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娘子(男生子)》青兰与蜜獾

43、第 43 章

　　皇贵妃回娘家省亲，对蓝府上下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天大的事情。这次省亲原本应该在两个月前就该成行的，只是那时她被宫里的御医诊断出有喜而不得不作罢。
　　蓝府早在五个月前，就为了那次因故不能成行的省亲特地造了新的园子，修缮和粉刷了原有的屋子，又让家仆到外地采购了许多名贵的花草树木，种植在花园里。
　　这天一大清早，省亲的队伍就敲锣打鼓地来到了蓝府门口，由尘儿的搀扶着下了八抬大轿的蓝玉儿打扮得贵气逼人，她见府中所有的男女老少，包括年迈的母亲、兄长和嫂嫂等人都已经在前院站得整整齐齐、毕恭毕敬，想必是为了迎接她，天不亮就已经排好队伍。见此情景，她的鼻子不由阵阵发酸，急忙快步来到母亲面前，还未开口双方就已泪眼模糊了。待府内的众人都拜见过她后，兄妹二人在新建的园子里边散步边聊天。
　　“一年多没有回来，母亲看上去更加苍老了。”蓝玉儿颇为感慨地说。
　　“是啊，冬天的时候，臣的母亲生病，多亏了娘娘派人从宫里捎回来的名贵药材。”蓝路小心翼翼地说。
　　蓝玉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这里只有玉儿和哥哥二人，哥哥就不要如此拘谨了。我长年呆在宫里，不能经常回来尽孝。父亲去世后，家里的事情得由哥哥和嫂嫂多费心了。”
　　“娘娘，哦，妹妹请放心，”蓝路似乎放松了一些，“家里面一切都好。”
　　“家里的事情由你照顾着，我自然放心。”蓝玉儿停下脚步，认真地说，“哥哥，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最近可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蓝路想了又想，不太确定地问道：“难道是孙成名的事情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那个人与我颇有些交情，上个月他来蓝府，想为自己谋个前程，所以我就与黄尚书提了几句。”
　　“只有这些了吗？”
　　“来时他还送了我一些古玩字画。”
　　“哥哥收下了？”
　　“只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而已。”蓝路并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
　　蓝玉儿一脸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哥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有多少人在嫉恨我们，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紧盯着我们，又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恨不得蓝家能出点什么事呐。而你竟然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差点自毁前程。”
　　“妹妹言重了吧。”
　　“你真以为皇帝没有察觉？想当年他宠爱皇后，而足足冷落了我三年，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绝对不能毁在这种事情上。等到将来蓝家权倾朝野的那一天，区区古玩字画算什么，那时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蓝妃教训道。
　　蓝路低下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唯唯诺诺地说：“妹妹所言极是，我明天就把东西还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希望此事就此过去，不要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蓝玉儿抬头望着天空，有些伤感地说，“自古君王的宠爱就如同天上转瞬即逝的浮云，让人琢磨不透。延陵氏的人终其一生都会保持着二、三十岁的模样，而你妹妹却总有年老色衰、被皇帝厌倦的那一天。最稳妥的方法莫过于尽快生下储君，这样不仅是你我，就连整个蓝家都有了靠山。只可惜……”她一想起自己流产的那个孩子，心里就感到无比刺痛。
　　“妹妹不要再伤心了，你还年轻，马上就能再怀上的。”
　　“可宫里的御医说我近期是不可能再怀上，而皇帝已经三十岁了。”
　　“妹妹是在担心诅咒之事吗？”
　　蓝妃握紧拳头，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异常坚定地说：“绝对不能让诅咒之事发生，万一此事真的发生了，也要在那妖孽出生前把他弄掉，否则以后我生的儿子该怎么办呢？”
　　“妹妹在宫中与陛下朝夕相处，难道最近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曾与那个叫钟离的女人谈过，但也吃不准她是否知道些什么，真是可恶之极。”
　　“我最近听到她与陛下的一些传言，不知是否是真的？”
