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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眉上心间 ...

  •   我恍恍惚惚醒来,却疲惫得不想睁开双眼。记得自己回来之后,便一头栽倒,眼中最后一眼所见是李业。
      算不得是装睡,但过了一会儿便隐约听见有人说话。
      “皇后娘娘今次没有发烧,故不时便能醒来。臣已配了方子,娘娘坚持服用一段时间,便能大好了。”是傅太医。
      “你方才替皇后看诊之时说的虚劳之症究竟是何病症?”是李业的声音响起,追问道。
      虚劳之症,究竟为何病症?我又怎会有?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皇上无需太过担心。虚劳之症是由于体质虚弱,正气不足,又或久虚未复,又或心中郁结失养所导致的。方才皇上说娘娘夜间多梦,也是多少因为此病。”
      原来此为虚劳之症,也不是什么大的病症,却让人整日难受,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我自进宫以来,虽面上笑脸迎人,心中却是始终郁结,常常于梦中洒泪而醒,不想到来回往复,竟到了了这个地步。不过,依傅太医方才之言,想来我也不用太过担心。
      傅太医说完,李业却没有声音。大概是他怕李业有些不信此病症无大碍,连药方都说给了他听。
      “臣配的方子中人参,熟地黄,甘温益气养血。辅以白术苦温,以健脾燥湿。茯苓甘淡,以益脾渗湿,二者相合,协助人参补脾肺之气,以助气血生化之源。当归辛苦温,白芍酸苦微寒,二者养血合营,协助熟地,以益心生血,调和肝脾。炙甘草和中益气,川芎活血行气,此四药相合,共为佐使药,全方共奏补气养血之功。都不是太过名贵的药材,皇后娘娘只需每日服用,两三月余便能康复。”
      静躺了一会儿,才听见李业一句“知道了,有劳傅太医了。”
      “那臣就告退了。”
      随着傅太医的脚步声渐远,床幔被掀起了,我感觉到他一点点走过来。熟悉的气息逼近,我忽然没来由地不想睁开眼。
      “你告诉朕,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不再有那心结,让你忘掉过去,心里留一点点位置给朕。”他的声音响起,比以往还有温柔。
      他竟是如此地在乎我,在乎到祈求那一方位置。我该不该承认,在我心里,他早已侵占了一方天地。
      我分不清楚他的所在,亦不知他在我心里究竟有多重要。但有一点我很明白,我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因他而暖化、柔软。不似母亲,也不似子玄,是单单属于他的地方。
      一双手滑过面庞,我心里一怔,衾被下的手紧紧握住了,未敢动上分毫。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温软的唇瓣落在我的额际,似薄云一般轻柔。
      蜻蜓点水一般,他竟吻了我。
      在我“昏睡不觉”之际。
      我霎时加快了心跳,想必脸上红云顿生,连呼吸都需要刻意稳住。他的手依旧停在我的脸上,抚过我的眼帘,抚过我鼻尖,我的唇,所经之处,引起灼烧。
      然而,这只手很快就挪开了。
      “青衣”,他突然唤了一声,“去把傅太医找回来,皇后似乎开始发烧了。”他说着将手放在我的额头,又试探一阵。
      我这哪里是发烧,都是被他那双作怪的手害的。
      傅太医来了,我偏又没有发烧,岂不奇怪。没办法再闭眼下去了,我索性微微睁开眼算了。
      “终于醒了。”见我“醒”了,他紧蹙的眉却不见舒展,抬手又探了我的额头。余温未去,还是微微发烫。
      我一句话没说地躺着。
      却是不知能说什么。
      青衣传来的傅太医自然是白跑了一趟,摸了我的额际,脸上表情诧异,连说“皇上多心了”。
      待傅太医走后,我想起傅太医的表情,不觉笑了,忘了适才自己脸红的事,倒假意嗔怪了李业一句,“哪有你这样疑神疑鬼的。”
