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人心里一坐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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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乐十年，京城传来消息，先帝驾崩。
时已立冬，三皇子烈弦正在边关与西夏周旋。一道圣旨传来，先皇传位二皇子烈炎。满朝哗然，众人都道先皇忠爱三子，如今这圣旨却和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其中有没有隐情，不只是朝中疑云重重，连民间也是传言颇多。可偏偏时此，三子烈弦却宣告天下，先皇确是已传位二哥，他自己已亲眼见过圣旨。
同年腊有，二子烈炎登基，改国号永乐，致意人民永远欢乐。纵使再多怀疑，到了此时也无人敢再多言半句，说错了一句，就是渺视君威的嫌疑，轻则腰斩重则诛连九族。
这天下，谁做主又不一样呢，只要能做好皇帝。这烈炎虽然文才武略都不及烈弦，但也不失为一个帝相之才。
烈炎上位后，一年以来国泰民安，众人心里对这个当初抱有怀疑的年轻帝王慢慢放下心来。
永乐二年，这一年有点反常，已是三月初，京城却还是飘起了漫天雪花。三月二十四日，炎帝在园间站了一整夜流尽了一个帝王的泪，不知为何从此性情大变。
四月初，皇帝选秀挑了一大批美人，从此夜夜欢歌，再不早朝。
这后宫渐渐充实起来了，每天都有一群人为了帝王而梳妆画眉，然帝王雨露均沾，似乎并未对谁有多情。朝中有人见帝王突然醉心美色，灵机一动送来一个女子。此女名唤李玉人，这李玉人来了之后，帝王看了她的脸，顿时浑身一震，当日便封为李昭议，并且对她宠爱有加。
众人皆是不解，这李昭议面目至多算是清秀而已，又如何能得圣宠。只有那送她而去的官员刘仁成笑笑，她眉眼间像极一人，但问他像谁，他又再不肯说了。
帝王每日夜宿李昭议的暖玉阁，众人以为他是夜夜风流快活，其实谁又知道呢，他心里那个人已死，在那个三月的冬夜里，再不会回来了。
永乐二年九月，炎帝留在暖玉阁。皇帝又叫李昭议蒙上面纱，只是看着她如画般的眉眼，许久未曾流过泪的双眸又涌出了一点温热。皇帝眨眨眼，把那股热气逼回胸口，他说过了，再不为那人留泪，再不。只是眼中的嫣红，像极了将要泣血。
李昭议何曾见过炎帝如此脸容，心里一阵害怕，笑道：“皇上，今儿谁惹你不高兴了，你这样叫玉人好怕。”
皇帝也笑得春风满面：“朕怎么会不高兴呢，朕今日实在太过于高兴了，你知道吗，今天是一个人的生日。每年这个时节，他都在喝一杯桂花酒，他说他娘亲酿那种酒最是醇香。来来来，你去取一壶酒来。朕累了，朕要好好陪他饮一杯。”
李昭议娇声笑道：“皇上您别说笑了，这宫人如此之多，怎么是叫臣妾去取酒呢。再说，谁能有臣妾重要是不是。”
皇帝看着她娇美的容颜，笑道：“是啊，谁又能有你重要呢。”只一瞬间，便推开软倒在胸口的温暖身体大叫道：“来人，来人。”
李昭议只道他叫人去取酒，笑得柔媚动人。
一众宫人闻声进来，皇帝指着倒在软榻上的美人道：“把她给我拖出去，挖去双目割去眉毛扔到蛇窟。”
众人都以为听错，不敢乱动，这李昭议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
皇帝见此情景，历声大叫：“你们听不懂吗，朕叫你们把这个女人拖出去。还有，把刘仁成摘去乌沙腰斩，全家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众人称诺，拖着不敢相信大叫饶命的李昭议退了出去。
待人群都退出，皇帝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帝王突然纵声大笑，笑声撞击着墙壁又传回帝王耳中，空留一室寂然。胸中的那分温热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顺着脸颊而下，流到嘴角却发现竟是往上微翘的。是啊，谁又有你重要呢。纵使这眉眼再像你，也不是你，那眉那眼谁又能配得上。
从前的你一直心疼我，只要我受了一点凉你便会为我披上衣裳，可现在我都快冷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来。