　　“哼，反正自打她入宫，你妹妹就没一天安生过。”
　　“可我就想不明白了，现在后宫之中，就数你最大了，难道不能用皇贵妃的权势将她除去吗？”
　　“好哥哥，你以为我不想吗？若她只是陛下新娶的妃嫔，那倒也好办了，随便在她头上安个不守宫规的罪名就够她吃足苦头，丢掉小命了。可她现在是皇帝的救命恩人，住在后宫里的客人，而且陛下对她也非常地放纵。如果我明目张胆地为难她，到时候恐怕会偷鱼不成，反而弄得一身腥。”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不能出手，但却可以假别人之手。哥哥就等着瞧吧。”蓝玉儿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忽然，从离二人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原来是有个人躲在那里，他见蓝路和蓝妃已经发现他了，就急忙跪倒在地，并把脑袋压得低低的，说：“小的该死，冲撞了娘娘和蓝尚书。”
　　“刚才你听到我们谈话了？”
　　“听到一些。”
　　蓝玉儿怒道：“大胆奴才！竟然偷听主人谈话。哥哥，绝不能饶了他，让人把他乱棍打死算了。”
　　那人却不慌不忙地说：“若是娘娘不放心小的，就算现在将小的杀了，小的也绝对没有怨言。因为自打蓝尚书把小的从牢里捞出来的那一天起，小的的命就是蓝尚书和娘娘的。可小的唯一遗憾的是如果今天小的死了，将来就不能报答蓝尚书和娘娘了。”
　　“哟，还挺会说话的。”蓝玉儿的气消了点，问蓝路，“他是谁？”
　　“他是涂管家的一个亲戚，几个月前犯了点事，被抓到牢里去了。管家求我帮忙，我见他还有点用，就保了他，留在府里使唤了。”
　　“原来是涂管家的亲戚，你抬起头来。”
　　“不敢，小的相貌丑陋，怕惊了娘娘。”
　　“没关系，本宫让你抬起头来。”
　　那人这才抬起了头，只见他上唇裂开，露出了一对蜡黄色的大门牙。
　　“相貌果然奇特啊。”
　　那人急忙又低下头，惊恐地说：“小的惊到了娘娘，真是罪该万死。”
　　“把头抬起来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涂三。”
　　“我记得管家好像叫他兔三郎。”蓝路说。
　　“不敢，娘娘和蓝尚书就叫小的‘兔崽子’吧。”
　　“兔崽子？”蓝玉儿抿嘴笑了，问道，“那么兔崽子是怎么到牢里去的？”
　　“小的是被一个妖女给害的？”
　　“妖女？”
　　“嗯，是一个绿眼睛的贱人。”‘兔崽子’无比怨恨地说。
　　蓝玉儿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巧的事情？于是问道：“你口中的妖女是什么样子的？”
　　“高个、绿眼睛、打扮得像个男的，还说自己是个大夫。”
　　果然是她。蓝玉儿又问：“既然你与她有仇，可否知道她的一些底细？”
　　“小的只知道去年她在承欢阁呆过一段时日。”
　　“承欢阁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些娼妓卖笑的地方。”
　　“她居然是个风月女子！”蓝玉儿有些吃惊，心想：难怪郎君会把她带回宫来，定是她向皇帝施了什么狐媚手段。想到这里，她对苦艾简直是恨到骨子里去了。
　　“兔崽子，如果以后你又遇上她，会怎么办？”蓝玉儿试探地问道。
　　“这个……”‘兔崽子’揣测着皇贵妃问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你大胆地说，因为那个妖女同样也正是本宫想除掉的人。”
　　“如果小的再遇上她，就先要扒光她的衣裳，划花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然后再把她的舌头和眼睛挖出来喂狗，最后再把她扔到茅厕里，让她在那里慢慢地死掉。”
　　蓝妃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眼前已经浮现了钟离苦艾的惨状，她说：“好啊，只要你对本宫忠心，日后本宫一定会让你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兔崽子’急忙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说：“多谢娘娘，以后只要娘娘和蓝尚书只要开口，小的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不过那妖女会些拳脚，日后恐怕会很麻烦。”
　　蓝路担心地说：“这可不妙了，妹妹在宫里岂不是危险了？”
　　“哥哥请放心，谅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我还是不放心，”蓝路想了想，说，“说起那个承欢阁，我倒是想起了。有一次，我翻阅刑部过去的档案时，看见在一份记录十多年前承欢阁火灾的卷宗里记载，当年阁里的老鸨会制作一种‘迷香’，这东西点燃后，人一闻那烟，除了还能说话外，全身无力。我觉得有趣，于是便找行家按卷宗上的方子做了一些，没想到如今竟然用上了，你回宫时带些去，以防万一。”
　　“唉，你又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不过，最后蓝玉儿还是同意了她哥哥的建议。
　　“有用就是好东西。”蓝路颇为得意地说，“这或许就叫以毒攻毒。”