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及美人妆》芊栀雪

7、奉命入宫

　　转眼回圣都也有月余了，到底是孩子，云初只在最初几日闹着要回大漠，好在丰灵是个机灵的丫头，会哄着云初，变着法儿的逗云初开心，云初也就不闹了，安安稳稳的享受着将军府的新生活。

　　此外在远尘回圣都的第三日，天泽就封了芊婉一品诰命夫人。这是天晟王朝对臣妇的最高赏赐。芊婉称病，也推了册封仪式，只跪接了册封的牒旨。期间为了避嫌也未再与文妙然通信，只一心将自己关在将军府，也不与其它贵妇们往来。接的请柬，也都称病回绝了。

　　在芊婉看来，他们此次回都，在朝堂上必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介于远尘的爵位，多少人想要巴结拉拢他们。但作为远尘的夫人，她的一举一动必会引起别有用心者的诸多猜想。与其揣测别人的心意，倒不如置身世外，不予理睬，这样也就不会错了。

　　远尘每日进宫教习天尧骑射，与天尧甚是亲厚。天尧对师父也敬爱有加，因为天资聪颖，没几日天尧的功力就突飞猛进。天泽自那晚后，又两次夜访将军府，与远尘把酒言欢。身处高位又怎能不寂寞，好在知己失而复得，天泽原先旧伤复发的身子，也见好了。

　　芊婉给青竹和执松分别请了位师父，教习他们习字念书。还特地为青竹请了个女师傅教习青竹贵族女子的礼仪，青竹也褪去了短袄长裤，换上了贵族女子的罗裙，装扮起来也颇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但这只苦了云初，没有青竹和执松的陪伴，云初略显寂寞，好在丰灵随侍左右，也给她解了不少的闷。执松有时也偷偷逃出来陪云初玩。芊婉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到底是群孩子啊。

　　这日正值傍晚，芊婉正在院中抚琴。

　　“夫人，宫里来了位姑娘，说是皇后娘娘的婢女，给夫人送请柬来的。”一个小丫头回话道。

　　芊婉停了琴：“请那位姑娘过来。”

　　“奴婢给夫人请安。”一个宫装女子向芊婉恭敬地施了一礼。

　　“姑娘免礼，来人，给姑娘赐坐看茶。”芊婉温和地说。

　　那女子又施了一礼道：“夫人折煞奴婢了，奴婢只站着回话就是。奴婢蕊儿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皇后娘娘听闻夫人回都后身子一直不适，特派奴婢前来探望送些补品以示关怀，再者，下个月初九，皇后娘娘设宴接待各位诰命妇人，这是本朝历来的的传统。娘娘希望夫人不要推辞也能前来，这样也好为各位夫人相互引见，让各位夫人多多往来，也不至于寂寞。此外娘娘还特意交代，请夫人务必带着令爱前来，听闻小姐聪颖可人，娘娘爱孩子，也想见见陈小姐。”

　　芊婉想了想道：“劳烦姑娘特意跑了一趟，臣妇恭敬不如从命，一定如期前往。”

　　蕊儿面露喜色。原以为将军夫人是一个傲慢无礼的中年女子，没想到却是那么清丽温婉的年轻女子，任务就这么容易的完成了，心中不免一丝窃喜，赶忙向芊婉行了一礼道：“奴婢这就回去回了皇后娘娘，夫人保重，奴婢告退。”说完恭敬的退了下去。

　　“姑娘慢走。”芊婉依旧温和地说。

　　待蕊儿走后，芊婉什么也没有说又抚起了琴。这次的琴声，却不比以往的悠扬，却透着些许的躁动。芊婉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华荣殿

　　“艳梅，都打探清楚了吗？”文妙然摆弄着盆中的花草。

　　“回娘娘，打探清楚了，皇后派了蕊儿去将军府送请柬，将军夫人一口就答应了。”艳梅回到。

　　文妙然听后面露怒色，“我一直以为潘芊婉是个不附权贵的女子，原以为可以借她将陈远尘收为己用。得知他们要回都，我还欣喜了一阵子，没想到陈远尘和尚睿那只老狐狸是一党的，我真是引狼入室。潘芊婉你竟然一点也不顾往日的姐妹情谊，要将我置于死地？这个世上我还能相信谁，还能依傍谁？”说着将花盆掀翻在地。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艳梅劝说道。

　　“你要本宫怎么息怒？尚睿那只老狐狸之所以不敢害本宫就是因为陛下对本宫独一无二的恩宠。可你看看现在宫中最得宠的不是本宫，是于娟儿，陛下为了她不惜破坏祖制也要立她为妃。还好皇后不能生育，否则，我与尧儿早就成了刀下鬼。尚睿这只老狐狸也不知道究竟在谋划些什么，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为了尧儿，就算再狠心我也只能走下去，而现在潘芊婉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了。”文妙然一脸的凄楚，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娘娘还有艳梅。艳梅会誓死追随娘娘的。当初在军营若没有娘娘的庇护，艳梅和姐姐早就沦落为军妓。又怎能随娘娘入宫，有如今的生活。娘娘如艳梅的再生父母，这份再造之恩艳梅没齿难忘。”艳梅说道此处不禁热泪盈眶。

