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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情敌相见,却各是沧桑 ...

  •   明朝末年,奸臣恶宦当道,战争四起,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紫禁城上方缭绕着一股邪气,云彩中透着一抹宣红。
      一家新开张的酒楼里。
      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酒香弥漫在紫檀木的装修墙内,冲得鼻子只打喷嚏;新洲鸭脖子、五香牛肉等各种菜肴已在刷得崭新的大锅里翻滚。小二们穿梭着忙着招呼客人,掌柜在一旁与客人殷勤地打着招呼。
      “客官,您里边儿请!”
      “呦,是中山湄,湄公子来了。小店开张,甚是简陋。您大架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您里边儿请!”没等小二招呼,掌柜钱多多已经先笑着迎上去了。钱多多这名儿可真不是白叫的。早在开店前,他便买通了多元、多宝两大江湖信通打听了新洲城的各路高手,以便酒店日后可和气生财。掌柜原名钱贵,为了开张图吉利,索性在名儿上先沾点儿喜气,随口改名钱多多。钱多多名列新洲城的四大巨贾之三,因做事圆滑、勤俭节约两大美德财源滚滚。
      开张前挑日子,选好名儿似乎已成了中国店面生意兴隆的“绝招”,这“风尚”此后一直千古流芳。
      “小二,来一斤花雕。”
      “诶,好嘞!”
      中山湄已在酒楼的角落里坐下。放下斗笠,甩开襟子,随手将一把湄家青铜剑放在桌角。他时不时地挽着银制的襟口。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山湄!”
      “那么桌上那把必是湄家的镇家之宝——湄家青铜剑喽!”
      邻桌的顾客已在一旁议论纷纷。顿时整个酒楼里透着神秘的味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坐在第一桌的中山湄投去。钱多多绽开的笑脸也如戛然而止,拽着酒壶的手停在半空,僵硬,木讷,最终惊疑的目光也朝第一桌的方向扫去。
      热闹非凡的酒楼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江淮酒楼”似乎停止了运转。除了中山湄依然品着花雕,酒楼所有的人都仿佛被一股阴邪的气流挡住,举杯的尚停在半空,谈天的像被点了死穴,目不转睛地张口无言,送到嘴边的酒却久久难以入肠……
      中山湄独自一人,静静地品着花雕。青花瓷的酒杯盛着香气满溢的绍兴花雕,悄悄地擦过殷红的嘴唇。小小地抿上一口,喉结欢快地跳跃着,花雕已经滑入中山湄的腹中。
      “哇,多好看的公子啊,不愧为湄家庄出来的公子……”不知是哪个姑娘的声音,刺耳地打破了酒楼的沉寂。酒楼的顾客面面相觑,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只是天知道,他们彼此悬着的惊惧的心是否已经落地。灼眼的阳光穿透天窗泻落的一片金色,仍在慌乱地扫射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哇!”又是一片惊叹声。只见中山湄突然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温柔的目光。确实,不容置疑,中山湄长得确实好看,不愧为新洲城第一美男子。
      中山湄微微一笑,绽放的笑容如水仙花上的珠儿,晶莹剔透,安详却带着一分魅惑。突然他的脸颊泛起一丝绯红,不知是酒意上泛还是迫于羞涩,很快地他又低下头去喝酒。他是新洲城里最会心疼女人的男人,连一声尖叫也会让他看似平静的心顿生涟漪。
      中山湄不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虽然整个城里无人不晓他的大名。此时的他有些拘谨,但整体的气质中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随意,让人又爱又怜。不禁使人心里一动:这是否还是新洲城里的第一杀手?这样的可人儿怎么会和无数血淋淋的尸体扯到一块儿?
