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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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月抱着双膝蜷在房间的角落，大眼失焦地盯着前方的信纸。漂亮的斜体意大利文下方的图案宛如被渲染开的墨渍。
——黑色曼珠沙华。范·欧德诺家族图腾。
家族寄来的信里仅有一行字。
「肃清逃亡日本的的反叛者。」
埋首于双臂间，她光洁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
“啧，又要开始了啊……杀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开始讨厌永无终结的杀戮，开始讨厌漫无目的的活着，开始讨厌毫无温度可言的生活。
大概是从遇见他开始的吧。
他是个温柔的男子。他是唯一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仍然肯对她微笑的人。他讨厌杀戮，讨厌鲜血，讨厌战争。他甚至抱着温柔善良得近乎愚蠢的想法——组建保护平民的自卫团。
所以她也开始讨厌这些，但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要活下去。她希望还能够有再见到他的机会。
「放下剑，由我来保护你。」
她还记得，他曾经对浑身浴血的她这么说过。
但是，这已经是无效约了吧。因为你已不在我身边。
“真是讨厌。”她侧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温暖、温柔什么的……”
真正属于她的，只有彻骨的寒。
「为什么？」体内传来许久未闻的那个人的声音，「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明明……」
「要说废话就闭嘴。」月态度冷硬地打断她，「我，是不配的。你懂么。」
那人重重地叹口气，「你不是不配，而是不敢。别人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安月倪·V·范·欧德诺是个胆小鬼。只会蜷在自己的角落，害怕并拒绝他人的靠近。我不求你能有勇气把头探出去，我只愿有人能够走近你的角落。百年前，你没有拒绝唯一清楚你的那些人的靠近，百年后，又为什么不肯接受完全了解你的他的温暖？」
「你不是公主，但不代表没有人会爱魔女。」那个人笑了笑，尔后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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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
没错。她是个胆小鬼。
她不是无怨无悔的扑火飞蛾，可以为了信仰之物抛弃一切乃至生命。况且现在的她早已没有了信仰。本以为痛到极致，便会麻木，就不再有任何感觉。但是，经历过痛楚不代表不再怕疼。那种撕心裂肺，烙在了灵魂深处的痛苦反而让她下意识地把自己封闭起来，远离一切会带来痛苦的源头。
月蜷成一团，自嘲地笑了笑。
对任何事物都无所畏惧的自己，为什么一遇上那该死的温暖就会变得如此地不堪一击？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月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与十年后的山本武的对话。
那个时候，她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在十年后还会有交集。
男人依旧顶着那张过了十年都毫无改变的干净笑脸，说出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句子。
「因为我们是同伴啊。」
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让她溃不成军。
你是笨蛋么，跟我称同伴你是笨蛋吧，没错吧！跟一个随时会送你回老家结婚的人称同伴你是真心实意地想找死了对吧！
——她很想这样吼他一顿。
但是她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男人轻柔地扣住她的肩，她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至今仍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
「月，我知道的。你并没有其他人说的人说的那么勇敢。你害怕着光亮，害怕着温暖，像刺猬一样用伪装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关在角落里。不过，月你可以躲在里面没关系，但是至少把通向你的道路打开，让我或是其他人进去找你。即使只有一个人也好，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
她把自己缩得更紧。
——所什么不要自己一个人呆在里面。就算是过了十年，笨蛋也依旧没得治吗。
山本武。
她默唸着，扬起了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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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个天才，它总会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绝望。」
