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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本市著名的旋转餐厅,总是有许多企业界的命人、政商名流和明星歌手会来此用餐。悦耳的钢琴声流淌在空气中,为食客们营造出美好优雅的浪漫气氛。
      黎百合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坐在钢琴前专心的弹着。这是她课余的兼职工作,她也很喜欢这份能和自己的兴趣特长结合在一起的工作。在这里弹了两年多的钢琴,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和主管也都很照顾她。
      一曲完毕,她没有停顿,旋律流畅地衔接到下一首抒情的曲子上。在弹琴的时候,周围的人群,窃窃的交谈声,杯盘捧撞的声响,一切似乎都消失了。精神完全集中在琴键上,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手指,还有琴键。
      一首肖邦的“天堂的阶梯”被她演绎的浪漫而美丽,一种年轻人所拥有的热情、欢快、幻想,又带有一点点淡淡的惆怅和哀思,纯净的钢琴声,那独有的风味,蕴藏了万千的神韵,优雅的令人心醉。
      用餐的人当中甚至有了停了下来,静静聆听着这动人的曲子。
      一曲毕了,那残留的音符还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回味不已。
      掌声响起,甚至有人给予了赞叹。没有想到,在这个餐厅里,居然还有这样优秀的钢琴手。
      她慢慢张开眼睛,然后静静地站起来离开台子,准备休息一下,好开始下一段的弹奏。
      她在空旷的员工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门打开了,餐厅经理走了进来。
      “百合,你今天弹得特别动情。”一开口便是赞叹,没有办法,实在是太动听了,甚至有人打听餐厅是不是请了著名的音乐家过来。
      她浅笑:“没有啊,和往常一样。”
      餐厅经理摇摇头:“不一样,今天的你,琴声里多了点什么。”虽然他不懂音乐,但是仍旧可以听出来那种感觉。都说音乐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不需要懂,只要体会就好。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弹琴了。”一个月以前,她就提出了辞职。
      “啊,这么快……”餐厅经理想起来了,也已经找好了接班人,但是这个消息还是让人伤感。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这个安静而优雅的女孩,虽然她外表并不特别漂亮,但是弹着琴的时候她的身上总会有一种特别的光华,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果然学音乐的女孩子都很有气质。
      “不多考虑考虑吗?”仍旧不死心的试图挽留,毕竟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钢琴手了。
      黎百合摇摇头:“谢谢经理的一直照顾,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所以,没有办法再继续这份工作。”
      “原来是这样。百合,我们都会想你的,有空要记得回来。”既然是毕业的原因,也就没有办法再挽留了。就算是个门外汉也能听得出来她的音乐水准之高,决不应该仅仅被限制在这个小小的餐厅里,她会有更美好的未来,毕竟她的音乐是如此能打动人心。
      餐厅经理这时提出一个建议:“百合,既然你要走了,今天就来点不一样的表演吧。”
      “不一样的?”她眼露疑问。
      “是啊,不一样的,激情一点的,狂放一点的,随性一点的,我相信你可以,大家也想听听不一样的音乐。没有关系,客人们如果介意,我来向他们道歉。”餐厅经理眼中满是调皮。
      黎百合想了一想,最后笑了笑点点头。
      也好,就当作是最后的纪念吧。
      再次坐上琴凳,她深呼吸,闭上眼,脑中浮起无数画面。
      小的时候,她和爸爸一起坐在钢琴前弹着一首首简单的曲子,爸爸总是很有耐心的纠正自己的错误,然后抱着她,说着那些曲子背后的故事。
      父母去世后,那种天地间茫茫然只剩她一个人的孤独感,每次想起来,仍旧痛彻心扉。
      长大的过程中,经历的点点滴滴,汇成时间的长河,最终造就了今天的自己。
      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脑海中的声音。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情不自禁地抬头看着钢琴前的这个年轻女孩。
      居然,是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
      这样一首气势磅礴的曲子,在这样的场合演奏,是十分不合适的,但是,所有人都被那如魔法般的音乐吸引住了,每个音符都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流向人们的心坎,充满震撼力、充满感情,清晰的,忽快忽慢的节奏,扣紧心弦。
      那个纤细的女孩,周身却散发出澎湃的激情和热力。
      魔幻的音乐色彩,四射的激情和那种无处不在的节奏感,太过于震撼人心。
      在场的人,有人被感动得流出眼泪。就连餐厅经理也被震撼住了,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居然这么了不起。
      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亮如子夜流星。
      “这个女孩子是谁?”人群里有人在问。
      音乐并没有断,曲子一转,换到了贝多芬著名的钢琴凑名曲“悲怆”。
      悠扬、而又寂寞的琴声,让人联想到海明威笔下那个坚强和孤独的老人,传递着一种坚定和不放弃的信仰。
      即便面临最后的绝境,也要坚持自己的梦想。
      不妥协,不背叛自己。
      然后是“卡农钢琴曲”,一改前两首的激情澎湃,一切转为平淡。就像一切潮起潮落后的平静,像一叶扁舟消失在茫茫夕阳中,像经过长久的沉寂和挣扎后,终于破茧成蝶。
      渐渐平静,安然,隽永。
      演奏完,黎百合一鞠躬下台。
      鼓掌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喊起了安可。
      站在一边的餐厅经理冲她偷偷的眨了眨眼。真的是太精彩了。
      黎百合微微一笑,走向员工休息室,准备离开。
      在餐厅的一隅,于皓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里。
      见惯美女的他,自然是不记得之前是见过黎百合的。但是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个在餐厅里伴奏的女孩所弹奏的音乐,居然能深深地冲击着他的内心。
      已经好久不曾受过这样的震撼了,他几乎要忘记原来所学的古典音乐,可以是这么激情四射的。
      面前的女伴叫了他好几声,于皓却自顾自地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气得对方径自拿起包包走人。
      黎百合就这样离开了这座餐厅。她心里固然有不舍,但没有太多的伤心,分开并不等于永别。
      二十多岁的她,早就看淡了悲欢离合。
      这样寡淡安然的性子,在碰到音乐的时候,才会撞出一点点激情的火花。
      只是她不知道,她这场最后的表演,居然大大提高了这间餐厅的名气,甚至有音乐人跑来特地想要寻找她 ,可惜后来的人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惊人的钢琴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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