      他无奈一笑,“你一发烧,朕可禁不起,还是谨慎些好。”要我躺会床上,他自己端了一碗药凑到我嘴边,“快趁热喝了。”
      我向来不喜喝药,总嫌味苦。以往喝药,总要有人追着才肯喝,如今不想看他皱紧了眉目,却是仰头便尽数喝下了。
      因那苦味微微蹙眉,他塞了颗蜜枣到我嘴里,“知道你不喜欢喝药,每次喝药都得吃上一颗蜜枣。”
      的确,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母亲、子玄追着要我喝,然后再塞进一颗甜果子。
      咽下蜜枣,看着他眉头紧皱,晕了头的我不禁触上他的眉。
      他太爱皱眉了,生气也好,难过也好,着急也好,总爱蹙眉。一个“川”字列在眉间,即便是笑了,也隐隐可见。
      “我不喜欢你皱眉。”嘴里突然就飘出了这句话。
      他拉过我放在他眉间的手,放在脸际,舒展了眉目,“既然皇后不喜欢,那就不皱了。”一句简单的话,便是一个小小的承诺。可惜这样的承诺,我承受不起。方才的话,由心而出,未顾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想他却认了真。
      我还不能好好地看好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每次都是皇后、皇后地叫,总让人心里不畅快。你我算是朋友,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不找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又撇开话题。
      却不想,更加撇不开。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因为在朕心里,你就是朕的皇后。从大婚那一夜起,朕的皇后之位就给了你。也只有你一人,才能够站在这个位置上,陪在朕的身侧。”
      他最终还是点破了。
      可惜,你身旁的位置为我而留,我却没有勇气站在那里。
      他复又握住了我的手,“朕忽然不想放你走,不想只是朋友。”灯火中,他眼神灼灼,要我不敢迎上。
      那只握住我的手分明是受伤的,却用了力气,令我拉不回自己的手。
      若不放我走,那我帮他的原因也不复存在了。一切都是为了自由,都是为了本心向往的那份谁也给不起自由。远离尘嚣,过我自在生活,没有爱,没有恨,不需要失望,也用不着痛心。
      我狠狠用力,终于抽了出来。
      他看着我,再一次皱紧了眉,“若你想要以朋友身份相处,朕不会逼你,朕会等,等你心甘情愿地留下。”伤情的眉目,牵起我的心痛。
      他的手开始流血。那纱布包裹之处是我咬下的伤痕,他却未看上一眼,只盯着我,也只在乎了我。
      “你在流血。”我顾不得尴尬的情形,拉过他的手。
      白纱已红了一半,伤口必定裂得有些大。我急了,连忙遣青衣去找傅太医。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就是你我上天给下的缘分。胸口各一刀,手上包了纱布也皆受了伤。你我就是夫妻,就是一起患难,一起受伤的人。”他明明说了不会逼我,却还是道出了这样的事实。
      竟如此的巧合,形同了一体。
      我蓦然松了手,却言语道,“我不信缘分,也没有勇气去接受任何的未知。我只是想要那一份自我。”我给了太多的感情,却收获了更多的无情。
      “你不是没有勇气。你只是没有忘记,所以你容不下其他,包括朕。”他深深看着我,“如果有一天你忘了宋子玄,请一定要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朕,在静静等着你。”
      我只是不够爱他。我爱子玄,所以我为他进宫;我不够爱他,所以我不愿长驻宫中。这一份感情不知在何时生根,等到它已枝繁叶茂我才陡然惊觉。而我能做的,只有修枝剪叶,不要它在我心里占据太多地方。
      “我只当今日的事未曾发生。你还是皇帝,我还是萧家人,如你所说,我们只是相互的盟友。”
      对不起,若我迷失了方向,我只能回归起点重新开始,盟友而已,没有其他。