自从诛杀刘仁之后，皇帝变得暴虐无度，只要稍不称他心意，便是诛杀朝庭要员。
允乐二年十月初八，寒露，鸿雁来宾。
那天天气有点阴沉，许久未上过早朝的帝王不知为何却来了。他微蹙着眉尖，坐在朝堂之上俯视着众臣。群臣跪伏在地上，他舒展开眉头。侍从恭谨的送上奏折，帝王展颜一笑，瞬间无端的萧条。
宰相见帝王早朝，心中宽慰，只当他荒唐够了，终愿处理国事。
帝王看了一本奏章，言及御奉一职空缺已有几月，还望帝王选一个信任之人任位。帝王突然脸色阴沉，如那日的天气一般，叫来如今最宠爱的男宠到达朝堂之上，动作言语间尽是暧昧。
宰相见状心下大痛，出位伏地劝说：“皇上请以国务为重，不要再沉为于这些风月之事了，振兴我轩宇大国。”语毕抬头，脸上已是涕泪横流。
帝王见这样似乎觉得甚是有趣，命宰相磕头不止。
帝王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老臣流血而亡，纵声长笑，只是笑容里，有谁都不知道的忧伤。你看，当初这个人找过你，说你要为江山着想，为民着想，说你惑君，如今我把他处死了。
你不是喜欢一遍遍的告诉我要为君仁厚，可现在我变成了这样，你为何还是不来。我知道你定要说他是一个好臣子，忠心为国，需善待。我也知道他是好臣子，可世间没了你，谁还值得我善待。更如况曾经伤过你的人，我要如何才能善待。
几年下来，忠臣告老的告老，被杀的被杀。剩下的都是些会投其所好的人，只会逢迎拍马，又有谁能真为国家出主意。这轩宇国的情况，只能说一日不如一日。
有人编童瑶唱曰：“烈炎上，酒肉忙，忠臣灭，轩宇亡，百姓生活奔波苦，阶下儿童哭断肠。”
一时之间，南北传唱，不知道何时被人告知烈炎，烈炎勃然大怒，下旨吟者诛之。只是大人都是会审实事的，谁又敢唱呢，会唱出这些的全都是一些儿童。于了一段时间之内，轩宇国已诛杀上千儿童。有孩子的人家都好生看着，连门都不敢让出。这样的事情，让民间怨声载道。
此时各路番王也蠢蠢欲动，有的人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有的人打着扶正君的旗号。甚至有人提出三王爷才是当时先皇传位之人，并称手上握有密旨。但没有人先带头，众人也都只敢静观其变。
逢此乱世，三王爷大败西夏，搬师回京，夹道受到热烈欢迎。消息传回京城，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直让皇帝气得摔碎了满地玉盘。
内侍于安伏于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炎帝大叫：“滚，通通给我滚。”
你从前说，这么多人陪着我我怎么会寂寞，可是现在每天都有更多人陪着我，我却还是寂寞，只因他们都不是你。而千千万万的人当中，我也只识得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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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日，小雪，闭塞而成冬。
三王爷烈弦经过半月奔波即将到京，远远的，一枝桃红从宫墙中蔓出，是这死寂的皇城里唯一的亮色。烈弦坐在马上，微笑着把手探向怀中，似乎有香味从指尖廷伸至心脏，即使多年后的今天，它也从未褪色。
炎帝站在高高的城头，看着他的三弟，从小便比他优秀的三弟，此刻那人正向他而来，带着大漠中的凌厉，那是黄土烈日的干燥气息。空中有沙尘的味道，没有风。
炎帝从城头走下来看着三王爷笑，只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笑已如今天的空气，布满沙尘。
当晚，皇城灯火通明，为是庆祝三王爷得胜回京。六年不见的两人，笑容之间眼眸深处看不见披此。
琉璃灯早已点上，纵使是黑夜也能透出妩媚。舞姬扭着腰，脚尖似踩在莲花之上，轻盈动人。
烈弦喝了一口酒，六年的时光，这宫里的酒早换了另一种滋味。看了眼帝王身边的新面孔，二哥，今日这般你又是何苦，那人从来待你至深，又怎会愿意见到你这样。
十五年风雕雪刻的时光，终要染你一世寂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人心里一坐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