月在古老的梨木门前站定，半份无奈半分不解地叹口气，真是，她怎么跑回来了？
不同于她的无奈，那个人倒是很开心：「看，这才是月的真心啊。」
她冷哼：「我可没有心这回事。」
深吸一口气，将涌至胸腔的某些东西压回肺腑，然后走进大门踏入长廊往长老院赶去。途中遇见的家族成员无一不向她鞠躬问安。
她不予理睬，目不斜视。
长老院守门的小童向她行礼，推开大门。月走入，铺天盖地的黑暗让她皱眉。
她从来没有想过，继百年前的那场审判后，她还会再次踏入这个曾经满地血迹的修罗场。
“安月倪卿，汝找吾等，所为何事？”坐于最顶端的老者问道。
月垂眸，毕恭毕敬地答：“吾有一事相求，还望各位大人许准。”
“但说无妨。”
“吾希望在这次任务过后不再接受任何任务抑或是派遣令，直至吾再次提出愿意接受任务为止。”
“可以。”老者微笑。
月的眼神微闪。
居然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她侧眼扫视了一周，发现在座的每一人都没有不满或是愤懑，连恨她入骨的那个女人也只是冷笑着睥睨她，全都毫无反对之意。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要小心提防。」那个人也告诫她。
“多谢各位大人，安月倪告退。”
即使内心波涛汹涌，月仍然保持着平静的表象，向长老院的众人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要完美地完成这次的任务哦。毕竟这也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了呢。”
月前脚刚踏出大门，温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焉不详的话语让她感觉宛如被冰冷的蝮蛇缠绕脖颈。敷衍性地应了一声，月匆匆离去。
望着月逐渐远去的背影，刚才开口的女子笑开，眼底带着狰狞的疯狂。
“这一定会成为一出最棒的凄美舞台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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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范·欧德诺家族，在意大利最热闹的大街上闲逛的月深呼吸着。果然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即使是最肮脏的贫民窟的空气，她也觉得比看起来干净的家族内部的空气要好。
来到一家露天咖啡店，向店长要了一壶咖啡和一个白瓷杯，月悠闲地开始自斟自饮。刚才隐藏杀意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的气力。在家族时，每当她稍微靠近长老院，都会忍不住地狂飙杀意，大概是那件事的影响太过于深刻，让她无法自持。
她现在需要冷静放松，好好地。
“安月倪小姐，我一直在找你。”
不得不说，她今天遇到的惊奇事一件接一件。比如她首次没有通过理智思考就行动；比如长老院那些老狐狸的反常；再比如突然坐到她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有事么，泽田先生。”月低头喝着咖啡，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沢田家光。彭格列门外顾问。她可不记得，她认识这号人物。
金发的男人微笑，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一只有着彭格列标志的盒子，取出一枚半戒递给月。
月拿着半戒的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彭格列……指环？为什么只有一半？”
泽田家光神情严肃地将彭格列近来发生的大事简要地向月道出。
“哦，彭格列九代目的儿子要和你儿子枪Boss的位置，是这样吧？”
“没错。所以我和Reborn都希望安月倪小姐能够帮助我们。”
“我对麻烦事没有兴趣。”
“安月倪小姐只需要将这枚半戒交予一个人即可。难道安月倪小姐不怕未来被改变吗？”
“呵，威胁啊。是Reborn教你这么说的吧。”月把玩着手中的半戒，“这是雾守的指环。谁是泽田纲吉的雾之守护者？”
“六道骸。”
月放下咖啡杯，正眼看向泽田家光，“他不会答应的。”
六道骸憎恶黑手党，一如那孩子憎恶推自己进地狱的范·欧德诺。她见证过那孩子的心伤，想必六道骸也是一样。
“不，他已经答应了。”
“哼，现在的彭格列也堕落了啊。”月撇过头嗤笑，“我会把这个交给他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被「暗物质」影响，完全没有和六道骸联系，不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
「没问题的。」那个人说，「我在这段期间已经使用精神力将咒术差不多都教给他了。」
然后当月见到清纯的少女顶着诡异的笑容还用着六道骸的声音冲她打招呼时，脸蛋憋笑憋得通红。
“如果不是这凤梨叶子样的特别发型我还真的想不到这是你呢，骸君。”
“KUFUFU……如果不是‘那个人’来找我的话我还以为安月倪小姐已经为范·欧德诺壮烈牺牲了呢。”
“我可没有这么伟大。”月将那枚半戒抛给六道骸，“你，确定要帮助黑手党？”
“呵，没办法。被抓到把柄了啊。”六道骸嘲讽地扬起嘴角，语气风轻云淡，“倒是安月倪小姐你，还有闲心来管我的事。”
“安月倪小姐，自身也难保了吧。”
章节十二。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暗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