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成仙（主红楼，综仙四）》花信风

13、番外之黛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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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就回了大观园。
　　虽然外边世界天宽地阔，可是，天地之间能让我暂时容身的，也不过是这一方小院墙之内而已。
　　不是不羡慕夙瑶御剑青冥的潇洒的，可是我终究不是她，我也做不来她。
　　我终究还是没有那份胆色离开这里去自寻生路，到底还是怯懦占了上风，于是我只能在这里苟且过活。
　　想起自己往常总是瞧不起二姐姐的懦弱与不问世事，但其实，我又比她能好到哪里去呢？当真正面对夙瑶给出的选择的时候，我不还是不知所措，于是只能埋起头来假装面前什么都没有。
　　夙瑶想来也是失望了吧，或者是觉得这所谓的诗书簪缨之家也不过如此，总之，从平安州回来没多久她就从这大观园里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人在意，毕竟她本来就时常神出鬼没的，一二天不出现也是常事，只是随着时日渐长，终于有人察觉出了异样，刚好那个时候凤姐姐带人检抄大观园，于是夙瑶的事情终于被捅了出来。
　　无数的脏水被泼到夙瑶头上，怡红院的丫鬟婆子不必说，就连一向最是大方的宝姐姐，也说“她到底是戏子出身，习惯了那些下九流的套路，受不了这园子里的拘束，随便拿了些东西跑出去也是有的”之类的话，我张口想要辩解两句，可是很快就被周围人对夙瑶的声讨鄙夷给盖过去了。
　　只有宝玉，只有宝玉，他相信我的话。他说夙瑶是红线一样的高人，习惯了高来高去，不在这世间停留的，因此她的离去，他早有准备。
　　只是我们两人相信又有什么用呢，园子里的人依旧在议论着夙瑶，不断的用各式各样的腌臜名目编排着夙瑶，而我们，虽然有着老太太的疼爱，可终究是什么也作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夙瑶她，听不到这些，也用不着听这些。
　　只是这园子，终究是呆不了多久了。原本以为可以容纳我至少还有好几年的地方，如今这模样，却是容不下去了。

　　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我跟老太太说，我想在外边置一处房子来放置爹娘的灵牌，方便我年节时候拜祭，至少在父母忌日的时候，有个地方可以寄托哀思。
　　一向疼爱我的老太太却驳了我，举出了种种例如外边不安全等等之类的理由，最后老太太自己掏钱为我在附近的一家庵堂里的置了爹娘的牌位，让庵堂里的尼姑为爹娘诵经，并答应在重阳的时候带我去庙里给爹娘上一炷香。
　　老太太的安排不可谓不周详，可是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寒。
　　到底是外祖母，纵然平日里再如何慈爱关怀，一个外字，就足以将我抵消在她心心念念的护持的贾家之外。
　　呵呵，外祖母啊~
　　我心如刀割，却只能笑着离开了外祖母正院。

　　这个时候，我唯一可以指望的，唯一可以期望能够在付出真心后也得到真心相待的，只有宝玉了。
　　我将当初回到林府后父亲特地单独交给我的盒子取出来，里边有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十张，是父亲特地单独留给我作日常零用的，同时怕是也存了以防万一的想法，所以琏二表哥当时并不知道。
　　不然，怕是也守不住的吧，父亲倒是知我。
　　只是，贾府如今情景，父亲怕是不知道的吧。不过，不知道也好，不然到了泉下还要为我这个女儿担忧，岂非是我的不孝。
　　到底忍不住又哭了一回，我支开紫鹃，取出其中的五千两银，找到了宝玉，将跟外祖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宝玉果然是知我的，他问，“妹妹，你也想出去了么？”
　　我泪如雨下，“我倒是想留下，可是，这里还容得我留下么？”
　　“怎么会容不下？妹妹是要长长久久留在这里的，谁敢在妹妹面前说混账话！”宝玉拉着我就想往正房走，“妹妹，我们去找老太太！”
　　“宝玉——”我挣脱他的手，擦干眼泪，摇头，“别去找老太太了，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帮我？”
　　宝玉愣愣看了我半晌，蓦地惨然一笑，“我知道了。”他将我手里的银票折起来复又放回我手心里，“妹妹放心，有我一日，必不叫你受了委屈。”
　　“宝玉……”我眼泪簌簌而下，已经看不清对面宝玉的脸。
　　“妹妹且将这个收起来吧，一个小院而已，我总还有几分体己的，为姑父姑母尽孝也是我应当的，这一点儿小事还不至于叫你将自己保底的东西都拿出来，这不是在打我的脸么？”宝玉将手握在我的手上，“我办事，你总该放心的。”
　　我捂住眼，宝玉，宝玉，我可以放心么？