　　文妙然见艳梅如此，收起了满腔的怒火，温和的看着艳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艳梅，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与你姐姐冒死为本宫效命，本宫早就拿你们当自己人了。你是本宫最信赖的人，本宫知道你是拿真心对我的。”

　　“奴婢失态了。。。”艳梅说着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本宫自己待会。”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艳梅下去。

　　艳梅顿了顿说道：“娘娘早点休息，奴婢就先告退了。”只能退下了。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皓月当空，伊人憔悴。所谓的帝王爱也不过是梦一场。

　　将军府

　　“婉儿，明日你便要入宫赴宴了，你若是不想去，就说身子不适推掉罢了。”远尘正帮芊婉顺着头发，一头青丝倾斜而下，说不出的美艳。

　　“远尘，这次是皇后娘娘亲自请的，我若不赴约，必定会引起没必要的猜想，我们只想安静的过我们的生活，何必要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和尚家作对呢？你我二人已经推掉了太多的宴席，但有些事是迟早要面对的，躲也躲不掉。一味地逃避只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去面对，表明态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芊婉说道。

　　“那还是要万事小心，云初那个丫头，没有什么规矩，你要多留心，别闹了什么笑话才是啊。”远尘略显担忧。

　　“青竹这几日也教习了云初一些基本的跪拜礼仪，云初那孩子有点认生，不会太放肆的。我也会看好她的。明日宴会一结束我们就立刻回府，你呀，就不要诸多担忧了，明日你与沈副将还要检阅禁卫军。我们早些休息，明晚回来给你做桂花糖水。云初那丫头和你一样，都爱吃那些个甜甜腻腻的东西。”芊婉笑着说。

　　“说不过你啊，那夫人我们早点休息吧。。。”说着吹熄了蜡烛。

　　云初卧房

　　“小姐，你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陪夫人入宫赴宴，丰灵退下了。”丰灵故意放低了声音。

　　“嗯嗯，丰灵你回去睡吧，我会好好的睡觉的。”云初躺在床上蜷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个小脑袋。

　　丰灵满意的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半晌，云初刚要睡着只听窗外“咚咚”几声脆响，“云初，你在吗？我是执松，你给我开一下窗子。”

　　云初闻声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了窗前。

　　云初拼命地踮着脚伸着胳膊，“执松哥哥，我够不到窗子，窗子太高了。”说着又费力的拉扯着胳膊。其实也难怪，云初也不过是个刚满六岁的孩子罢了。

　　闻此，执松赶忙说道：“云初你别开窗子了，小心弄伤了自己。我就是来看看你，这几日师傅看的紧，我也没机会溜出来陪你玩，听说你明日要陪夫人进宫，我就想来看看你，你仔细听。”说着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嘿嘿，这是个铃铛，是师傅西域的朋友送他的，他今天将这个铃铛送给了我，我一看这个铃铛啊就想起你了，这个铃铛我打算送给你了。云初。”

　　云初听后满脸的笑容，“执松哥哥对云初真好，这是个什么样的铃铛啊，我好想看看啊。”云初一副迫不及待。

　　“这个嘛。。。嘿嘿，等明日你回府了之后再给你吧，我等着你啊。你快去床上睡觉，乖乖的，不然。。。。”执松故意拖长了声音。

　　虽然隔着墙什么也看不见，云初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睡，说送我了，执松哥哥可不能反悔。”说完连蹦带跳的跑回了床上。

　　窗外执松握着铃铛，一脸的笑意，月光下，一脸的稚嫩。他心想，云初果然是个最可爱的妹妹。

　　鸾凤殿

　　鸾凤殿为了迎接各位夫人，已经装饰一新。太监、宫婢进进出出，忙碌之极。各位夫人依此前来，彼此闲话家常，十分热闹。

　　芊婉牵着云初的小手下了轿。云初瞪大了眼睛，皇宫真是大的吓人，比将军府还要大太多。心想：青竹姐姐他们没来真是可惜，回府后一定要向执松他们炫耀一番。云初得意的想着。

　　“云初，还记得娘告诉过你什么吗？”芊婉俯下身子摸了摸云初粉嫩的小脸。

　　“娘说要云初不要乱说话，娘娘问话，云初知道就答，不知道不能乱答。”云初认真的说。

　　“云初乖。”芊婉温和的说。

　　“奴婢蕊儿给夫人请安，皇后娘娘请夫人与小姐前往鸾凤殿一叙。”蕊儿已经候在此处多时，只奉命等着芊婉来。

　　“有劳蕊儿姑娘。”芊婉温和地说。

　　芊婉牵着云初的手随着蕊儿一路前行。她根本无心欣赏宫中的美景，皇后单独召见，必定有因，心中闪过一丝的不安。

　　蕊儿带着芊婉母女绕过了人多的前厅，来到了侧殿。

　　一进侧殿只见一位身着深红色凤袍的女子端庄于正位之上，芊婉立刻福身行了礼，“臣妇潘芊婉，携女陈云初叩见皇后娘娘。”云初见状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给座上的红衣女行了大礼。