      “谁?”中山湄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阴冷,脸色有些苍白,两道浓密的剑眉微微皱起,与刚才的中山湄判若两人。显然他的警觉告诉他,不远处有人。中山湄的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桌角,青铜剑已如碧蛇般蜿蜒至空中,随手捞起青铜剑,一阵旋风已穿过酒楼后门,唯有挂在紫檀木墙上画布上的唐朝女人还在婀娜地摇着团扇。
      一堵紫色砖块堆积的墙边,呼呼的风灌入弄堂。
      一缕青色的头发,飘荡在幽蓝的天空下。
      青铜剑,刺入空际;声音空灵,如水中跳动的水晶球……
      “我知道是你,心兰,你出来好吗?”话音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疼,心疼得让人想要将他捧在手心里,又仿佛要将皑皑的积雪融化,气流直涌入心里 ,暖暖。
      字玑颗颗落入雪地,却被雪花含在嘴里,有去无回。
      青铜剑“吱”地划过紫墙,咣当一声,冷冷地躺在墙角。
      青色的头发拍打白皙的脸颊。许久,青色在微风中颤抖。
      “江淮”酒家里,还是以往的热闹。江湖侠士,官场贵人,男女老少,进进出出。中山湄收起心中起伏的波澜,又朝酒家走去。银制的襟口,他独门的武器,此时闪动着墙角一个衣衫褴褛的客人。
      中山湄挽着襟口,心中猛地一震。
      “士——诚——”酒店角落里清晰地蹦出两个字。中山湄的嘴角开始颤抖。
      墙角的人依旧不住地往嘴里送酒。似无心理会中山湄的话。
      湄家青铜剑已经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剑上的雌雄双龙已蠢蠢欲动,急着向他扑去。青紫色环花琉璃石静静地躺在胸口,仿佛早已准备接受双龙的洗礼。
      是的,是他。中山湄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人——赵士诚。
      “嘶”的一声,青铜剑划过灰砖地板,瞬间返回剑鞘。
      中山湄徐徐蹲下,煞白的镶边衣摆静静躺在地上,泪眼朦胧的双眼,这双曾经被他心爱的女人称之为最好看、最柔情的眼睛,此时全都投在了这个十一年未见的“仇人”身上。
      尽管衣衫褴褛,全身散发着刺鼻的酒味和酸臭,但还是无法掩去上天赋予他的俊美和霸气。是的,是霸气。修长的瓜子脸,精美,无可挑剔。弯弯的眉毛,浓密粗黑,眉间映着若隐若现的一丝淡绿,是青紫色环花琉璃石,扑闪扑闪。一双丹凤眼,眼眶勾勒出清晰的线条,眼尖直指向太阳穴处。眼袋红肿,带着疲惫的一丝灰紫,更显动人,衬在轮廓分明的脸上,水灵灵,不禁使人想要轻轻地落上一吻。
      但嘴角挂着的微笑,阴冷,霸气,与其貌相去甚远。
      山河都踩在他的脚下。
      奔波的尘埃挂在脸上,却更显一种朦胧之色,抑或旷世之神。一撮白发遮住眼角,垂在脸上,更添一种脱离世俗之美。果然是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中山湄从沉浸的思绪中恍然醒悟,果然世人赞他好看,但比起他……他不禁感叹,世间确实有美得让男人倾倒的男人。若说这么丑的世上怎会有这么美的人儿,那么眼前这个便正是例外。
      他的眼眶再度湿润,不知是为他的美,还是一个小男人的嫉妒。
      只是在十一年前,他没有觉察到。他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赵士诚!”声音圆润如珠玑,只是那人仍是活死人一个,依然懒懒地依偎在墙角。
      “心兰呢?”中山湄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我问你,心兰呢?”青色的发丝在那人的眉宇间荡漾。
      他怔住了,壶中的酒撒了一地。随后拼命地向门口挪去。青铜剑已滑破他的喉间,红色的血丝像细长的红带缠裹着他,顺着脖子,滑过手臂,直淌到指尖,滴到地面,形成美丽的烙花图。只是片刻的时间,血液已凝固,脖子上挂着细密的暗红。他知道,他杀不了“他”。“他”也知道,“他”死不了。如果可以,他知道,赵士诚一定早已选择死亡……
      “心兰?心兰?”墙角的人声音哽咽。“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痴痴的笑声让中山湄不觉吃了一惊。他是赵士诚吗?除了惊世的外貌和那块青紫色环花琉璃石,眼前之人与先前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赵士诚相去甚远。这十一年空白的记忆,到底他苦苦找寻他的十一年里,发生了什么?
      望着痴笑的赵士诚,中山湄用指尖拨开他蓬乱的头发,眼里又涌起一丝深沉和哀伤,直注到士诚的眼睛里。他轻轻拂去士诚眼角的泪水,青紫色环花琉璃石,仿佛把他带回了二十年前的那个下雪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情敌相见,却各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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