      他笑得越发让人心痛,“你只当没有发生,朕却将它记在心里。任何时候朕都记得,朕说过,朕的皇后只能是你。”

      傅太医急急赶来了,已是第三次了。
      他任由傅太医包扎,不再看我。这是他作为一个帝王的骄傲,不管有多情深,不管有多希望,一席话后,他还是那个他,藏住了心里的等待。
      忽然觉得,我是自私的。
      傅太医包扎完后,就退下了。而他便真的没再提起,坐到了案旁批阅奏折了。自郭公公将玉玺奏折搬来,就没有搬走了。
      “皇后不是问过朕国库之事吗?”他突然说了句话,拿起一份奏折朝我递来,“你看看这张密奏。”
      他转变得太快,语气像平日里一般,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接过细看,不过是写着民间商人间的来往盈利。
      “萧拓暗中勾结了潭州米商,为其计谋筹集资本。”他解释道。
      我看那密奏中所言之事,的确是潭州最大的米商暗中分运粮草,只不过打着卖往边陲百姓的旗号。
      我看完之后,他又翻出一张地图,指着一块地方,说,“这里是尚国,也就是现今协议停战的国家。”接着又又另指了一处,“这里是梁国,近年来蠢蠢欲动,所以我朝的军队已在此部署了重兵。而部署在这里的兵马大部分是萧拓的部下,所以萧拓如果真的要发起战争,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如今他们以卖为名,往边疆运送稻米,实则是在为一场大战事先作好准备。”
      我朝边境概况我是知道的,只是不如他看的透。黎国南面靠海,北面与尚国和梁国接壤。此两个国家中,尚国的民族近百年来已经有些与我黎国同化,不再是个马上民族,生活习性也有些趋同。而梁国不同,一直都是以马上骑射闻名。
      我扬了扬手中奏折,“这与你方才说的国库一事有何关联?”
      他一笑,有些不屑说道,“他萧拓知道暗中买通米商,朕又怎会不知。为朕赚钱的商家,除了米商,还有钱庄,丝绸坊。不仅如此,就连为萧拓养马的马贩也是朕的人。”
      这到让我惊讶了,“苏相的手段还真是多,这么多人都被他拉拢了。”
      他却摇头,“这些人最好不要涉及苏相,以免萧拓觉察,暗中换掉。朕说过,朕当年外出巡游过一些日子,在这期间结识了不少生死之交,其中也不乏生意场上的人。这些人和朕联系极少,故萧拓很不容易发现。而苏相的确培植了其中一部分,不过却不是隐藏得那么深。”
      原来不是这样,“所以你平日里消耗的那些钱财皆由他们来弥补?”
      “不错。这些额外的钱财,朕有意隐瞒,是绝不可能记上国库账簿的。朕之吃穿用度表面上挥霍,但与先帝时候相比,其实花不了多少钱财。因为朕的后宫嫔妃无多,做样子的也只有朕,皇后和静姝。”
      我未比过先帝时候的宫中用度,只觉李业大手一挥便是几千银两,挥霍太多。表面如此,实则却没有花上多少。
      不觉点头夸他道,“看来我得跟着你好好学学。”
      他脸上笑意十足,“皇后想要学,朕倾尽所有,一定当个好夫子。”
      一句话毕,便引得我发笑,“天子为师,真是一大荣幸。”
      他收起奏折,“往后有什么事,朕也不瞒你。但你身子尚弱,近日还是不要多想政事,安心养伤吧。”
      正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笑着,便见青衣进来了。
      “皇上,林昭容半个时辰前在寝宫自尽,所幸被送膳的宫女发现,才没有魂断。”
      一语震惊。
      林昭容本该解了软禁的,但因为局势未定,一时我与李业竟将这事忘了。软禁听雨小筑十来天,想不到,竟逼得她自尽了。
      李业听罢,脸上神色有些凝重,嘱了青衣好生照料于我,便快速离开了。
      就算不喜欢她,于情于理,他都是该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眉上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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