昭抬頭笑道:“我的也差不多了。”

      白玉堂闻言大喜,道:“猫儿,我这就去跟包大人替你请几天假,你到我的宅子来好好歇歇好不好?”

      “不好。”

      没想到展昭会这样回答,原本笑得像花的白玉堂一下子怔住了:“猫儿?”

      看着他那失望的样子,展昭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玉堂不是说要到西湖赏雪吗?我可是特地跟大人告假的,难度你在西湖添宅子了?”

      听到展昭的话,白玉堂眼中瞬间便回复了闪亮的光辉,一双凤眼就要咪成一直线:“猫儿,你还记得啊?”

      话说去年两人到杭州捉拿一重犯,回程时正值初冬,西湖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宛如仙境,那浅浅淡淡的雪花,更是晶莹可爱。就是白玉堂这不时游山玩水的雅主也惊叹连连,为之着迷。可惜两人公务在身,急于回府覆命,只能匆匆一瞥。那时白玉堂就说明年冬天定要跟他再来细细观赏,烹荼煮酒,窗前听雪。

      那动人景致故然令人怀念,但最重要还是有那猫伴在身旁--窗前共看一卷书,花间共饮一壶酒,再简单的日子都是美好的。

      然而那人心怀家国天下,一年下来也没几天空闲,所以白玉堂其实也没有真的把这事放在心上,想不到倒是展昭还一直记著,这怎教白玉堂不感动?

      “臭猫,竟然计算你家五爷!”他一把搂过展昭,深深的吻住那片柔软,霸道中带着温柔。展昭只是閉上了眼睛,抬手回拥住他的肩膀,一点一点的回应着。

      屋外风雪依旧,那几株梅花正迎风怒放,绚丽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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