　　10
　　半个月后，宝玉终是找了个私下的机会，将一张写了我名字的房契送到了我的手里。
　　他说那房子他去看过，虽然只有三进，却也算得上是整齐，周围也还清净。那小院的前主人是个翰林，如今要举家前往外地就任，想着怕是以后用不着这院子里，于是便托人相卖，于是便到了他手里。
　　我细细听着宝玉描述那院子里的景致，一起商量着要不要在哪里地方做些改动，以及要不要跟着就买几个下人进去照看，便也觉得沉寂了许久的生活又开始有了几分乐趣。
　　那时候，我们谁都想不到那处赌气偷偷买下的房子，竟成了我们最后的安置之处。

　　这一年的中秋之后，大观园里的景象开始一日一日的败落下来，先是二姐姐出嫁，而后是云妹妹也忙于备嫁不来了，宝姐姐那边在检抄大观园之事后就再也没有进园子，听说她家新娶的嫂子很厉害，整日里吵得家无宁日，园子里的丫头也被打发出去了一大批，原本热热闹闹的园子以眼见的速度冷落下来。
　　然而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冷落还不够，翻过了年头，朝廷在南边打了败仗，探春妹妹被打了败仗的东安郡王府认了干亲，以郡主的名义远嫁了到南方苦蛮之地和番；之后，薛大哥在外边惹出了祸事得罪了贵人，为了保住这个唯一的哥哥，宝姐姐主动请入了忠顺王府成了王府上的一个不入宗谱的侍妾；二姐姐出嫁满一年的时候，孙府使人报了信过来说是二姐姐死了；宫里头的元妃也传出信来，说是不好了……
　　府里的主子们终于开始着急起来，然而却来不及了，抄家的朝廷官员已经带人包围了东西二府。

　　外祖母在抄家的官员进入贾府的时候溘然而逝，总算是保住了一生平静。皇帝对外祖母还算是看重，特的下旨约束抄家官员不得打扰死者清静，又赐下一千两银子作外祖母丧葬之用，总算是为贾府保留了最后一分体面。
　　另外，大嫂子因为少年守寡名声之外，也得了皇帝的特旨不准抄家官员打扰，我这里却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也得以保留了一分清净。
　　最后结果出来，贾府男丁十六岁以上的全部流放，唯有宝玉因为从来不涉外事，兰儿又年纪太小，二人得以赦免；女子那边则只有凤姐姐与太太因为事涉放高利贷等等几项，也被判了流刑，余者皆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撸去了身上诰命而已。
　　太太在判决一下来的时候就在监牢里自尽了，凤姐姐得了琏二哥哥的一封休书，也去了。
　　园子自然是要收回去了，国公府也不是我们能住的，于是我们一起搬到了当初宝玉置下的那个三进小院里。

　　和宝玉成亲是顺理成章的事，尤大嫂子不惯与人同住，在我们这里没多久便离开了，之后便是我们与大嫂子和兰儿一起了。
　　后来，后来兰儿中了进士，没几年成了大官儿，大嫂子也被封了诰命，带着凤冠霞帔，心满意足的去了。
　　于是又只剩下我与宝玉两人了。
　　不对，还有苇儿和茗儿，我也有了自己的家了。
　　我，宝玉，还有我们的一双儿女，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