　　尚芷容面带笑容，“陈夫人快请起，无须多礼，只当自家姐妹聚会聊天罢了。”说着转向了一旁的蕊儿吩咐道：“快给陈夫人看茶。”

　　“陈夫人请坐吧。”

　　“臣妇恭敬不如从命。”语毕牵着云初恭敬的落了座。

　　“这就是陈将军的千金云初吧，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秀的女孩子，将来必定有倾国倾城之色啊。”皇后和气的说。

　　“不过是市井家的小女儿罢了，娘娘谬赞了。”芊婉谦虚的说。

　　“娘娘谬赞了。”云初也学着芊婉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皇后被逗乐了，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气氛瞬时间也转好了不少。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说起来本宫与潘家也颇有渊源，当本宫还像云初这么大的时候，令尊还教过我抚琴，可惜潘老先生在陈夫人随陈将军去大漠不久，就携夫人移居蓟北了，想来也着实遗憾啊。”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娘娘过奖了，家父年事已高，又是孩子心气，想来就携家母回了老家，乡间生活自在，两位老人也自得其乐了。臣妇在此替家父谢娘娘挂念了。”说着像皇后福了福身子。

　　芷容和芊婉聊的也投机，聊的也不过是家常闲话，也并未涉及朝中之事，芊婉那颗悬着的心也顿时放下了。

　　云初则乖乖的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听着她们聊天。

　　“回禀皇后娘娘，陈夫人，各位夫人已经到齐，请皇后娘娘移驾正殿。”蕊儿进屋传话。

　　皇后笑了笑，“瞧我这记性，聊着聊着竟忘了正事，实在是和陈夫人太投缘了”，说着转向芊婉道：“陈夫人就和本宫一起去正殿赴宴吧，我也好把你引荐给各位姐妹，若妹妹放心，我就让蕊儿带着云初在这宫里随处逛逛，待宴会结束后，再送你们母女回府就是了。”

　　芊婉向皇后福了福身子，“一切听娘娘安排。”而后转向云初，“云初要听蕊姐姐的话，娘亲一会儿回来接你。”说着温柔的摸了摸云初的头。

　　“云初知道。”云初笑了笑。

　　蕊儿向芊婉行了一礼，“请夫人放心，奴婢定会照看好小姐。”

　　芊婉点了点头。随皇后出了鸾凤殿。

　　御花园

　　“陈小姐，奴婢在西边凉亭里给小姐准备了一些个小点心。小姐也累了，女婢带小姐去好吗？”蕊儿牵着云初的小手问。

　　“云初听蕊姐姐的。”云初仰起小脸高兴的说。这是云初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地方，如果告诉丰灵，她就再也不会说云初没见识了，想到这里，云初就笑得更开心了。

　　来到凉亭外，亭中似乎已经有人了。

　　凉亭中走出来一位宫装女子问道：“来者何人？文华皇贵妃正在此饮茶，闲杂人等不许打扰。”说话的正事文妙然的贴身侍婢艳梅。

　　“奴婢携陈将军之女陈云初游园，无心打扰皇贵妃，忘贵妃见谅。”蕊儿恭敬的说。

　　“哦？是陈将军的女儿，带进来让本宫瞧瞧。”文妙然说。

　　“可是。。。”蕊儿一脸为难的样子。

　　“可是什么，你回去只管回你主子说小姐你已送上了轿子就是，其他不必多言。你速速回去吧。”文妙然用不可反驳的语气说。

　　“奴婢遵旨。”蕊儿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你叫云初是吗？”文妙然摆了摆手示意云初过去。

　　云初顺从的来到文妙然身边，抬起小脸道：“回禀娘娘，臣女是叫云初。”云初看着身着华服的文妙然，这是云初见过除母亲外最美的女人，就像书中描绘的仙子一般。云初想。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这啊有一个姐姐大你两岁，不如我带你找她玩可好？”文妙然温和的说。

　　“云初听娘娘的吩咐。”云初说着露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皇后的宴席傍晚时分才散了，席间因只有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参加，气氛倒也融洽。宴席散后蕊儿怕皇后怪罪只得照着文华皇贵妃说的话回了。芊婉拜别了皇后，匆匆的赶去轿房接云初。

　　赶到轿房，芊婉却未见云初。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一位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奴婢艳梅，在华荣殿当差，陈小姐现在正在华荣殿等候夫人，我家主子也诚请夫人过殿一叙。”

　　“敢问姑娘你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是文华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